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中,白启明开始了推理:“首先就是下毒对象的问题,这里面最好隐藏的就是汤,所以凶手必然会在汤里下毒。而之所以没有找到藏匿凶器的容器,自然是因为容器被毁了。而能够毁在汤里的容器,就只有冰块了,所以凶手是能够拿到冰块的人,这样就能够锁定凶手是御膳房的人。”
秦无修、包初和赵浪赶紧下跪:“奴才不敢啊,还请陛下明鉴。”
“别急啊,”白启明继续说,“所以我查了食盒,在里面找到了放冰块的痕迹,于是我验证了一下,您猜怎么着?”
三人都很慌张地看着白启明。
白启明嗤笑一声:“没毒。”
三人长舒一口气。
“当时我就纳闷儿了,”白启明就像是在讲相声,“为什么那里有冰块融化的痕迹呢?这凶手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后来我想清楚了,凶手这是想掩人耳目,让我揪着这块隔板不放,浪费时间,直白点说就是拖。”
龙轩辕也明白了:“拖久了,这宫城自然不会一直关着,证据就可以毁了。”
“正如太子殿下所说,”白启明说,“所以我可以确认,凶器没能找到是因为凶手藏得非常深,或者说在别人那里。”
“那现在怎么办?之前已经搜了两遍……”龙承夏突然明白了什么,皱紧眉头不再言语。
白启明说:“好在凶手行凶时有所疏漏,所以让臣找到了真正藏匿凶器的物品,”然后他看向了凶手,“需要我说出来凶器藏在哪儿吗?御膳房秦无修和立政殿贾春燕!”
二人更是大惊失色,但还没开口,白启明便接着说:“蒸鸡蛋那里有一小片蛋壳,于是我就想蛋壳里面不是能藏东西吗?而碎掉的蛋壳随便一丢也不会被搜查的人注意到,真还是个好载具。然后我问了王朗,拿这道菜的人是你啊春燕,所以我就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是你来禀报小清的死讯,”白启明又看向了龙承夏和上官婉儿,“在路上,我发现了碎裂的蛋壳,放到水里泡了会儿,再给鸡喂下,发现鸡开始抽搐,最终身亡。而能够将一整个蛋壳放进去还不被人发现的按流程就只有你秦无修了,当然,能够在板子上做手脚的也只有你,毕竟如果是其他人,你为了他们能把菜品放入食盒而去拿食盒的时候重量便会有异常,不可能发现不了。”
秦无修看向贾春燕,眼中皆是愤恨,贾春燕也很是意外,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留下证据。
“春燕,”上官婉儿痛心疾首看着贾春燕说,“本宫自认为待你不薄,你竟然想要加害本宫;还有你秦无修,你是本宫带进来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白眼狼!”边说,边流着泪,还喘着气,很快便像缺氧了一样,异常难受。
“你们这些贱婢贱奴,”龙承夏放声一喝,“看看把皇后气成什么样了!直接处斩!”
龙轩辕二话不说,取过侍卫的剑便一剑结果了两人,根本不给二人辩解的余地。
其他八个人见状纷纷后撤,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些大人物。
“按照流程大理寺需要对你们再录一份口供,所以一会儿你们每个人排着队到花园里单独来找我,懂?”白启明对着每个人说道。
“奴才(奴婢)明白。”众人回答道。
龙承夏正欲带着上官婉儿离开,龙轩辕便拦住了他:“父皇,一会儿还有好戏要看。”他对白启明可是很了解的,这口供很麻烦,每次都是别人记录,这次也可以让洪恩帮忙,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说明还有事情。
龙承夏也没有多做怀疑,便带着上官婉儿往花园里走去。
“那枚蛋壳是你放的吧?”每个人来单独录口供时,白启明看着包初如此说道,“毕竟那枚蛋壳基本上是卡在夹层里的,在很深的地方,不可能是贾春燕拿蛋壳的时候掉出来的。而且我也把贾春燕丢掉的蛋壳拼起来了,并没有少什么部分,所以能够在食盒里面做些小手脚的也就只有你了吧?”
包初傻呵呵笑道:“不愧是白大人,对,是我!”
“你早就知道他们要动手?”白启明问道。
包初回答道:“那些食盒都是我负责清洗的,我再清楚不过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了,也再清楚不过夹层有多少个了。当初我洗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本来想去问秦总管,但是看见他在捣鼓那东西,想着可能有问题,于是我便在暗中观察。后来发现他将什么东西弄到了一块冰里面,然后还鬼鬼祟祟搞了个蛋壳,于是我便想着留个线索,如果出事了正好能把他供出来。”
龙承夏这时拉着上官婉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个厨子竟然有如此城府,你到底想干什么?”
“陛……陛下!”包初赶紧下跪,“奴才不敢有二心,奴才只是想傍上个贵人而已。奴才在宫里无依无靠,又没什么用,都没贵人来贿赂我,所以便想利用这次机会让生活变好些。”
“还请陛下定夺。”白启明站起来行礼说道。
龙承夏哪里还不知道,白启明是想问他这人是杀了还是留着,于是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包初:“如若有二心,朕必斩你!”
包初听闻龙承夏所言大喜过望,连忙回答道:“是,是!陛下!奴才谢陛下圣恩!”
两日后,这是一次大朝会,龙轩辕坐在上面看着寂静无声的群臣。
“你们真是孤的好臣子啊!”龙轩辕怒敲座椅上那雕龙画凤的扶手,“孤要是不查还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人才!”
萧问道心里腹诽:果然如家主所说,龙轩辕这是要拿各家在朝堂上的枢纽开刀,希望斩断世家监视皇家的那根线。
龙轩辕左手高举,付诚会意,拿着证据送到龙轩辕面前。
“孙勋,”龙轩辕看向了门下给事中孙勋,“在职六年贪污了一千两税收,还收了多少名人字画不用孤告诉你吧?孝敬给崔家的七百两够他们塞牙缝的吗?”
孙勋也不惊慌,就按照正常流程演戏,站了出来,跪下,然后声嘶力竭道:“臣有罪,望太子殿下责罚!”
龙轩辕也懒得理他,继续看向御史中丞史言:“史言,身为御史中丞,弹劾谁都是看杨家的眼色,还收受贿赂共计三万两,孤都没你会赚钱!”
史言也是一样的流程,站了出来,跪下,歇斯底里认罪:“臣有罪!”
龙轩辕继续说:“中书侍郎邝文明,残害少女十六人,致死八人,收受贿赂七千两,你觉得陇西李氏保得住你吗?”这是之前陇西李氏给的名单中有的人。
邝文明自然得到了萧问道等人的消息,所以也是不慌不忙出来认罪。
龙轩辕自然知道世家肯定知道了自己的谋划,所以也不气恼,又念了十余人的名字,然后说:“那就依法判处,该死刑的死刑,该流放的流放,该贬官的贬官。”
被判罚的这些人里面有些人只是贬官,所以没说什么,但是像孙勋、史言和邝文明这三人妥妥死刑,那自然是不干的了,于是纷纷上疏。
“太子殿下饶命啊!臣等不能杀!”史言毕竟是御史言官,比其他两人会说话。
然而还没等史言说话,龙轩辕便看着他们说:“世家的走狗罢了,龙家的天下岂会允许你狺狺狂吠?你是想说杀了你们天下不允许吗?是天下不允许还是世家不允许啊?”
三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孤说了依法治国,便就要依法治国,这也是孤作为皇室为百姓做的事情!”龙轩辕说罢挥了挥手,三人便被拖下去斩了。其他人也一样被一一判刑。
萧问道此时心里也非常感慨,看来家主还是有先见之明啊,太子这一下其实没有伤到世家什么元气。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心情,甚至有人轻蔑地看着龙轩辕,觉得这太子也不过如此。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就此告终的时候,龙轩辕笑着看着众人:“你们以为就此结束了?”
这一问,将萧问天等人的心又勾起来了。
“不可能,太子再厉害也不会知道我们会让谁充当耳目。”有些人心里想到。
“难道太子知道了世家的举措,不应该啊?”另一些人想到。
“萧问道!”龙轩辕这一声喊下来,让所有人都明白了,太子是真的知道世家的举措,也知道世家将联络事宜交到了什么新人手里,“你作为鸿胪寺卿竟然收受外国使臣贿赂共计三十八万七千六百二十八万两,奇珍异宝无数,难道是已经通敌了?”
“太子殿下明察啊!”
“你甚至还和他国婢女私通,是也不是?”
“什么?!”这时候,萧问天震惊了,所有人都惊讶了,这样的事情太子是从谁那里知道的?
“你还杀过人,”龙轩辕继续说,“兰陵萧家可真是只手遮天啊,你年轻的时候强抢民女孟氏,爱而不得最终为了泄愤而杀了她,对吧?”
“臣不敢,不是臣!”萧问道慌了。
“需要孤给你证据吗?”龙轩辕直接将证据甩到了萧问天身上。
萧问天打开证据一看,脸色瞬间煞白,这是份货真价实的铁证。
龙轩辕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国子监祭酒孔凡林:“孔师,孤敬你是名大儒,没想到竟然也成了世家的走狗!怎么,觉得是孤让国子监门可罗雀,所以要报复孤?收受崔家八百八十八两的贿赂,孤觉得你也不是个商人啊,怎么这么喜欢发?”
孔凡林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被龙轩辕知道了,心里异常慌张,自然也就理直气壮了:“老夫也是你的老师,你敢对我做甚?”
“首先,依法治国,谁都一样,”龙轩辕说,“其次,收受贿赂的你在那些世人眼前还是大儒吗?”
“竖子!你!”孔凡林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很快就吐血了。
“辱骂当朝太子,其罪当诛,孤念起劳苦功高,数罪并罚,便流放了吧,也是孤在法理外的人情了。”龙轩辕说道。
上官司渡和杜玄明互相看了两眼,便站了出来:“太子殿下,这些官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判是不是有些过了啊?”
龙轩辕也知道他俩本意是不想自己得罪这么多官员,就算自己能一呼百应,但是这些官员落马,可能也会让他自己的名声下降些许,于是便说:“孤也不想,可这律法是祖宗之法,太上皇定的,孤也无能为力啊。”
这一下子就把锅甩给了太上皇,下面的大臣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龙轩辕又念了八个人的罪状,最轻的都是流放,而这八个人也是世家在朝堂上转移任务人选后的重要人员,也就是说龙轩辕的的确确打到了世家的七寸。如此一来,他们的门生很难再进一步,他们也很难再接受到朝堂上听不到、只有高层才能知道的皇家的秘密了。
不过龙轩辕也是适可而止的,毕竟现在很多事情还没有准备好,不能全部得罪干净,威慑一下就行。所以他也没有除掉所有世家的高层,所以世家想再把任务交接个一两人也可以,只不过能知道秘辛的世家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还有些在民间的人,孤也知道,”龙轩辕直接挑明了说,“犯事儿的现在应该已经进大理寺狱了,你们看着办吧。”
群臣中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或者世家的走狗们,现在都人心惶惶的,生怕哪一天自己就着了龙轩辕的道。不仅是今天的事情,还有以前王家、郑家和卢家的事情,让他们更是不得安眠,所以都在想一件事:此子不能留。
“这黄口小儿!”萧问天知道萧问道没了之后更是怒发冲冠,“本来还想给他条生路,没想到如此不领情!”
“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去找后宫的麻烦,没有去探究毒药究竟从何而来,”天音楼楼主许静婉也颇为意外,“看来他知道了,我们真正的目标其实是皇后。”
皇后带进来的人意图毒害皇家,这不得说皇后识人不明?一旦他们将毒药的来源找到了,那么便可以把皇后拉下水。虽然自己这边也会损失一个人,但是大家一起保住这个人,皇上也不会不给面子。最后皇后受到指责,己方全身而退,这便是这些世家大族的高傲自大的想法。
“既然他们不追究,”弘农杨氏杨柏廉说,“那就让我们的人主动找上去,皇后失信,皇家也可以慢慢瓦解。”
百里柔玥点头说:“有道理。”随后就将手里的纸条给了身边的祁青。
祁青悄悄打开看见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纸条收好了,等待后续行动。
“不过,”萧问天说,“我还是很好奇,龙轩辕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将线人的身份移到谁身上的?”
“难不成有卧底?”杨柏廉猜测到。
崔东来喝了口茶:“我更愿意相信是我们的对手十分强大,”现在这时间可不能相互猜忌,否则事情就办不完了;当然,也不能涨他人志气,所以崔东来接着说,“不过终究是个年轻人,怎么比得过我们的联盟呢?”
“崔家主说得对。”许静婉应和道。
“流放的流放,贬官的贬官,”龙晟知听到付琴汇报的龙轩辕的决策,不禁笑着说,“本王的这位皇兄还是太仁慈了啊。”
韦安延自然在旁边听着。
龙晟知喝了杯水润了润喉,看着韦安延不露声色地说:“他如果把这些人当作马匪劫杀了还好,不然不就是在等着他们造反吗?你说呢?”
“他们势力孤寡,难以成气候。”韦安延说道。
“他们难道不会报团吗?”龙晟知也不再多说什么,“希望太子殿下不会有事吧。”
在韦安延耳中,这就成了龙晟知想让这些人联合起来造龙轩辕的犯,但是缺一个主心骨,他又不好出场,不然龙轩辕自然会来整他。所以,韦安延想了想,便说:“殿下,属下还有些事要去做。”
龙晟知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韦安延说道:“忙啊?去吧。”
韦安延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