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景阳脸颊微红,“我……我哪有想他?”
雪珠看破不说破,这些日子在京城,王姬最关注的就是那慕声公子的事。
她陪着王姬长大,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
她自然也是希望王姬得偿所愿,可北羌那么多大好男儿,谁都可以。甚至就算是大成,也可以勉强,可那慕声公子……
雪珠叹了口气,“您说不想就不想吧,但北羌和大成一直为敌,他若是个寻常公子也就算了,可您是王姬,他是大成皇室子孙……”
她话没说完,但觉得景阳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雪珠也知道,景阳或许现在只是一时新鲜,早点扼住她的念头,快刀斩乱麻就不会酿成后患。
景阳没再说话,跪在那,眼神有些茫然。
雪珠陪着她一起跪着,也没再说什么。
……
景康山从景阳这出来,就走到了驿站另一头。
门口的侍卫见他过来,敲了敲门,“公子,景王爷来了。”
里头传来低低的嗓音,“让他进来。”
景康山正了正衣领,往里走去,又主动带上房门。
赫连时坐在桌前,收起桌上的一幅画,头也没抬。
“王……”景康山正想开口,赫连时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又转了话头,“景阳那姑娘被我骄纵惯了,实在是……”
“本王一定会好好管教她,不会再让她生事。”
“嗯……”赫连时似乎并不太在意,“王爷的家事,自己处理好就行,我只是跟着来游历一番罢了。”
景康山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赫连时坐在椅子上,轻轻摩挲着手里卷起来的画卷,指了一个位置示意景康山坐,
“今日见了太子和公主,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
景康山坐下,“太子的情况和我们先前打探到的别无二致,霍衍也被宣帝放回了西北。”
“不过……”景康山顿了顿,继续道,“那位昭和公主倒是挺有意思……”
若不是今日见了这昭和公主,景康山都没有调查到这位公主身上。
在他们先前的线报里,几乎没怎么出现过这位公主的消息,但今日这公主竟然来迎接使团,可见其在大成的地位一斑。
景康山又命人去四处打探了一番,将元昭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大致和赫连时说来。
赫连时全程表情淡淡的,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等景康山说完,赫连时只问了一句话,“你是说……昭和现在休了驸马孤身一人?”
景康山有些意外,不知赫连时为何这般问,但点了点头,“是,先前那位驸马被流放了,不过那公主膝下还有四个孩子。”
“长子元慕声这些日子在京城名声大噪,更十分受到宣帝和元成青睐。”
赫连时勾起笑,显得阴郁又妖冶,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那卷画,
“有意思……”
景康山离开后,赫连时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那。
良久,天色暗下来。
伺候他的人一向知道没有他的吩咐不得私自打扰。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木窗大敞着,涌进来一阵一阵的晚风。
他紧握着画卷的手微微松开,风卷起画,依稀窥见画上之物。
似是美人月下独舞,看不真切。
……
勤政殿。
元成将使团一行人安置好,就匆匆忙忙过来。
郑禄引着他往里去见宣帝,随后将殿内清空,只剩下父子二人。
宣帝读完手中的信,递给元成。
“刚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
元成接过,是霍衍的信,他很快看完,“所以霍衍怀疑北羌的新王现在不在北羌?”
宣帝坐在龙椅上,问他,“今日接待使团情况如何?”
元成想着今日的情形,“景康山倒是一如既往,赫连家的两位公子,都有些奇怪。”
“根据我们的线报,北羌大司马赫连昌,起先并非北羌原来的贵族,是十几年前才被赐了贵族姓氏……”
元成思索片刻,说了自己的怀疑,“我们先前的线报里,并没有表明他有几个儿子。他们声称大公子早年身子弱,不常出门见人。但这两兄弟,长得并不相像。”
宣帝看他一眼,“你怀疑其中一个是他们的新王多塔?”
元成点头,“很有可能。”
若是如此,北羌此次定然是有备而来。
“父皇,”元成继续分析,“他们的新王多塔据说武力十分高强,乃北羌第一神箭手。此先也只有霍衍和他交过手,儿臣担心……”
宣帝沉思片刻,正想说什么又摆摆手,“朕身边有御林军,不用担心朕。”
他站起来,缓缓道,“北羌新王,听说年纪轻轻手段狠辣,不出半年时间就肃清了本来不稳定的北羌王朝。”
“此子与你年岁差不多,日后必当是大成的一大劲敌!”他郑重看了元成一眼,“你是太子,大成的储君。朕年纪大了,他不是朕的敌人,是你的。”
“此事是你的考验,北羌使团在京期间之事,你全权做主。”
元成跪下,“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外头的郑禄离得最近,听清了这番对话。
他在心底暗暗思忖,陛下看来已经真的确定好了接班人。
而且从近来陛下的表现来看,郑禄心底有个猜测,但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无论如何,陛下有自己的考量,自然都是为着大成朝好的。
他只管尽心伺候好陛下就行了。
元成回到东宫,思量着和宣帝的对话,他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回西北。
信上言简意赅:乔装,速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