诸寻桃可不知道,权倾朝野的卫首辅正在替她打抱不平,觉得诸家不配有她这么好的女儿,
她在皇上说完之后,没有别的讲究,大大咧咧地带皇上去看秧苗。
面对如此真爽的诸寻桃,皇上那些臭讲究的毛病改得干干净净,
不仅不与诸寻桃计较,还一副“诸寻桃果然是干实事、干大事的人才的表情”。
走在太子侧后方的萧景湛观察到,今天的赵尚书似乎特别沉默。
往日这个时候,赵尚书早往皇上的身边凑,找找存在感了。
难道是因为卫首辅在,慑于卫首辅之威,赵尚书才这么老实的?
但赵尚书不是这样的人啊。
“皇上,这块水田里的秧苗就是我培育出来的,用不了几日,它们就该像土豆苗一样,进行移种了。”
皇上的眼睛一亮,顾不得身份规矩,直接蹲下身去,伸出手去抚触这些绿油油的秧苗。
不用诸寻桃解释,光看这秧苗长得有多绿,皇上自己都能知道,这秧苗长得究竟有多好。
“很壮实的秧苗啊。”
便是风调雨顺之年,百姓按照节气正常进行春耕,秧苗长得也不过如此。
谁能想象得到, 这春耕都结束了,诸寻桃还能培育出这么好的秧苗来。
“虽然是比正常的耕种长的秧苗小了些,但至少这些苗都能种上,不耽误今年的收成。”
“好,真是太好了。”
亲眼见证到诸寻桃培育出来的秧苗有多好,几乎与常年的所差无几,
皇上高兴得表示,一定要重赏诸寻桃。
要是诸寻桃都不配得到重赏的话,那么以后大雍朝就不可能再有别的功臣了。
没有人的功劳能超越今天的诸寻桃。
钱叔不知道皇上内心对诸寻桃的认可和赞赏,他一听皇上这些误解之言,
都顾不上对皇上的害怕,连忙站出来,替诸寻桃解释:
“皇上有所不知,这些秧苗在发芽之前的粮种都是世子妃用特配的药水进行浸泡过的。”
“这些粮种经过世子妃的特殊处理之后,不仅不会闹病,长得壮实,而且生升的速度也比正常的情况下快一些。”
“就现在的情况推测,等这些秧苗依照世子妃的指导,移完成,只需一、两个月的时间,它们就能长得跟寻常一般大小。”
世子妃说过,她能让今年的粮种追上春耕的进度,就一定能。
哪怕是皇上都不该怀疑世子妃说的话。
皇上先是一怔,然后惊住了。
没有钱叔的解释,皇上真不知道情况是这样的:
“诸世子妃,可是这位……”
“钱叔。”
诸寻桃答道,
“这位叔叔从小看着臣妇长大,也是助我良多之人。”
“我所有的成果,都是钱叔在帮着我。”
诸寻桃这话一点都不夸张,钱叔对她来说,就是这么重要。
在没有嫁给萧景湛之前,钱叔是唯一一个可以帮诸寻桃在外面到处跑的帮手。
没有钱叔的相助,玻璃、土豆什么的,或许最后还是会在诸寻桃的努力之下,出现在大雍朝。
只是,它们出现的时间一定会极大程度的往后推。
钱叔的功劳,该让皇上知道了。
“他就是那个替你跑腿,把土豆找来的人?”
诸寻桃这么一提,皇上很快就对钱叔有了印象。
毕竟像土豆这么神奇的东西,不经过辛苦寻找,又不会自己冒出来。
诸寻桃一个深闺小姐,身边要少了一个钱叔这样的人帮忙,
哪儿会有土豆啊。
太子想为诸寻桃争功,也得说点靠谱的话。
正是如此,皇上才会对钱叔有印象。
“回皇上的话,正是如此。”
看到皇上是知道钱叔的,诸寻桃的心里就舒服了。
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跟得到的赏赐比起来,赏赐完全没办法跟她的功相等。
被皇上如此亏待,诸寻桃多少可以忍耐。
反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她祖父平尽生前遗憾。
只要完成这个,皇上亏待自己就亏待自己吧,只凭良心做事。
可现在皇上都提起了,自己的功可以不要,但钱叔的功,诸寻桃却是想替钱叔争一争。
要是大家替皇上办实事,皇上一个都不赏的话,以后还有谁会犯这个傻?
她不单只是替钱叔争功,也算是为大雍朝的将来做打算。
看懂了诸寻桃眼底的执念,皇上再次大笑。
不为自己争功,却非要替身边的人争功,难道一片赤诚之心。
也唯有像诸寻桃这种心胸坦荡的人,老天爷才愿意赐予厚福,
让诸寻桃拥有如此才能,做出这么多的惊世之举。
老天爷果然是不会亏待好人的。
“钱……”
诸寻桃唤钱叔,皇上哪可能喊他为叔啊。
诸寻桃稍稍尴尬了一下,赶紧说道:“钱叔名唤钱全。”
“钱全听旨。”
“草民在。”
钱叔先是被惊了一下,然后跪上前听圣旨。
“你对诸世子妃助益良多,此次春耕得以解困,你亦贡献不少。”
“朕愿特封你为司农司的司农卿,你可愿入朝为官?”
钱叔有多少本事,皇上并不清楚。
但诸寻桃这么多的田地都算是在钱叔的帮助之下,种的。
哪怕皇上知道,动嘴皮子,真正懂的人是诸寻桃,
钱叔不过是听从诸寻桃的话,实际操作而已,
凭钱叔是跟在诸寻桃身边最久的人,皇上晓得,
真论起农事来,现司农司的人懂得未必有钱叔多。
至少关于今年的春耕,钱叔绝对可以成为司农司所有人的大师父。
由此,把钱叔特招进司农司绝对不是意气之举,而是让人才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可……”
钱叔傻眼了,他刚才顶撞皇上,不但没有挨罚,这这,这皇上还要给他一个官当当?
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钱叔连连摆手:
“谢皇上的好意,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仅认识的几个字还都是老爷和世子妃教的。”
“草民连字都认不全乎,哪有资格当官啊,万万不行的。”
没有那么大的脑袋,钱叔哪敢戴那么大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