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世子妃让你们当大师傅教人,你们可心甘情愿这么做?”
他堂堂一国之君,还不至于强逼这些人做这些事情,皇帝找人做事,还用愁吗?
“小的们,都是愿意的!”
匠人们这头点的,一下比一下重。
那样子就好像他们深怕自己的头点轻了,不够让皇帝相信似的。
“若是让你们去别处教呢?”
“现已深秋,若你们都在都城教,雍朝其他地方的百姓今年冬天便用不上炕,还得受一季的苦。”
“只有把你们派出去,各处各地教,雍朝各方各村,才能用最短的时间把炕普及起来。”
面对每年冬天朝臣递上来的奏折,看着上头统计被冻死的百姓人数,皇帝心中满是不能言语的痛。
这些,都是他的臣民啊。
“小人们都是愿意的!”
这一次的回答,依旧不带半点迟疑:
“其实世子妃早就与小人们商量过了, 希望小人们辛苦一阵子,把炕的盘法教出去。”
“事后,世子妃定会给小人们许多银子,绝不让小人们白辛苦一场。”
这事在诸寻桃那边就已经敲定了。
诸寻桃的能力没有萧景湛的大,可以找来那么多的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上的银子砸人。
只要钱到位,什么事情办不成?
要不是这些匠人都是萧景湛给自己找来的,
诸寻桃早就安排这些人,明天出发,用最快的速度把炕推起来。
都窝在都城教的话,能教会多少人,救回多少人?
但是都城的面子,诸寻桃不能不卖啊。
想来想去,诸寻桃只想到用银子砸人的办法。
反正她花的是自己的银子,她让这些匠人做什么,匠人同意就好,她不需要再同别人商量。
用自己的银子办事,就是这点好。
“噢?”
这已经不是皇上第一次听到诸寻桃的名字了。
似乎每一个在他面前提起诸寻桃的人,都对诸寻桃有不一样的感情。
太子提到诸寻桃的时候,是激动的,就仿佛捡了一个什么大宝贝。
这些匠人提到诸寻桃的时候,则是满满的崇拜。
诸寻桃这个小女子,真是有点神奇在身上的。
“那你们世子妃可有替你们安排好,谁去何处?”
匠人们的反应还是点头:
“世子妃已经给我们分配清楚了,连我们上路要花销的银子都给我们送了过来。”
“世子妃说,小人们大概用三天的时间教会太子寻来的人盘炕的技术。”
“三天之后,小人们就各自出发。”
皇帝的眸光闪了闪。
这连让人办事的银子都已经给了,诸寻桃还真不是给人画大饼,假善心,是真得准备自己一个人偷偷实施啊。
“心是好的,脑子也聪明,就是想事情有些简单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半是表扬,半是批评地说道。
匠人们听出皇帝这评价是冲着诸寻桃去的,都不怎么高兴地板起脸来。
要不是还机会皇帝的身份必是极高,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必须好好跟他讲一讲道理。
世子妃多好的人啊。
他们这些下贱的匠人真是再也没有见过比世子妃更好的贵人了。
“呵。”
看出匠人们对诸寻桃的维护,以及对自己话的不满,皇帝也不生气:
“你们只管按照诸寻桃的计划,其他麻烦,自然会有人提前处理好的。”
诸寻桃一个后宅小女子,都对他的百姓尽心尽力到这个份儿上,
他这个当皇帝的人总不能差诸寻桃太多吧?
诸寻桃考虑不周的地方,就由他替诸寻桃办周全,扫尾巴了。
等皇帝一行人离开小庄子,他终于看清了庄子路两边红火的枫树:
“这片枫树种着不错,看着真喜庆,半点无秋的萧瑟。”
“是臣妻儿时与诸老大人一起种下的。”
萧景湛对答如流。
有萧觅珞在,萧景湛对诸寻桃的了解多了不少。
“噢?那可有趣了。”
女子不大多只喜欢种花草吗,诸寻桃竟然还喜欢种树,果真是一般女子不一样。
“什、什么,皇上下旨,命我庄子里的那些匠人去各地推广炕?”
【这世上,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
听到诸寻桃的心声,萧景湛知道,是皇上小看诸寻桃了。
对于自己的那一番安排的不足之处,诸寻桃不是不知道,
只是无力解决,又因着时间迫在眉睫,她这是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也是这个时候,萧景湛越发明白,诸寻桃对嫁给煜王的执念到底从何而来了。
诸寻桃想做的太多事情,都导致了她必须要有足够遍的地位以及权力。
如果今天的诸寻桃是煜王妃,不是永靖侯府的世子妃,
那么她可以直接用煜王遗霜的身份找煜王的旧部帮忙,把炕推广出去。
有官府的加持,各地方对炕的用途必然会更容易相信,也更愿意去学盘炕,给自家盘起炕来。
诸寻桃想嫁给煜王,并非是图煜王死了,她不用伺候男人。
诸寻桃之所以委屈自己嫁个死人,该是为了有机会救更多的人。
同样都是有先知能力的人,诸盈烟有了那样的奇遇,
明知天下大难,她不想着利用自己的能力,解救众生,
还想大发横财,损人利己,让雍朝的情况雪上加霜。
再看看诸寻桃,明明诸寻桃自己活着就够难的了。
身为尚书之女,却没过过一天的富贵日子,不悲不怨,心系苍生。
诸盈烟跟诸寻桃,那真真是一点都没的比。
他都不敢相信这至恶至善的两个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因着心里的感慨与怜惜,他把一头雾水的诸寻桃用力地揉进自己的怀里,
像似想用力,但偏动作轻得如同一根羽毛落在诸寻桃身上一样的感触:
“桃桃别怕,以后都有我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你有什么事情,只管于我说,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此生欢喜。”
作为大直女的诸寻桃只有一瞬间的触动,仰起脖子,想要逃离萧景湛的怀抱:
“夫、夫君,我挺欢喜的,不,我、我是天天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