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来的木工活熟练程度如何?”白启明觉得这可能是现在最重要的突破口了。
“鄂国公府很多的修缮都是让他来做的。”王文浩说着他在鄂国公府的所见所闻。
白启明立即起身,带着常晋源一行人来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当初在勘察了分岔路之后,大理寺的人就将马车拉回了大理寺。白启明觉得重点就在这马车上,很可能这辆车并不是鄂国公府的马车。
于是他问向王文浩:“这车可是鄂国公府的马车?当时科举的时候你应该坐过吧?”
王文浩里里外外端详了半天,也检查了马车里的装潢,十分确定地说道:“就是鄂国公府的马车。”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找来了温伯和鄂国公府专门负责喂马的人,但是二人都能肯定这就是鄂国公府的马车。
白启明又陷入了沉思:马车是本来的马车、蓝田县和长安都没有线索,那他们会去哪里?二人又是怎么被迷晕的?这些问题到现在没有一个能得到解释。
白启明又想:或许他当时过了那条河?但是那里没有船啊,也没有停船的痕迹,他要怎么带着另外两个人过去?
与其在这想,他还是觉得实地考察一下更好,于是便吩咐道常晋源:“找条船,明天一早过河。”
第二天一早,白启明便带着一行人前往了分岔路后面的河滩,再次检查着车辙印,但是完全没问题。等到船来了,众人便坐着船到了对岸。
上了岸之后,禁军的人便开始四处搜索,白启明也观察着当地的地形。这片土地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他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试图从这复杂的地貌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山峦起伏,连绵不绝,像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山脚下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郁郁葱葱,让人难以看清其中的虚实。
白启明又低头查看脚下的土地,发现土壤湿润,还留着一些杂乱的脚印和车辙印,他蹲下身子,仔细分辨着这些痕迹的走向和深浅,试图推测出之前经过这里的人的行踪和数量。
但是很快这些车辙印也洗清了嫌疑,因为这都是远处农家来这捕鱼运鱼用的推车所留下的痕迹。
众人一直找到晌午都没有任何发现,山上的废寺都查了,但是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
白启明分析着仅有的线索:“善于木工的人为了钱绑架了国公一家,但是他又从来不赌博,那钱会去哪里呢?还有就是马车留在岔路口,他又是怎么搬运两个人的呢?最重要的是他是怎么迷晕二人的?他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线索。而且他一介家仆,活动范围能有多广?其他地方他也不熟悉啊。”
“预谋已久啊。”谭磊一边说,一边看着山地陡峭,大河宽阔。
“王金来肯定出城了,只是出城以后去哪了呢?他能去的地方都查了呀。”王文浩有些着急。
白启明看着王文浩,突然想起来王金来特别讨厌王文浩,但是现在王家都已经被除掉了,他应该庆幸自己祖先被除名啊。难道另有隐情?
于是他赶紧问王文浩:“王金来为什么特别讨厌你?”
王文浩有些意外:“不是因为我是王家人吗?祖上把他家逐出了族谱,所以才变得贫困潦倒。”
“对于王家人的遭遇他有什么表现吗?”白启明问道。
王文浩摇了摇头说:“没有。”
白启明似乎想到了什么:“木工活长时间不干会手生吧?鄂国公府有这么多需要修缮的木制品吗?而且你状元宴那天他也是一直在柴房……你的房间还有柴房恐怕有问题!”
这时,一个禁军从蓝田县赶了过来,汇报了一个重要线索:“白大人,王金来曾在蓝田县购买了一堆物件,经过拼接可以确定那些是用来制作手推车的。”
白启明大致了解了作案的经过,接着众人又前往了鄂国公府。
“柴房?还有王大人住的房间?”温伯听说这两个地方有问题,心中甚是疑惑,但还是跟着众人来到了这两个地方检查。
王文浩和谭磊来到了他原本住的房间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们甚至将床移了出来,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暗道。
不过,这时候谭磊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块地的颜色似乎要比外面浅一些啊。”
“不会是……还没有填上多久吧?”王文浩突然背后冒出了冷汗,自己在这也待了小半年的时间,但是其实床底下一直有人可以盯着你,这换谁谁都怕。
谭磊也打了个冷颤。
白启明和常晋源则是来到了柴房。这柴房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一进门,便能看到堆积如山的柴火,杂乱无章地摆放着。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柴火堆,开始动手扒开众多柴火。每一根柴火都带着灰尘和蛛网,呛得人忍不住咳嗽。两人的动作既谨慎又迅速,然而一番仔细搜寻后,却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接着,他们又将目光投向了柴房里的废弃炉灶。那炉灶早已被岁月侵蚀,外表布满了锈迹和灰尘,里面都是厚厚的炉灰,乍一看,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白启明向来眼尖。他不经意间的一瞥,发现底层的炉灰似乎有着不寻常的整齐,像是人为精心铺上去的。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瞬间提起了精神。
于是,他蹲下身来,用手中的木棍轻轻敲了敲炉灶口里面的地板。那敲击的声音在寂静的柴房中显得格外清晰,空洞而沉闷,很明显能说明地下是空的。
常晋源听到这声音,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之色。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希望。他们知道,这个隐藏在炉灶下的空间,很可能藏着一间密室。
白启明让后面的人往后退了退,为即将开启的未知留出足够的空间。他全神贯注,目光紧紧锁定眼前看似普通的炉灶,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终于找到了打开暗门的缝隙。那缝隙隐藏得极深,若不是他心细如发,恐怕难以察觉。
他深吸一口气,手腕发力,暗门缓缓开启,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随着暗门的打开,一层层阶梯赫然映入众人的眼帘。那阶梯向下延伸,仿佛通往一个神秘莫测的深渊,黑暗中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白启明神色凝重,回头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谭磊、王文浩和温伯,你们在外面等着,若有情况,及时接应。”谭磊等人虽心有不甘,但也明白此刻听从安排的重要性,纷纷点头应下。
随后,白启明则是和常晋源还有几名身手好的禁军,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往下走去。越往下走,空气越发潮湿阴冷,墙壁上的水珠滴落在他们肩头,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映照出他们紧张的面庞。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心跳在加速,不知道这神秘的阶梯尽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危险。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有了光,但是非常暗淡,是从高处的枯井口透进来的。除此之外,一个写着王府的颓坯大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此时,所有人都明白了,王金来所有的钱都用来挖地道、修豪宅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回到前朝祖先的奢靡时代。长安城的房子不好买,他又是奴籍,所以与其买房子,不如自己在地下建一个,这也是他木工手艺活不错的原因。从位置上可以看见,有一个废弃的楼梯,而那里就是王文浩住在鄂国公府时的房间。
同时,众人也知道了为什么找遍了长安城和蓝田县都找不到人的原因了——人家在地下安稳地躲藏着。
现在鄂国公和廖环二人很有可能就被绑在建筑里面,为了防止他们遇害,白启明让常晋源等人在外面待命,自己压住脚步声,悄悄靠近了王府。
他攀爬上岩壁,露出上半张脸观察着王府里的状况。只见王金来在王府里做着木工活,似乎是在做木桶。白启明看见王金来此时没有设防,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过墙壁,直接踢向王金来。
王金来见有人袭击,心里突然大吃一惊。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了,用木板挡住了白启明的第一次攻击,然后朝着屋里跑。白启明哪里会允许他进去抓到人质,他几个空翻,直接将王金来砸翻在地,压在身下。王金来依旧在负隅顽抗,他用力推开了白启明,再次朝着屋里跑,但是白启明速度更快,抓住了王金来的后衣领,硬是把他拽到了大门的方向。
听到了打斗声,常晋源等人也冲进了大门,与想要逃跑的王金来展开周旋。王金来拳法不错,打倒了几个禁军,但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撂倒在地制服了。
白启明照样卸了他的下巴和胳膊,然后往屋里走去。只见廖毅虚弱地靠在颓坯的房屋柱子上,廖环则躺在一边,他们的姿势没怎么变。
廖环看到是白启明来了,眼泪终于溢出了眼眶,也再也不用装昏迷了,哭诉道:“白大人!”
廖毅听到廖环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精疲力竭地笑了几声,仿佛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然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白启明对常晋源说:“去将谭磊、王文浩和温伯叫来,让禁军继续看守入口。”
常晋源领命后便马不停蹄地去了。
谭磊等人听说鄂国公没事儿,也是长舒一口气,纷纷走下楼梯。温伯进来以后和常晋源一起将廖环扶了出去,白启明则是和王文浩将鄂国公抬了回去,王金来自然是交给了谭磊。
等一干人出来之后,白启明让王文浩和温伯照顾一下鄂国公和廖环,然后又带着常晋源回到了王府,进行了一系列的搜查,甚至发现了一直以来和天音阁联系的信件,里面都是说该如何行动的步骤。如此看来,王金来恐怕不是为了钱犯罪,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天音阁的人。
而且这里还有一份意外之喜,那就是信件中有杀害汪韦铎的计划,这么一来就可以确定汪韦铎案就是天音阁所做,而不是嫁祸了。至于杀人凶手,信件里并没有提到,只不过往来的信件出现了一条让白启明兴奋不已的线索,那就是字体——和青楼谋杀案一样,出自国子监。
“回去查查这是谁的字体。”白启明将纸条给了常晋源。之前查凶手的时候收集过国子监所有人的字迹,希望能够有用。
周闻这边确认了嫌疑犯就是武定、周学良和张泰伦三人之一,于是就开始一同调查。
“昨日国子监下学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周闻问道。
“家里,”武定说,“之前国子监孔凡林出事的时候我就不在那里了,这事跟我没关系吧?”
“我那天没有上课,”周学良说,“去了青楼,老鸨能够证明。”
“我也在家,”张泰伦说,“正巧爹娘出去公干,我也不用被催着去国子监了,所以我就索性一直待在屋里。”
“汪夫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呵呵……”武定嘲讽了几声就没有再说话了。
“挺讨厌的,死得好。”周学良轻蔑地说。
“诶,我赞同。”张泰伦还附议道。
其实这时候,周闻就已经确认了凶手是谁,但是并没有一个确定的证据,也不会让犯人认罪。
就在这时,一个左金吾卫的小吏走了进来,在周闻身边耳语一阵,周闻听罢,瞬间大喜,便也在小吏耳边说了些话。小吏斩钉截铁应了声:“是!”,然后便拿了个绳索往嫌疑人这边过来。
这让凶手可以判定,肯定是好消息,他们的好消息,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坏消息了。于是霎时间,凶手咬下了口中的毒胶囊,没一会儿就开始抽搐,吓得另外两人魂飞魄散,过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周闻遗憾地看着凶手,叹了口气:“还是没防住啊,可惜,本来只是个询问而已,没办法给他们下巴和四肢都给卸了,毕竟不知道谁是凶手,让他钻了空子。也是没想到他居然抱着必死的决心,反抗都不反抗了。不过眼睛的地方已经和画像上很像了,再加上不在场证明这么站不住脚,也难怪……”
白启明这时拿着证据走了进来,看见凶手抽搐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字写得其实还挺好的,张泰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