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皮肤上起了疹子，咳嗽声此起彼伏，高烧更是让他们的身体如被烈火灼烧般痛苦不堪。长安的各个医馆里，人满为患，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啼哭不止，心慌不已，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呼喊交织成一片凄惨的乐章。
“郎中，快看看我的孩子吧，她快不行了。”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怀抱着面色煞白、昏迷不醒的孩子，声音凄厉而悲切，眼中满是祈求和绝望，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郎中，我觉得好难受啊！”一个虚弱的男子艰难地挤出这句话，他用手扶着墙壁，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
郎中们忙得焦头烂额，他们在人群中穿梭，一刻也不敢停歇。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却也顾不上擦拭。
一位年长的郎中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我们定会尽力救治！”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但依然竭尽全力地安抚着众人。
可人们哪里听得进去，现场一片混乱。拥挤的人群相互推搡，只为能更靠近郎中一些，孩子的哭声、大人的争吵声，让整个医馆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衙门的人赶了过来，试图维持秩序。他们手持棍棒，大声呵斥着：“大家安静，不要乱！朝廷已经在想办法了，一定会控制住病情！”
但人们的恐慌情绪依然难以平息。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生命的担忧，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突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这是上天的惩罚，我们都要遭殃啦！”这绝望的呼喊，如同在本就动荡不安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更是让大家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人们开始更加疯狂地躁动，仿佛末日已经来临。
这样的情况在长安各地都有发生。其实准确的说，并不是只在长安才有这样的景象。
“东都洛阳、江南地区、甘陇地区、荆楚大地乃至蜀中地区，皆有天花猖獗肆虐的状况出现。现今，各大城池中的百姓皆闭门不出，大街之上呈现出一片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景象。”付诚忧心忡忡报告着邱子明带回来的消息。
“下令全国封城，各地区刺史每三日上传奏报奏明当地天花感染情况；传各部尚书和左仆射，身体无碍的入武德殿探讨封城后百姓的生活保障问题；找周闻，让他率左金吾卫找出长安天花的源头。”龙轩辕深知拖沓不得，最近也绞尽脑汁思考着各种应对方案。
“是！”付诚很快就下去吩咐人做事去了。毕竟他是白启明的贴身内侍，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殿下，”一旁的洛晚晴有些担忧地看着龙轩辕，“不知这天花何时才能过去。”
“放心吧，”龙轩辕摸了摸洛晚晴的头，“有我在。”
洛晚晴看见龙轩辕憔悴不已的神情，下定决心要帮龙轩辕解决问题。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是解决民生问题也不是影响政策走向的举措，所以不算干政。
过了一个半时辰后，六部尚书和左仆射才匆匆赶到武德殿。
龙轩辕让人在自己的座椅前拉了一块大帘子，外面的人看不见自己，自己也看不清别人，毕竟这样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感染。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行礼说道。
“免礼，”龙轩辕语速较快，“孤已下令，全国封城，今日孤叫你们来，是想和众卿讨论一下封城后百姓的民生问题，包括吃穿用度各方面，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罗云率先开口：“殿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统计各城的存粮数量，统一调配，确保粮食供应充足。”
杜玄明接着说道：“还需组织当地官员安抚百姓情绪，稳定民心。同时也需要加大巡街力度，确保不会有人违反法令私自出门增加感染传播的风险。”
马庄拱手道：“可号召各地乡绅富商捐赠物资，共渡难关。”
李立青沉思片刻道：“要加强城防，以防有不法之徒趁乱滋事。”
白武附和道：“同时需严打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之人。同时还需要立法对恶意传播疫病者严惩不贷！”
袁宏道也说道：“臣等可组织工匠赶制防疫所需的物品。”
上官司渡则说道：“殿下，还需派遣专人监督各项措施的落实，确保执行到位。”
龙轩辕点了点头：“还能再细化一下吗？百姓不知道会关在家里多久，他们如何购买生活必须物资？发现情况又如何就医？如何确保他们能够看上郎中？药材供应又如何确保？”
众人没有思考太久，便再次逐一发言，他们似乎早就想过了这些问题。
罗云回应道：“殿下，关于百姓生活物资的购买，可安排专人负责配送，按户统计需求，集中采购。对于患病就医，可设立专门的医馆，由郎中轮流值守，若病情严重，再安排郎中上门诊治。至于药材供应，可从各地药铺紧急调配，必要时征用民间存药。”
杜玄明补充道：“为确保郎中数量充足，可招募民间懂医术之人，经过简单培训后协助诊治。”
马庄接着说：“对于物资配送和就医安排，应制定详细的流程和规则，向百姓公布，让他们心中有数。”
李立青说道：“还需设立举报渠道，对执行不力或徇私舞弊之人严惩。”
白武提议：“为鼓励郎中积极参与诊治，可给予一定的赏赐和荣誉。”
袁宏道说：“可组织百姓互助，邻里之间相互关照，减轻官府压力。”
上官司渡说道：“殿下，臣等立刻着手制定具体方案。”
“好！”龙轩辕心中大喜，这些人的举措和自己想的基本一致，“有劳众爱卿了，还请务必快速整理成章程，逐一下放，确保大疫能够尽早控制住。”
“臣等必然殚精竭虑！”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待七人走后，龙轩辕问向一旁的付诚：“太医院那边还没有结果吗？”
付诚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
龙轩辕微微皱眉：“太医院留八个人在宫里待命即可，其他的全部送出宫帮着应对疫情，看他们能不能找出方法来。”
“是！”付诚回答道。
白启明来到兵部大牢，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悬挂在审讯架上的崔神机和崔仁济。
崔神机鄙夷地看了眼白启明，然后又看向后面兵部大牢的小吏，嗤笑一声：“哟，这不是太子殿下狗吗？放进来咬人？”
白启明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说：“你们昨天戌时至亥时在哪里？”
“来查案的？”崔仁济也学着崔神机的神情叫嚣着，“求我们啊，跪下来磕个头，说不定我们就招了呢？哈哈哈哈哈哈。”
这里是兵部大牢，不是大理寺狱，所以白启明很难用折磨的方法来刑讯逼供，毕竟要遵守别人的规矩。
他也没有恼怒，而是幽幽地看着两人。
应该是被白启明盯得有些难受，崔神机破口大骂：“你看着我干嘛？找死啊？”
白启明噗嗤一笑，再次邪魅地看着两人：“你们是不是仗着世家的身份潇洒惯了，忘了我官职比你们大啊？”
二人心里一咯噔，确实如此。也就是说，他们刚刚犯了顶撞上官的罪行。虽说惩处不大，就是五十大板，但也很要人命啊。
“你们也算幸运，”白启明让小吏拿来打人的板子，“能让本官亲自下手。”
“你敢打，我们就什么也不说！”崔神机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别以为死人就没价值了，死人更诚实。”白启明接过了板子，将崔神机反绑，然后一板子就拍了下去，让从小精贵的崔神机根本招架不住，嘶吼了出来。崔神机在反绑的时候试图抵抗，但是没想到白启明劲儿这么大，只能乖乖被他拿捏。
“啊！”白启明用尽全力挥板子，每一下打在崔神机身上都是深入骨髓的疼。
“说不定你回答了本官的问题，”白启明模仿着刚才崔神机的语气说道，“本官还会对你从轻发落呢。”
然而崔神机还是一言不发，一旁的崔仁济虽然内心害怕，但是也是什么都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白启明也打累了。他放下木板，坐了下来，对崔神机和崔仁济说：“不说是吧？也行，那就当你们默认了。杀害对大夏贡献如此之大的人，夷三族也跑不脱了，正好你们的妻儿也在长安，我就把他们都给你们带过来吧，让你们最后还能在阳间说会儿话。”
“你要干什么？”崔仁济很明显是急了，“我们并没有招，你这属于污蔑！”
“会说话啊？”白启明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默认呢。不承认也没关系，从你们打了宋泰开始，你们的妻儿就逃不掉了，所以是想在阳间说会儿话还是阴间再团聚，就看你们的决定了。”白启明说完，便离开了兵部大牢，因为他知道再和这俩人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威胁已经威胁了，他们后面能不能想通说点话就看他们的觉悟了。
至于现在，肯定要从另一条路开始调查了。淳天道人的熟人还有两种人，一种是同行，一种是病人。同行是冤家，所以想要杀害淳天道人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病人也可以让淳天道人放下戒心，至于动机那就是为了完成崔家的任务。而且现在是深秋时节，已经很冷了，每个人身上都穿得很多很厚，所以藏一把小镰刀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那些郎中都在全力救治天花病患，不方便去打扰，所以就先从病人这方面进行调查了。
白启明又回到淳天道人的家里，找到他的病患名单，然后开始逐一翻阅。淳天道人做事很仔细，每个病人的病因和就诊时间都写得非常详细。但是这一看也能发现，淳天道人虽然也给百姓看病，但同时也是众多皇亲贵胄的香饽饽。
而这些名单上，在长安的就有不下数千人，加之现在封城，他根本没有办法逐一询问。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能找出其中的崔家人，毕竟他们的嫌疑最大。
但是除此之外，白启明也觉得似乎有什么其他的线索隐藏在这份名单里，于是他继续翻阅着这些名单。
他发现糜皓天、贤妃、德妃还有杨才人都找淳天道人看过病，而且糜皓天甚至最近几年都有回访记录。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杨家主要人员怎么会和糜遄一起在同一家酒馆喝酒呢？又是谁先发现糜皓天和陛下夫妻相像，不然杨家又怎么有的放矢呢？
答案只能是有人更早地见过糜皓天。可是这些后宫嫔妃都是在宫城里面就诊，不可能见过糜皓天，那问题关键就只能在她们身边的侍女了。
说回案件，凶手又是怎么知道淳天道人有治疗天花的方法呢？如果事先不知道，也不会杀了他啊。那是谁告了密？吴道子吗？这种事情恐怕也是那个凶手知道了，这么想来，这个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同行，但是也不排除和淳天道人关系好的病患。
“看来得先去问问淳天道人的性格，然后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那只后手。”白启明对接下来的方向有了更加明确的计划，他感觉到有一条线开始串联起来了，只不过还没有成型。
周闻这边接到皇命之后，立即率左金吾卫的部众开始调查天花源头。
“派人去长安各地询问各医馆拥有的病例数，喊几声让他们出来写个书即可，不需要接触，然后记录下医馆的地址和病患人数，回来报给我即可。”周闻采取了第一步，他打算利用病患的分布和严重程度来确定源头的大致位置，从中找出那个关键的起始点。
其中的逻辑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收集到的数据为他提供重要的线索。那些病患集中的区域，很可能就是疫情最初爆发的地方。而了解了源头的大致位置，就能有针对性地采取防控措施，集中力量进行救治和隔离，从而有效地遏制疫情的进一步扩散。同时也能够根据当地的特征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找到歹人下毒传播的方法，甚至找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的下属们听令后，异口同声答了句：“是！”，接着便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戴着面罩，做好防护，匆匆奔赴长安的大街小巷。周闻则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期待着他们带回的消息能够为这场抗疫之战带来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