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勤政殿出来,元昭转道去了一趟东宫。
和宣帝谈完话,她大抵明白了宣帝的想法,知道父皇不会怀疑元成,那她也便放心了。
元成在书房,宋韵词带着元昭过去。
元慕声也在。
元慕声考完试,要么自己读书,要么就在东宫跟随元成。
元昭看着元慕声面前的桌上竟然也放着一些折子。
元成和宋韵词都见怪不怪。
见元昭过来,元慕声起身行礼,“母亲,您来了。”
元成也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招呼元昭坐。
他一下便猜出元昭过来的目的。
“是为了京城传的谣言过来的?”他让王福给元昭上了茶,继续批着面前的折子。
元昭喝了一口,是她最爱的君山银针。
她看着伏案书写的舅甥俩,“看你们这般,想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于是她直截了当问元成,“所以背后的人,是淑贵妃和三皇弟?”
元成笔不停,“淑贵妃联合了朝中一部分大臣,今日上表弹劾孤插手科举之事,父皇明言那是他的意思,才堵回了御史台的嘴。”
“她想借此机会笼络窦首辅,所以安排人在民间制造舆论。”
元昭听明白了。
现今的朝堂上,分为三派,其中一派拥护元成,这些臣子要么是以沈家为首,多是从青山书院出来的弟子;要么是元成这些年暗中发展的,比如霍家。
还有一派,是淑贵妃的人,拥护元恒。
剩下的,有见元成多年未继位摇摆不定的,还有就是保守中立,这一派人多以窦首辅窦承忠为首。
窦承忠是当年宣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从来中正不阿,两袖清风,只忠于陛下。
窦家不属于世家,也从来不屑于与世家为伍。
这些年窦承忠还陆陆续续提拔过不少寒门子弟,跟随他的人在朝中不占少数。
淑贵妃这一次在外诋毁元成和元慕声的名声,正迎合了窦首辅。
一来让太子在窦承忠那减分,二来能拉拢最好。
怎么都是赚的。
但元成似乎并不在乎,他只是笔顿了顿,“三皇弟,只是在朝上明嘲暗讽了几句。”
说到元恒,元成也不是很懂。
说他不想争吧,他时不时要明目张胆给元成制造些麻烦,且是那种元成一眼知道是他干的,而不是淑贵妃。
但说他想争吧,这么多年来,除了淑贵妃真的让元成好几次身陷险境外,元恒似乎总是在小打小闹。
淑贵妃家世不高,联合朝臣有限。
元恒封了晋王之后,似乎也只是周旋在这些朝臣之间,若即若离的让人摸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
元成好几次也在想,要么是他这个皇弟真的深藏不露,隐藏得极好;要么就是有别的原因。
但他一直找不到真实原因。
两人虽是兄弟,但关系不亲近,更碍于淑贵妃,这些年几乎没有私下说过话。
他把这些想法告诉了元昭,想听听元昭怎么想。
元昭幼时还稍微和元恒亲近些,或许能知道。
但元昭只是摇摇头,“我和他那么多年没见,亦不知道这些年京城发生的事,哪能摸清楚他真正的想法?”
“若我有机会,会多注意他。”
……
元昭从书房出来,和宋韵词往外走。
她告诉宋韵词自己要顺带去一趟校场接元南安和元祁玉。
宋韵词看了看天色:“那你顺带把宣儿也接回去。”
元昭顿了顿,看着她欲言又止。
宋韵词注意到她的神色,挑挑眉,“你不会不愿意吧?”
“难道是那臭小子烦你了?”
元昭赶紧摇摇头,元宣在她那,烦的多是那三个孩子,她倒没什么感觉。
她只是回头看了眼书房,打趣道:“你就不怕我家慕声把你家宣儿的位置占了?”
瞅着元成天天把元慕声带在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元慕声是元成的长子。
如今元慕声都开始帮着元成看折子了,照理说这应该是元宣的事情。
但元宣每天虽说也在读书习武,可吃住都在公主府。
元昭都觉得自己换了个儿子。
宋韵词摆摆手,毫不在意,“什么你家我家的?你和你皇兄还分彼此不成?”
“你皇兄把慕声带在身边,既能帮他自己减轻压力,日后不也便宜了宣儿吗?”
“我这些日子困乏得很,就别让那小子回来烦我了。”
宋韵词这般说,看来是真不在意。
元昭便也没再说什么,去了校场。
接上元南安和元祁玉,元宣也屁颠屁颠上了马车。
一路上几人叽叽喳喳的,元昭则是在想着方才元成说的话。
元恒是为了什么呢?
见元昭有心事,元南安关切凑到她身边问:“娘亲,你在想什么?”
闻言元祁玉蹦起来,“在想爹爹嘛?!”
元昭失笑,逗他,“在想你三皇舅。”
元祁玉又坐了回去,和元南安一起在想三皇舅是谁。
旁边的元宣给两人指示,“今日我们在校场上见过三皇叔。”
元南安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就是那个在旁边盯着咱看的奇怪男人?”
元昭微挑挑眉,坐直身子,“你们在校场见过?”
元宣点头,“三皇叔时常去校场,经过我们时老停下来站在远处看,也什么都不说……”
元宣知道三皇叔和自己父王不是同母所生,也知道宫里那位淑贵妃娘娘一向不喜欢父王母妃还有自己,所以和这个三皇叔也不亲近。
故而他问,“姑姑,你为什么突然提起三皇叔?”
“你和三皇叔的关系好嘛?”
元昭想了想,看着眼前的元南安和元宣,“你三皇叔小时候,也和你跟着南南一样喜欢跟着姑姑。”
起初元恒也是和她还有元成一同听夫子的课的,元恒自小有些怕元成,故而和元昭更亲近些。
“只是后来大了,就慢慢疏远了。”
其中内情她自然没告诉几个孩子,她母后去世后,她一直觉得是淑贵妃抢了母后的位置害死了母后,所以对元恒大发了一通脾气,还说了些伤人的话。
这才从此疏远了关系。
元宣听到这话,不免看了眼元南安,什么都没再说。
元昭掀起车窗帘,吩咐碧云:“改道,去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