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看着陶亮一言不发，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门打算将所有打捞上来的衣物和物品拿到朝阳医馆来。你不招，那就让所有人逼着你招。
周闻去了大概半个时辰，然后便推着堆满天花患者使用的物品的推车来到了朝阳医馆。他先是摘了陶亮的面罩，然后将面罩拧成一股绳绑住了陶亮的嘴，让他没办法咬舌自尽。
“既然你不想说，我们就把这些衣物和物品全都摆出来，好好辨认一下到底是何人作祟。”周闻一边说，一边将物品一一拿过来。
周围的人看到后都不忍吞咽着，他们实在是害怕。本身就在一堆天花患者之间，现在又来了一堆传染源。
“你就招了吧！”焦东率先开口。
“是啊！”其他太医也开始附和。
然而陶亮依旧三缄其口。
“这应该是流浪汉的衣服吧？是哪个流浪汉得了天花被你们整来了，还是整死了啊？”周闻一件件分析道。
他现在也不顾自身安危了，仿佛将一切危险都抛诸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对线索的追寻之中。只见他目光如炬，仔细地看着每一件衣物和物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端倪也逐渐显现出来：“这不是平康坊的丝绸吗？”他拿起一块布料，手指轻轻摩挲着，神色愈发凝重，“这应该是酿酒用的滤网吧？”他将滤网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其纹理和质地。“唉，这张记染坊的字样都没有抹掉，是嫁祸？还是粗心？”周闻紧皱眉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接着，他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你们天音阁藏在长安的人挺多的嘛。”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和愤怒。“不过啊，也好辨认，谁让你们这门派的人都善弹琴呢，那手指上的老茧不要太明显。”周闻分析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
陶亮知道，此时只要一言不发，他们天音阁的大计就不会失败，所以他依然什么也没说。
“陶亮，你竟然是这种人！”李朝阳捶胸顿足地说道。
“你就招了吧！”宋泰也很是着急。
“想一下，你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行动呢？”周闻分析着陶亮的表情，“既然天花已经传播出来了，那接下来就是要让太子殿下失信吧？神鬼之说最合适。到时候你们拿出天花的治疗方法，你们便是神。”
陶亮惊讶地看着周闻，竟然说对了，但是他不相信对方能通过这点找到自己的人。
周闻心中大喜：“现在封城，能够传这些流言的，恐怕也只有郎中还有卖货的了吧？”
陶亮轻轻叹了口气。
“还有病人，”周闻意识到自己刚刚遗漏了最大基数的群体，然后看向了那些患者，“既然是天音阁的人，也不愿死吧？得个轻症正好，还能够传播谣言。”
陶亮这次没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惊讶的神情非常明显。
“当然，也有些轻症患者是真的被传染的，所以呢，我们左金吾卫会仔细辨别的。”周闻将这些物品又带走了，只留下瘫倒在地的陶亮。
又过了一天，龙轩辕正于东宫处理政务，付诚匆匆呈上了漠北几大州府刺史的奏折。龙轩辕仔细翻阅，脸上逐渐浮现出惊喜之色。原来，这些奏折中基本上都提到牧羊牧牛的地方都没有天花病例，而且还有刺史着重汇报接触过牛痘的挤奶工似乎并不会感染天花。
龙轩辕深知这一消息的重要性，他一刻也不敢耽搁，便立刻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各大医馆和太医们。一时间，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长安的医学界传播开来。
太医们得知此消息后，立刻聚集在一起探讨。
一位经验丰富的太医捋着胡须说道：“依老夫之见，这接触牛痘却不感染的现象绝非偶然，或许其中蕴含着克制天花的关键。”另一位太医也点头附和道：“是啊，以往我们未曾留意，如今看来，这或许是破解天花之谜的重要线索。”众人纷纷陷入沉思，心中也有了些许猜测。
他们深知，若能顺着这条线索深入探究，或许就能找到预防和治疗天花的有效方法，拯救无数百姓于水火之中。
除此之外，焦东为了探寻应对此次天花疫情的方法，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做研究。他废寝忘食地对于往年大夏境内的天花大疫研究了三天三夜。他翻阅了大量的古籍医书，对比着不同时期的病例记录。
焦东发现以往的病例幸存者，在这次天花肆虐之时，似乎也都安然无恙，这一发现让他心中也有了些许猜测。于是，他通知了太子，希望让还留在皇宫中的太医开始对以往的病例幸存者进行重新研究和观察。
太子自然应允了，于是这些太医来到幸存者的住所，态度极其认真仔细，查看每一位幸存者的面色、脉象、舌苔等状况，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他们详细地记录下幸存者的饮食起居习惯、曾经患病时的症状以及康复过程中的关键节点等各种细节。
经过一番深入的观察和分析，令人欣喜的是，他们发现似乎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焦东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异常兴奋，为了进一步验证，他们决定冒险在自己人里面开展实验。
焦东将痘痂研磨成粉后加水调和，用棉花蘸取小心翼翼地塞入了一些太医的鼻腔中。随后的日子里，他们日夜不休，时刻观察着这些参与实验的太医的身体变化，记录着每一个细微的症状。
当然，在研究预防和治疗方法的理论的同时，他们也丝毫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始终将救治天花患者视为重中之重。他们深知每一刻的拖延都可能让患者的生命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因此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治疗的过程中，他们密切关注着患者的病情变化。每当患者出现新的症状，他们的眉头便会紧皱，迅速围在一起商讨应对之策。他们根据患者的病情变化，不断调整着使用的药材。从珍贵的人参、鹿茸，到常见的金银花、连翘，每一味药材的选择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为了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他们反复斟酌着药材比例。有时候，为了确定一味药材的增减，他们会争论得面红耳赤，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找到最精准的配方。在那弥漫着浓浓药香的房间里，他们的身影忙碌而坚定。
然而，成功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和失败后，他们也曾感到沮丧和迷茫。看着患者痛苦的神情，他们的内心备受煎熬。但是，他们从未想过放弃，一次次从失败中总结经验，一次次重新调整方案。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四天三夜的努力和坚持下，他们找到了对大部分重症患者有效用的药方。那一刻，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在瞬间烟消云散。这个来之不易的药方，如同黑暗中的明灯，为众多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重症患者带来了生的希望。
周闻这边也是当机立断，调集了所有左金吾卫的官吏。他们深知任务的艰巨和危险，但每个人都义无反顾，不顾生命安危地投入到工作中，严密监视着每个有问题的患者、卖货郎和郎中。
在紧张的监视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果不其然，很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便开始行动了。
先是一个治愈的轻症患者，突然在患者人群中大声叫嚷，说这是上天的惩罚，老天爷告诉他这是太子行为不端降下的惩罚，他需要替老天爷通告天下，所以才从鬼门关走了回来。他的神情激动，言语夸张，引得周围的人们一阵恐慌和议论。
接着是有卖货郎将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按照规定来买货的百姓。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让这个谣言传播得更加迅速。
最后是各大医馆中开始盛传这样的传闻，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故意在医馆里制造混乱，让在医馆里治疗的天花患者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周闻得知这些情况后，眉头紧锁，他深知必须尽快采取措施，制止谣言的传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立刻下令：“抓捕所有传谣言的人，尤其注意天音阁的歹人！”
“是！”众官吏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接着，为了控制局势，各大医馆再次被封闭，门口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内，就连那些已经治愈的患者也不被允许出院。与此同时，有问题的卖货摊也被迅速查封，相关人员被一一控制起来。
周闻深知，要彻底打破这个谣言阴谋，必须从传谣言的人的言语中找出漏洞。于是，他亲自对那些传播谣言的人进行审讯。从清晨到日暮，一轮又一轮的盘问，周闻始终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说你是上天派来的，那为什么又是从阎王爷的鬼门关出来的呢？”
“老天爷到了地府跟我说的。”
“那老天爷为什么不直接请你去天上喝茶呢？他这么闲吗？还去地府找你？”
“这……”
“而且当今陛下乃天子，太子德行有愧，上天该告知天子，而非是你。难道你是想说你是天子？你要谋反？”
“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天告知了陛下，但是陛下没有重视，所以才找到了我！”
“其他人也从鬼门关走了出来，他们咋没见到老天爷？而且这么说你比那些王公大臣更有身份，老天爷不给他们托梦，反而叫你遭罪？”
“你……”
夜幕降临的时候，在周闻强大的心理攻势和严密的逻辑追问下，这人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承认这是天音阁的计谋。他的声音颤抖，神色惶恐，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而其他的卖货郎和郎中情况也大致如此。面对周闻和其手下的严厉审讯，那些起初还试图负隅顽抗的人，渐渐也失去了底气。毕竟证据已经确凿，他们再如何狡辩也于事无补，无法逃脱应有的惩罚。
周闻望着已经被突破的局面，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也清楚，这只是这场战斗中的一个小胜利。
周闻破灭天音阁的阴谋的时候，白启明也找到了凶手，于是他来到了凶手的藏身之地。
“我也是废物，一直被凶手牵着鼻子走。他倒是让我发现了不少杨家、崔家和天音阁的罪证，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对方则是嗤笑一声，然后接着默不作声看着白启明。
“我一直在纠结凶手的不在场证明还有与淳天道人的关系，知道崔家的阴谋后也一直在关注崔家的动向，发现凶手偷走了天花相关的记录后便一直怀疑凶手的身份是病患或者郎中，同时也让我确定凶手的动机是为了防止其他人找到天花的治疗方法，而这一切都是凶手设的局，瞒天过海，将自己完美的摘了出来。”白启明继续分析着。
对方就这么看着白启明，一言不发，只是神情比较严肃。
“直到昨天我才发现最大的一个疑点，要想防止其他人找到天花的治疗方法不应该是杀了淳天道人后直接一把火烧了他的书房甚至整个府邸吗？除非，凶手的真实目标是杨家、崔家和天音阁。”
凶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长长叹了口气。
“你一直隐身在事外，是因为你做了一件事让大家都没有怀疑过你，而这也是你引导的最后一步，那就是利用宋泰将崔家的计谋推上台面，对吧？李阳李县尉。”白启明看着眼前泰然处之的李阳，心里也是佩服，竟然把自己逗得团团转。
“证据呢？”李阳不紧不慢地说道。
“要扳倒崔家，最重要的还是天花的治疗方法，为了让你占大义，恐怕你已经编了个神医托你治天花的故事吧？也就是说，为了让你的天花治疗方法比崔家这种可信，那必须保留神医的物品，这样好做笔记鉴定，确认你身上的治疗方法就是出自神医之手。简言之，淳天道人的笔记在你这吧？就藏在这长安县衙里。”
“你怎么知道凶手是我的？”李阳也不再反抗。
“想通动机之后，最可疑的就是崔家的对手，你当初说过他们没带你们李家玩儿，所以你要把他们拉下水，这就是你的方法，你的嫌疑也就上来了。除此之外，天花刚被发现，你都没有确定过，就准备好了纸条塞给了宋泰，告发崔家，现在一看有些操之过急了。而且能够知道元亓习惯的，你这个天天巡街的县尉也肯定算在其中，能够让淳天道人不设防的，你也可以。最主要的是，我猜你没有不在场证明。”白启明说道。
李阳笑着点了点头：“对，凶手是我。但是，我手里还有淳天道人的笔记，你也奈何不了我，崔家和我，你总得选一个。”
“我如果说太子殿下统领太医找到了治疗方法和预防方法了呢？”白启明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李阳，语气坚定地说道。
李阳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白启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没猜错的话事关牛痘？”白启明继续追问，声音愈发凌厉。
此时的李阳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开口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白启明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明了，淳天道人找到的关窍就是牛痘无疑了。于是不再犹豫，大手一挥，便将李阳逮捕了。身旁的侍卫迅速上前，将李阳五花大绑起来。
三天后，长安城中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经过不停的守株待兔和瓮中捉鳖，周闻和他的手下们丝毫不敢懈怠，日夜蹲守，严密布控。
周闻身先士卒布满血丝，却依然目光坚定。他带领着众人在各个可能的地点设下埋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每一次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神经紧绷，每一个细微的线索都被他们紧紧抓住。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周闻终于将天音阁所有意图造谣太子无德的人都抓了起来。一时间，牢房中挤满了垂头丧气的犯人。
随后的审讯工作紧张而有序地展开。周闻亲自坐镇，对每一个犯人进行严厉的盘问。在他强大的气场和犀利的言辞下，犯人们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通过审讯，大量的信息被一一挖掘出来，也收集了众多天音阁为非作歹的证据。这些证据如同拼图的碎片，逐渐拼凑出天音阁的罪恶行径。从暗中策划阴谋，到散布谣言制造混乱，再到妄图颠覆朝纲，种种罪行令人发指。
时间匆匆而过，又过了七日，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太医院和朝阳医馆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治疗方法和预防方法都得到了确切的证实，证据繁多且有力。从详细的病例记录，那密密麻麻的文字详细记载着每一位患者的病情变化和治疗过程，到成功治愈的患者实例，那一张张充满喜悦和生机的面庞，无一不证明着治疗药方的有效性。而迄今为止，这次天花的治愈率已经到了百分之七十多了，这也算是整个民族千年来的一件大喜事。
同时，利用痘痂粉加水调和用棉花蘸取塞入鼻腔的方法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太医们在亲自尝试后，虽然当时操作之后有了轻微症状，身体出现短暂的不适，但令人欣喜的是，三天左右皮疹便逐渐消了下去。更让人惊喜的是，就算摘掉面罩也不会再次感染了，这无疑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信心。
然而，这种痘痂的获取却面临着巨大的困难，数量极为有限，很难满足广泛的需求。所以太医们经过深思熟虑，便打算在这次事情结束后前往漠北，深入探究牛痘到底是如何防止天花的。他们希望能够找到更为便捷和有效的方法，然后再看能否做全民推广，让这一防治之法惠及每一个百姓，使天花不再成为人们生命的威胁，让整个国家摆脱天花的阴霾，迎来健康与安宁的未来。
这个消息如同春风一般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欢呼雀跃，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原本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霾渐渐散去，久违的笑容重新绽放在人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