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宝瓶的贵重,孙夫人喜欢。
孙夫人更重视的是,皇上对诸定兴的认同。
这在孙夫人的眼里,分明就是长官发财的节奏。
哪怕玻璃刚问世的时候,皇上提过,琉璃亦可得。
但这么久过去了,玻璃都替朝廷赚得盆满钵满,也没见琉璃。
由此可证明,琉璃岂是那么好得的,真当老天爷厚爱诸寻桃一人,把诸寻桃当亲闺女呢。
诸盈烟到底是比孙夫人聪明一些,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娘,现在在宫宴上,别乱说,只怕皇上没有这个意思。”
琉璃宝瓶再珍贵,那都是死物。
更何况,它又是御赐之物,诸家真的缺银子花了,难道还敢拿御赐之物去换银子吗?
不得被治一个藐视皇室的大罪。
偏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对琉璃宝瓶的喜爱,
诸盈烟总有一种皇帝用这对琉璃宝瓶把该给她爹升的官职给换掉的感觉。
只是这话,她不方便在这样的场合里说,
免得被有心人听到,加以利用,她先落了一个大罪。
诸盈烟能保持得住理智,越想越觉得,这对琉璃宝展对诸家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意头,
但孙夫人却不是如此。
孙夫人四周已经开始有人恭喜她,说诸定兴升官指日可待。
加之皇上那么看得诸寻桃与萧景湛,诸家这是要飞升的节奏啊。
在这样的恭维声之中,孙夫人很快笑得迷失自己,
一直回礼: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看到孙夫人那上头的样子,诸盈烟心情更加烦躁了。
上辈子,便是她死了,皇上退位给太子成太上皇后,
他都把这对琉璃宝瓶带在身边。
所以诸盈烟怎么想怎么觉得,今天这事,大有蹊跷。
她正烦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偏还孙夫人乐得跟什么似的,
生生惹了诸盈烟的心烦:
“娘,收敛一些。”
等哪一天,皇帝真得升了她爹的官,
她娘能跟诸寻桃一样,得个封号,再笑得跟尊菩萨似的也不晚。
现在如此开心,像什么样子。
今天越是开心,以后越是有她娘哭的时候。
诸盈烟的这个预感很快成真。
大年初一的第一天,都城之中的黄金地段突然开出了一家铺子。
那满堂华丽,色彩夺目的各种琉璃制品,不仅叫人眼花缭乱,更是叫人心花怒放。
除非是自己手上实在是没有银子,
否则如此稀世珍品,自己怎能错过。
在今天之前,大雍朝唯一拥有琉璃制品的,只有皇帝一人。
哪怕宫宴那一日,皇帝把琉璃宝瓶赐给了诸尚书,
那也改变不了琉璃在大雍朝的稀有。
现在,自己只要有银子就可以拥有皇帝与诸尚书的同款。
在名人效益的影响之下,价钱都不是问题。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这种时候,银子就是个屁,花了再赚就是。
等不少城中贵人家中都添置起琉璃饰品与摆件,
诸家便等于成了一个笑话。
难怪皇帝宫宴当天把全雍朝唯一一对琉璃宝瓶赐给诸定兴呢,
道是那个时候,唯一就不再是唯一,稀奇也变得不那么稀奇了。
对变多的稀罕之物,皇帝还能稀罕到哪里去。
且,买下琉璃的人只要与家中所用的玻璃做个对照,
其中的奥妙不言而喻。
显然,玻璃不仅可以做成镜子、万花筒这些小玩意儿,
就连曾经名贵缺少的琉璃,都是从玻璃演变而来的。
这……
只要拥有了玻璃,岂不是等于拥有了无限的财富?
今天玻璃能变成琉璃,高价出售。
他日又怎知匠人会不会有什么奇思妙想,把它变成更多可以赚大银子的东西。
这,不无可能。
因琉璃的问世,诸寻桃在都城再次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都城中所有女眷都想相邀诸寻桃来自己的家中,
和自家没出嫁的女儿多往来交流,看能不能有点手帕之交。
好饭不怕晚,她们有心结交,这对诸寻桃来说,亦无坏处,试试怎么了。
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不能交好,不交坏也行啊。
万一家里的孩子就是得了诸寻桃的眼,受诸寻桃几句点拨,
自家孩子因此有出息的机会,那可就赚大了。
还有就是,凭借玻璃一系列东西,哪怕诸寻桃以前的名声在孙夫人的努力之下,难听得厉害。
可如今,整个都城除了宫中的公主,就找不到旁的名声比诸寻桃名声更好、更大的女子了。
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若能与这样的诸寻桃往来,名声自然也能往上提一提,以后更好议亲, 挑选一个如意佳婿。
若是诸寻桃不愿意出门才不赴约,那也没有关系,
她们多往永靖侯府送送贴子,让永靖侯夫人多办办什么赏花宴之类的,
她们上门拜访,也是一样的。
只要能让自己的女儿见到诸寻桃,不论怎么样,她们都乐意。
诸寻桃变成都城中人人皆想结交的大红人,
本就被琉璃数量变泛滥一事刺激到的孙夫人听到之后,又是气病了一场。
好在那样糟糕的未来,孙夫人现在全然不知,
仍然在众人的道喜之中,迷失自我,陷入美好的想象,无法自拔。
诸寻桃不过是区区一个三品淑人。
等到她家老爷再升官,她必得一个一品诰命。
诸寻桃嫁进永靖侯府又怎么样,早晚,诸寻桃还是得跪在她的脚边,向她行礼。
她不仅可以用辈份来压诸寻桃,还可以正正经经用地位去压诸寻桃一头。
“老爷,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都城之人皆知,皇上最喜欢这对琉璃宝瓶。”
“今日,皇上愿意把琉璃宝瓶赐给老爷,必是想要重用老爷。”
等诸定兴领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
孙夫人收起身上所有的尖锐,说出来的话,即甜又讨喜,让诸定兴听了心头十分舒畅。
“莫胡说,皇上并无此意。”
被孙夫人说高兴的诸定兴嘴角上翘得比AK还难压,
偏还要装模作样地说,皇帝没透出这个意思,别高兴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