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没办法出门又没别的事的孙夫人无聊,除了来的诸盈烟这个女儿聊聊天,除解一下烦闷,
根本就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可惜,诸盈烟对孙夫人没那份心。
别说是宽孙夫人的心了,诸盈烟这一通吼让孙夫人的心更堵了。
“夫人,莫哭了,喝杯茶吧。”
知道最近连番打击,孙夫人的身体是真得差了许多,李嬷嬷没刺激孙夫人,
可态度到底是没有以前那么亲,所以都没有宽慰孙夫人。
除了一句干巴巴的“莫哭了”,第二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李嬷嬷的离心,孙夫人一时没感觉出来,只沉浸在被诸盈烟伤到心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
“李嬷嬷,你说烟儿是不是怪我?”
“我哪知道诸寻桃竟这么恶毒,忤逆不孝就算了,还这般算计我……”
提到诸寻桃,孙夫人语气之中的恨意如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来。
她所有的情绪没办法对诸盈烟发泄,那诸寻桃自然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面对孙夫人的碎碎念,李嬷嬷全程保持安静,
先把主场交给孙夫人,让孙夫人一个人说痛快了为止。
等孙夫人埋怨诸寻桃到嘴巴都干了,唇刚碰到杯子,顿时反应过来,
李嬷嬷刚才都没说话,一直都是自己在说:“李嬷嬷,你……”
李嬷嬷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看到孙夫人总算是说够了,愿意让自己说话了,李嬷嬷才不急不徐地说道:
“夫人,你不该仗着自己生下二小姐,就对二小姐如此肆无忌惮。”
“二小姐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要二小姐有自己的想法,那么她自然不可能像一个木偶一般,由着夫人你摆布,让你说了算。”
“可我生了她!”
孙夫人是咬死了这一句话。
李嬷嬷扬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夫人也是老老爷与老夫人生的,老老爷当初并不看好老爷,劝夫人别嫁,另觅良婿。”
“夫人,你听了吗?”
“夫人,真要比较的话,你觉得是你听爹娘的话,还是二小姐更听爹娘的话?”
论叛逆,诸寻桃哪里能叛逆得过孙夫人啊。
孙夫人自小就喜欢跟孙晴晴这个妹妹争宠,故意唱反调,就为了引起爹娘的注意。
依孙夫人说的话,第一个要挨打、挨骂的人,该是孙夫人自己才是。
“二小姐也只是嫁人之后才有的底气,嫁人之前,二小姐何曾逆过夫人的意?”
“夫人让二小姐去永靖侯府,必要带着大小姐,其中什么心思,你当二小姐不明白?”
以前,李嬷嬷或许会有这样的误会。
可现在,不会了。
李嬷嬷晓得,那个时候诸寻桃对孙夫人母女俩的心思,摸得十分透彻。
至于诸寻桃为什么这么配合,半点都不反抗,李嬷嬷猜不到。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只怕那样的结果也是诸寻桃当时想要的。
“不是老奴要拿大小姐与二小姐做比较,只是单纯地以事论事。”
“刚夫人问大小姐,大小姐避而不答便算了,还对夫人发脾气。”
“至少,二小姐对夫人从来未如此。”
“上一次二小姐来了,也只有夫人骂二小姐的份儿。”
“真要较长短,不过就是对着大小姐的时候,夫人你甘之若饴,对二小姐,你便百般挑剔。”
作为旁观者,李嬷嬷觉得诸盈烟跟诸寻桃比的话,差多了。
不论是哪个方面,诸盈烟都没有办法跟诸寻桃比。
孙夫人这么坚持袒护诸盈烟,不过是在诸盈烟和诸寻桃的身上看到了她和孙晴晴的影子。
这心理,李嬷嬷太懂了。
“旁人都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手背的没有手心的厚。”
“夫人,你可不是,二小姐更不是。”
“你把大小姐看成是闺中的你,二小姐则成了活着的晴晴小姐。”
“但夫人你要明白,大小姐不是你,晴晴小姐也死了,二小姐……她是最无辜的……”
终于能把感情从孙夫人的身上脱离出来,李嬷嬷难得能讲一句公道话。
刚开始,李嬷嬷的话,孙夫人尚且还能听得进去一点。
可最后一句话,孙夫人不接受。
她冷冷一笑:“在诸寻桃接受了爹为孙晴晴准备的嫁妆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无辜,她就是孙晴晴!”
孙夫人非要这么说,李嬷嬷不再坚持:
“夫人觉得,二小姐比你年轻的时候,更不听话吗?”
单这一点也可证明,二小姐的确是夫人生的,都喜欢跟长辈反着来。
孙夫人:“……”
“李嬷嬷,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拿诸寻桃跟我比,我们情况不一样。”
李嬷嬷:“……”
是她多嘴了,只要提到二小姐,夫人要的是认同,不是讲道理。
“夫人你可知,老奴听到一个消息。”
“受雪灾的影响,大雍朝的新粮极为紧张。”
“但大小姐是个厉害的,去年秋季之时,就命人收了一批粮回来。”
跳过诸寻桃这个死循环,李嬷嬷只能聊别的正经话题。
不然,接下来就该孙夫人跟她吵起来了。
她一个做奴才的,还能吵得赢主子不成?
“有这事?”
孙夫人的注意力好歹算是从诸寻桃的身上移开了,
“这事,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烟儿与我说起?”
李嬷嬷:“……”
一瞬间,李嬷嬷是真的从孙夫人的身上感觉到了“绝望”两个字要怎么写。
她向来劝孙夫人这一生唯二的子嗣,都得抓,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论对诸寻桃这个女儿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母女情份都不能断。
结果,孙夫人不听。
而诸盈烟的表现,已经失望到让李嬷嬷不愿意再多言。
二位小姐已是如此,孙夫人自己还是个糊涂的,什么都拎不清。
面对这样的孙夫人,李嬷嬷心里的想法再次改变。
她都这个年纪了,又晚年守寡,她是时候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夫人的日子再差,总比她当奴才的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