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周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家住哪里？父母尚在否？”
小男孩闭着眼睛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白启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小孩儿的脸，非常粗鲁地撬开了他的嘴。
“你干什么？！”周闻还以为白启明要拿他大理寺审讯的那套。
但是白启明撇了撇头，说：“你自己看吧。”
周闻看向挣扎中的小孩儿的口腔，舌头已经没了，喉咙也是溃烂的，不由得大惊，随即就是无尽的愤怒：“哪个畜牲干的？！”
“想想也是，”白启明冷笑一声，“只有哑巴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没多久就会招了。”
“那现在怎么办？”周闻问道。
“我找找失踪人口登记去，”白启明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同时我再跟陛下说说这事儿；你去找丐帮，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来历不明的小乞丐什么的。”
“那这小孩儿？”周闻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小孩儿。
“我跟陛下说了之后再定夺吧。”白启明为了龙轩辕的安全，也肯定不能把这小孩儿带进宫去，而收容所什么的，对一个哑巴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立政殿外殿中，正在处理政务的龙轩辕勃然大怒：“什么混账竟然如此残忍？！”有了孩子后的龙轩辕显然更感性了一些。
“臣等还在查。”白启明面色严肃。
“必须把幕后之人找出来，”龙轩辕看着白启明郑重地说道，“然后按律处罚！”
“是，陛下！只是，这孩子……”白启明一时有些犯难。
龙轩辕陷入了沉思。肯定不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进宫，他也明白白启明的顾虑，于是过了一会儿说：“先放金吾卫那里好生照顾着，事情结束后如果能找到家，家里人也愿意要，就送回家吧；如果没人要，就送到白马寺吧，那些出家人不会拒绝的。”
白启明想说点啥，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是，臣领旨。”
龙轩辕哪里不知道白启明的想法：“你是想杀了他？”
白启明眉头动了动：“臣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杀了他是不是帮他解脱，不过陛下既然让臣将他送回家或者送到白马寺，那就说明上天还是想救他的。”
龙轩辕无奈地笑了笑：“他既然偷东西，说明他不想死，但至于能不能活，也得看他的造化了。”
“臣告退。”白启明颔首行礼告退。
周闻身着一袭简洁的长衫，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了大通坊的乞丐聚集地。这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腐臭和尘土的气息，破败的棚屋和衣衫褴褛的人们构成了一幅令人心酸的画面。
周闻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多乞丐的目光，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衣着整洁、气质不凡的陌生人。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警惕，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然而，这种注视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乞丐们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一般，纷纷埋下头去，继续沉浸在自己那充满苦难的世界里。
周闻没有在意这些乞丐的反应，他目不斜视，径直朝着丐帮帮主徐天堂的住宅走去。这是一间相对较为宽敞的屋子，但与周围的破败相比，也仅仅只是多了几分勉强的规整。
门口站着两个身形瘦弱但眼神犀利的乞丐，看到周闻走来，他们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语气不善地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们帮主的住所！”
周闻微微仰头，目光平静地说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周闻求见。”
那两个乞丐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其中一人转身进入屋内通报。不一会儿，便听到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应允，周闻这才得以进入。
周闻进屋后，对徐天堂行了一礼，说道：“徐帮主近来身体还好？”
徐天堂躺在床上，他有一只脚前几年废了：“托周大人的福，还能活很久。不知周大人此次前来，有什么事吗？”
周闻也不拐弯子，问道：“最近可有多了些什么孩童乞丐？”
徐天堂点了点头说：“的确有一些孩童乞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主要是在归义、和平、永阳和昭衍这四坊，他们沉默寡言，时不时还集体出没。其他的，暂时就没信息了。”
“没有信息？”周闻听出了言外之意，“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是长安本地的？”
徐天堂说：“是的，丐帮的人在长安城里知道的东西可不少，没理由不知道一堆孩子的身份。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其他分帮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周闻行礼说道：“那就麻烦徐帮主了。”
徐天堂说：“无妨，小事儿。哦对了，还有件事可能对你们有帮助。”
周闻问道：“何事？”
徐天堂说：“长安有个乞丐，不是我丐帮中人，叫做武旻，他的好友是武功县富商云峥的女婿，名叫肇庆，这二人曾经都是魏王的幕僚，魏王反叛之前见大事不妙便潜逃了，后面也没有被追责。而武旻出现之后，这些孩子也才慢慢出现的。”
“多谢徐帮主，帮了大忙了。”周闻再次行礼。
“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调查。”徐天堂说。
“此事颇有疑点，弄清疑点便是我们的职责。”周闻说。
太阳已经落山，刑部和大理寺的架阁库里，堆积如山的卷宗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其中藏着一些失踪人员的名单。然而，现实的情况却令人无奈，并非所有地方的所有案件都会被完整且及时地呈递上来。这就意味着，这些名单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完整的真相或许还隐藏在那些未曾被揭露的黑暗角落。
白启明深知这一点，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在心中默默乞求能从这些有限的线索中找到关键的蛛丝马迹。于是，他带着常晋源、廖环、谭磊和于羡林，分别踏入了这两个犹如迷宫般的架阁库。
架阁库里弥漫着陈旧的纸张和灰尘的气味，昏暗的光线让人的视线受到极大的限制。白启明一行人手提油灯，在狭窄的过道中艰难前行，他们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渺小。
白启明眉头紧锁，目光急切地在一排排卷宗上扫过，双手不停地翻阅着那些泛黄的纸张。常晋源则一丝不苟地对照着手中事先准备好的名单，仔细排查着每一个可能的线索。廖环和谭磊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信息。
于羡林在一旁协助整理已经查阅过的卷宗，确保不会出现混乱和遗漏。他们在这堆积如山的卷宗中，仿佛迷失在一片信息的海洋里，却依然坚持不懈地寻找着那一线希望的曙光。
除此之外，谭昊然受白启明所托，也在户部帮忙寻找今天那个小孩儿的户籍信息。这可是个大工程，所以谭昊然又找了些户部的下属来帮自己找。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常晋源终于找到了小孩儿的案卷：“白大人，这里！”
白启明接过案卷，浏览着其中的内容：“竟然是蜀中人士？凶手的手伸得这么长吗？”
在秦王府那清幽宁静的书房中，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和着烛光一同洒在付琴和龙晟知身上。付琴端坐在书桌前，神情专注，手中紧握着龙晟知所写的三本长篇话本，终于将它们全部看完。
而此时的龙晟知，悠闲地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手中不停地剥着橘子，一瓣一瓣地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水在口中四溢。他的目光时不时投向付琴，带着几分期待和紧张，却又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见付琴放下手中的话本，龙晟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连忙问道：“如何？”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紧紧盯着付琴，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提前窥探到答案。
付琴微微抬起头，目光与龙晟知交汇。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惊喜，有赞叹，也有思考。她轻轻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斟酌着用词，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殿下，这三本话本着实让我惊叹。”
听到付琴的话，龙晟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迫不及待地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付琴轻笑着继续道：“殿下的构思巧妙至极，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更是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纸页中走出来一般。每一个转折都让我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
龙晟知听到这里，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心中满是欢喜和自豪。但他还是谦虚地说道：“真有你说的这般好？”
付琴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不过”
龙晟知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不过什么？”
付琴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不过，有些细节之处，还可以再雕琢一番，想必会更加完美。”
龙晟知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修改完善。
此时龙晟知和付琴早已结婚，曾经身为丫鬟的付琴，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为了尊贵的秦王正妃。
在这温馨的寝殿内，两人围绕着那三本长篇话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付琴手捧着话本，神色激动，朱唇轻启道：“殿下，你这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性格刻画得极为细腻，可她的命运转折是否过于突兀了些？”
龙晟知剑眉微蹙，认真思考着付琴的话，回应道：“爱妃所言不无道理，我原是想营造出一种强烈的反差，却未曾考虑到这转折的合理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时而因观点一致而相视而笑，时而又因意见相悖而争得面红耳赤。话本里的人物情节、情感纠葛，在他们的讨论中仿佛活灵活现地展现在眼前。
讨论完话本里的内容，两人的话题又转向了生活中的琐碎趣事。付琴娇嗔地说起宫中近日的见闻，龙晟知则笑着讲述朝堂上的一些小插曲。他们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时光在这温馨的交流中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寝殿内的烛光摇曳。兴许是聊得太过尽兴，两人的心情格外轻松愉悦。付琴眼波流转，透着几分俏皮，龙晟知心领神会，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随后，两人便在床上嬉笑打闹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这一刻，他们忘却了身份的尊贵与庄重，只享受着属于夫妻之间的那份甜蜜与亲昵。
大安宫内，时间虽晚，龙承夏还是将龙轩辕召进了大殿。
“父皇，母妃，你们找我何事啊？”龙轩辕行礼说道。
上官婉儿笑着说：“如今内忧外患已解，白启明等人跟着你也是出生入死，总不能亏待了他们。”
龙轩辕立马懂了上官婉儿的想法：“母后想给他们说媒？”
龙承夏说：“朕就说这小子是个小狐狸，你都还没说什么呢，他就都知道了。”
龙轩辕笑着说：“儿臣都已经有了太子，母后又说要奖赏长庚他们，后宫不得干政，那就只能是婚嫁之事了。”
上官婉儿笑着说：“我儿就是聪明，哀家是想给他们找些贵女，但是也得先问一下他们有没有心仪的人。他们是你的人，所以就由你去问问吧。”
龙轩辕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
龙承夏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我大夏百万雄师，你竟然只用了不到五万人就解决了内忧外患，干得不错。只不过，你可没有你父皇的英勇，敢单挑敌方三十万大军啊。”
龙轩辕笑着说：“儿臣谋划十多年，如果还要儿臣御驾亲征，那儿臣可真是太没用了。父皇……这是因为母后说了什么，而吃儿臣的醋了？”
“你怎么……”龙承夏就是因为之前上官婉儿说龙轩辕比他厉害，到现在还是有些吃醋，才小提了这么一嘴。但是那是他们的夜话，龙轩辕不应该知道，除非他安插了眼线。
龙轩辕说：“放心吧，父皇，儿臣没有派眼线监视您和母后。儿臣猜到这事只是因为儿臣太了解父皇了。”
龙承夏叹了一口气：“唉，记得去问问白启明他们，下去吧！”
龙轩辕行礼说道：“儿臣告退。”
龙承夏摸着上官婉儿的手，嘴角微微上翘：“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