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调查走访,高桥初雄确实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在这里并没有他的熟人,”高思文汇报着他们调查的结论,“但是加南奈美子不是第一次来,而且她每次都会住进同一家客栈,就是这家悠远客栈。”
蒙朗廷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老板韩正治是幽州人,景宣三年跟着行商的父母前来长安谋生,开了这家客栈,后来父母去世,他便成了这家客栈的掌柜,雇佣了长安本地的申文友和任家宽。”高思文继续说道。
“申文友以前就是长安的地痞流氓,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后来有一次偷东西偷到了韩正治身上,韩正治见他穷困潦倒,便让他在客栈谋生,还给了他一间房。”
“任家宽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书生。他考科举考了十年但是都没有中,性格也越发扭曲,后来在悠远客栈里有过轻生的念头,被老板及时发现,便给了他个工作。”
“这个韩正治竟然还是个好心人?”蒙朗廷倒是有些意外,毕竟都说了无奸不商。
“也许吧。”高思文也不想多做评判。
蒙朗廷起身又向客栈走去,他要再审讯这些人几个问题。
首先是加南奈美子,蒙朗廷问道:“你为什么每次来长安都会选择这家客栈?”
加南奈美子非常冷静地回答道:“因为我不喜欢陌生的环境,第一次鼓起勇气来到了长安,选得就是这家,住得不错便一直都选他家了。”
“那你第一次为什么会选择这家店?”蒙朗廷刨根问底地问道。
加南奈美子依旧和颜悦色地说道:“因为我的朋友嫁到了长安,她对这里非常得熟悉,曾经她来这里旅行的时候,便住过这家客栈,说体验不错,于是我就选了这家。”
“你朋友是谁?”蒙朗廷问道。
“马场丽子,现在的名字应该是叫贺丽子,嫁给了长安的一个富商,叫贺章。”加南奈美子回答道。
蒙朗廷点了点头,贺章他是知道的,的确有个东倭的小妾。
“你还是个挺有善心的老板啊,”蒙朗廷询问加南奈美子的时候,高思文则在审讯韩正治,“把申文友和任家宽这两个失意青年都揽到客栈当小二,也算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
韩正治笑着回答道:“我当时跟父母从幽州到长安,一步步混到今天,知道生活有多难,所以不愿意看别人受苦,能帮就多帮点了。”
“一个是以前的地痞流氓,一个是穷酸书生,”高思文接着说,“其实你也是看他们有用才接济的吧?一个能给你收集情报,对付别家,一个能帮你算账,制定计划。”
“商人再心善,”韩正治依然和善地微笑着,“也终究是商人,要讲求利益的嘛。我和他们是双赢。”
高思文又问道:“昨天晚上,你真的除了申文友如厕其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韩正治摇了摇头:“确实没听到。”
“和加南奈美子还有马场丽子这两个人熟悉吗?”高思文接着说。
韩正治思索了一阵:“和奈美子倒是很熟,毕竟她也是常客了,但是马场女士,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哦,我想起来了,是推荐奈美子过来的她朋友,但是不熟。”
“第一次见高桥初雄?”蒙朗廷又问道。
“真是第一次。”韩正治身体微微前倾回答道。
蒙朗廷又找到了申文友进行询问:“你以前是个地痞流氓?”
申文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都过去了,以前的黑历史就别再提了,大人。现在我可是良人,每天工作兢兢业业的,顾客们都夸我细心呢。”
蒙朗廷不置可否,又问道:“和加南奈美子、马场丽子还有高桥初雄熟悉吗?”
申文友说:“和加南女士非常熟悉了,她来长安都住的是我们客栈,马场丽子好像是贺章贺先生的小妾吧?高桥先生这是第一次见。”
蒙朗廷点了点头,又问:“昨天你如厕的时候看到掌柜了吗?”
申文友点头说:“我去茅房的时候把掌柜吓醒了,他当时在床上看着我,确认是我后才又睡下。”
蒙朗廷观察了一下四周,都是打扫卫生的工具,便没再打扰。
高思文则是来到了任家宽的房间里,里面除了客栈的物品外,还有一些书籍和文房四宝:“还在读书?”
任家宽看到县衙来人了,便将书合了起来,放在了一旁,没有搭话。
高思文一看,是谭昊然出的户部的考试书籍:“想去户部?”
任家宽只是单纯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高思文把话题引回到案件上:“那两个东倭人,还有个叫马场丽子的人,你认识吗?”
任家宽说:“只认识加南。”
“你们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高思文继续问道。
“好人。”
高思文愣了一下:“没了?”
任家宽情绪稳定地说:“没了。”
高思文知道任家宽可能只会说这些了,但是还是想尝试一下:“能多说一点吗?”
“很热心。”
高思文点了点头:“好的。”
审讯完四人,蒙朗廷又带着高思文开始搜查整个客栈。
一楼一进来就是五张桌子摆成一排,走过桌子便是客栈掌柜晚上睡觉的柜台,柜台上就是楼梯,还有一些好酒陈列在橱柜上。柜台左边是一间房子,申文友住的,往右边隔了个通往后院的门便是任家宽住的房间。从门往外走,便是后院,有一个柴房,一个茅房和一个马厩。
二楼上去,便是二零一号房,一直到左侧的尽头二零三房都是上房;右侧则是二零四至二零七的中房,二零八开始一直到右侧尽头的二一二号房都是下房。
蒙朗廷和高思文走上了楼梯,发出了“咚咚”的声响。如果晚上有人走了这个楼梯,肯定会有人听到的。
接着,蒙朗廷脚步匆匆地来到了二零一号房面前。这里的房门口位置特殊,能够直接看到死者所在的二零三房。由于当晚也没有其他顾客入住,如此特殊的环境和条件,综合种种迹象推断,能够悄无声息杀人的就只有加南奈美子了。
蒙朗廷眉头紧锁,又来到了二零三死者的房间。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仔细地搜索起来。之前已经找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机关,可他心中始终觉得或许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不然这个案子实在不好破案。
他不死心地重新审视每一个角落,目光扫过每一件物品。当他尝试打开窗户时,一阵微风拂过,就在这时,一颗珠子从窗台的缝隙里滚了出来,速度极快地朝着一楼后院掉过去。蒙朗廷心中一惊,眼神瞬间聚焦在那颗滚落的珠子上,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往楼下跑去。
来到后院,他仔细地寻找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那颗珠子。他将珠子捡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端详,发现这个珠子正好是加南奈美子头上戴的首饰的珠子。
于是蒙朗廷又找到了加南,问道:“你和高桥真的没有关系?”
加南摇头说:“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你首饰的珠子会在二零三房间锁死的窗户夹层里找到?”蒙朗廷拿出证物。
加南有些震惊,也有些疑惑:“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真的不认识高桥初雄。”
“大人,”这时,高思文似乎有所发现,“小吏们在后院柴房房顶找到了一串脚印。”
蒙朗廷听了,目光瞬间从手中的珠子移开,看了一眼加南,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然后毫不犹豫地跟着高思文去到了柴房房顶。
只见这里确实有一串模糊的脚印,凌乱地印在布满灰尘的房顶上。这些脚印深浅有所不同,似乎显示着留下脚印的人当时的急切和慌张。蒙朗廷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这些脚印的形状和走向,试图从中推断出留下脚印之人的身高、体重以及行动轨迹。
他用手指轻轻触摸着脚印的边缘,感受着尘土的质感,脑海中不断构建着可能出现的情景。是凶手在作案后匆忙逃离时留下的?还是有其他人在这房顶有过不寻常的活动?蒙朗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他站起身来,环视着四周,然而目光所及非常空旷,周围没有任何可以遮蔽或隐藏的物体,就好像这组脚印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这种诡异的情景让他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甘心地又四处看了看找了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线索的角落。忽然,他发现有个地方有很浅的痕迹,那痕迹断断续续,不太明显,仿佛是抓痕。他凑近仔细观察,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就像一只尖牙利爪的野猫爬上了柴房。可真的只是野猫这么简单吗?
蒙朗廷蹲在那痕迹旁边,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那些浅浅的抓痕,感受着其中细微的纹理。这些抓痕看似无序,但似乎又隐藏着某种规律。他的目光顺着抓痕的方向延伸,思考着这与那串神秘脚印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蒙朗廷结合着现在的证据,心里已经对凶手的身份有了猜测,但是究竟用什么手法制造的密室还有作案动机也依旧成谜,所以他打算继续从社会背景调查入手。
秦王府中,一片宁静祥和。在书房内,龙晟知正端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写着自己的话本。他的眼神专注而炽热,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在倾诉着一个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时光匆匆,从龙轩辕提建议到现在将近半年的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在这漫长的日子里,龙晟知只要闲得没事儿干了就都会投入到这部话本的创作之中。
每一个情节的构思,每一个人物的塑造,都倾注了他无数的心血和智慧。他曾为了一个精彩的转折而苦思冥想数日,也曾为了一句动人的台词而反复推敲琢磨。
终于,在这个平凡而又特殊的日子里,他落下了最后一笔。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满足感。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书稿,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梦想之花终于绽放。
龙晟知轻轻地放下毛笔,缓缓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对自己坚持不懈的肯定,也有对未来的期待。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他对着门外大喊道:“付琴!”
付琴翩翩走了进来:“殿下,怎么了吗?”
龙晟知拿着自己写的话本给了付琴:“我的话本终于写完了,你来提提意见?”
付琴双眼冒光:“殿下话本写完了?”她接过了话本,“那还真是要祝贺殿下了。”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宁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这声音打破了秦王府中的平静,瞬间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个黑衣刺客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秦王府的柴房上。只见他身姿矫健,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冷酷而锐利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有刺客!”戴天佑刚刚忙完屠天帮的事情就回到了秦王府,还未踏进房门,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大声示警。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警觉和紧张。
龙晟知和付琴听闻这话,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拿起自己放在书房的佩剑,快步冲向院子。龙晟知的眼神坚定而果敢,手中紧紧握着剑柄,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灌注到这把剑中。付琴则一脸严肃,紧跟在龙晟知身后,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此时,王府中的侍卫们也纷纷行动起来,脚步声、呼喊声响成一片。整个秦王府瞬间陷入了一片紧张的备战状态,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