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韦安延此时在魏王的书房中谏言,“那邹正承一行人也是新手,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破案,不如各家派人进行支援,这样也好早些真相大白?”
魏王不以为然摇头说道:“现在每一派都有嫌疑,其他派别又在找机会抓住每一派的把柄,一不小心就与皇位无缘了,所以只能让那些新人去查。”
“可是这样生活多有不便,也非长久之计啊。”韦安延说。
“那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各家派了人,最后真相不如我们所愿,我们是不是能够归因于其他人做了手脚?同理,别家也能这么说我们,毕竟伪造证据不是什么难事。而现在,每家都不希望自己的声誉受损,或者传出对自己不利的言论,否则会被天下悠悠众口淹没,拿到皇位或者保住皇位的可能性便岌岌可危,如此一来要花更大的力气进行解释,甚至还不一定奏效。试问你会想碰上这种麻烦吗?”魏王何曾不想派人污蔑其他派系,但是确实得不偿失。
“那为何不直接放下此事,找出凶手杀了即可?”韦安延实在觉得这些人太温吞。
“那这样不就少了一次抓住别人马脚的机会了吗?”魏王等一众人都处于想要抓别人马脚又不能让别人抓住自己马脚的状态。
“那柳家人还要继续住在这?”韦安延不太想让王府突然多出来一堆人,毕竟这一堆人是要吃饭的,吃的还是他们王府的饭。
“不然如何?放心,到时候魏王府的损失父皇那边会补偿的。”魏王倒是不以为意。
晨阳初升,天际浮白,城门大开,人头攒动,新的一天就此拉开帷幕。
邹正承三人吃了早饭便继续出来探案了。三人走在街上,安排着今天要做的事宜。
邹正承对吕恒说:“今天必须得分头行动了,不然时间来不及。柳府出的事情也不一定是家里人所为,所以你去柳府周围打听一下,有没有可以人员在附近出现过?”
吕恒有些想要退却,不知道这得问到什么时候,但是犹豫了一阵还是答应了:“好的。”
接着邹正承又看向了徐怀宇:“林翀那边就由你去盯着,看看他今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我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行,包在我身上!”徐怀宇说道。
邹正承又说道:“柳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今日我再去一趟魏王府。如果有事,就来魏王府找我。”
“知道了!”二人回答道。
邹正承又来到了魏王府,通报后又见到了柳家人。
他首先去找了柳巧巧:“你说你每日辰时会洒扫,案发当日寅时还打扫了一遍,而且还是车内外都进行了清洗,那为何车辙印还完好如新?”昨日在客栈里看到的那一幕给邹正承了灵感和提示。
柳巧巧不知道如何辩驳,便说:“是奴婢的疏忽,其实我就是随便擦了一下外面,只要小姐上车看见的地方是干净的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昨天不从实招来?”邹正承问道。
“那样会被家主惩罚的,还有可能被扫地出门,官爷能不能帮奴婢隐瞒此事,奴婢不能被赶出去。”柳巧巧说着说着还流泪了。
“柳巧巧根本没有打扫马车外面,你第二次检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吗?”邹正承又找到了柳治。
柳治的借口倒也说得通:“我就是一粗人,打没打扫我也确实是看不出来,但是检查的时候确实是没有任何危险。”
“你就没有检查看看有没有机关?”昨天柳治回答得模棱两可就是想要掩盖自己的工作失误,毕竟车里发现了机关和毒针,就是他的问题。只要说马车前后一模一样就可以把锅甩到林翀那边。邹正承才不惯着他,直接把问题的关键点指了出来。
柳治见推脱不了,便说:“谁能想到私人订制的马车里会有机关啊?我检查的时候只是看是否合小姐要求,是否有人在里面,是否有东西遗漏,其他的我就没管了。”
邹正承觉得事有蹊跷,他们的口供依旧都很奇怪,但是问题在哪里他找不到关窍。
于是他又去见了柳荆:“昨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柳荆知道凶手在马车上做了手脚后怒不可遏:“没有,大家就是这么走着,不过我也不清楚,柳巧巧还有柳治那边我根本看不见。”
“柳权呢?”
“你怀疑我哥?”柳荆就像要吃人一样看着邹正承。
“职责需要,还请谅解。”邹正承也不怕。
“不知道。”柳荆确实不知道。
柳权听说了这件事情也略有生气,但依旧沉稳:“我也不曾发现什么异常,当初我和我弟都离马车有一段距离,他应该无法作案。而且周围都有老百姓,后面还有家丁乐师什么的,所以虽然看不见柳巧巧那边的事情,但是应该也没有什么异常。”
“之前您说柳娥无理取闹,”邹正承问道,“她一般如何无理取闹?大家对她无理取闹的态度又如何?”这个问题自然也问了其他人。
“柳娥确实有些过分,”柳权不急不躁地回答道,“仗着自己是柳家的掌中宝,经常刁难下人,一不合她心意就甩脸色,甚至又打又罚。她还时常仗着自己的身份对其他人颐指气使。大家对她印象都不好,只有我那个弟弟还是比较宠她的。”
“怀远坊的林翀有被她刁难过吗?”邹正承问道。
柳权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有吧?找他打造马车是柳娥给我弟弟提议的,说他技术很好。柳娥也不经常出门,她既然知道林翀,那应该是有些交集了。”
“这样啊,”邹正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配合。”
出了魏王府,他又来到了案发现场的马车旁。他拉动绸缎通过窗户看见里面的座椅再次打开,当他放手之后,座椅自动关上了。他尝试了所有方向的绸缎,发现下面的这条绸缎从任何方向拉动都会触发机关,也就是说无论站在那个方向都可以用一定的方法杀人。
“但是用的是什么方法呢?”邹正承决定搞清楚机关的具体构造。他触摸着绸缎,顺着绸缎找到了几乎嵌在马车壁上的一根不起眼的鱼线。拉动鱼线,鱼线受力紧绷椅子便开,鱼线松动不再受力,座椅便关。
一个很简单的手法便浮现在了邹正承的脑海中:凶手用鱼线一端系住一边的绸缎,然后将另一边紧握在手中到地方拉动即可。“看来凶手设计成从四方均可拉动还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邹正承分析道。
吕恒这时候打听回来了,心中甚是忐忑。他看到邹正承绕着马车若有所思,便赶紧上去贴着邹正承耳朵窃窃私语。
邹正承听到消息后大感震惊,看着吕恒说:“你确定是魏王妃?”
吕恒点了点头:“有目击者曾经去过曲江诗会,看见过魏王妃的容貌。”
邹正承大喊不妙。毕竟凶手或许不是魏王妃,毕竟要行凶必须在马车周围。但是谁说不能有共犯?谁说不能有幕后黑手?所以魏王妃的嫌疑现在直线上升。
徐怀宇一直监视着林翀。林翀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他没精打采地锯着木条。最终似乎想到什么,下定了决心,于是便回到房间里开始收拾东西。
徐怀宇见林翀有要逃跑的迹象,赶紧向魏王府跑去,欲向邹正承汇报。
东宫内,龙轩辕又叫来了白启明和谭昊然,不过这一次并不是讨论案情:“孤昨日又有了一个想法,但是不知道是在太子位置上提出,还是等继位了再说,也不知道可不可行,所以希望二位帮孤参谋参谋。”
“什么想法?”二人问道。
“开放夜市,取消宵禁。”龙轩辕说。
“我赞成!”谭昊然作为户部的,自然先是从钱这一方面想,“从经济上看,夜市有助于钱财的流通,绝对是提振经济的有效措施。”
“百姓倒也是更自由了,”白启明说,“不过夜晚执勤的金吾卫恐怕要难受了。”
“保护百姓安全,维护长安治安就是他们的职责,”龙轩辕说,“有什么好抱怨的。”
“也是,”白启明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在作为太子的时候提出来吧?毕竟这是抓住民意的策略,有了民意想要继位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也觉得现在就说吧,”谭昊然也赞同白启明的想法,“有什么问题还能在登基前解决,登基后出问题就很难解决了,毕竟你的精力不可能全都在市井里。”
“可是孤登基了又拿什么笼络人心呢?孤那时要是提不出什么好的政策,被人说江郎才尽,也不是什么好事。”龙轩辕还是怕自己现在把东西都说出来了,当皇帝后没墨水了,被百姓和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所唾弃,最关键的是怕皇位不稳。
“有啥好怕的,”白启明说,“到时候朝堂上都是你的人,谁会说你?还有百姓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怎么,太子和皇帝不是一个人了?再说了,那时候谁跟你竞争皇位啊?”
“而且我们也可以替你想啊,”谭昊然说,“实在不行还可以扩大版图,和国外通商,引入一些百姓需要的好物,这些都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只要我们前期的计划能够完成,你就安一百个心吧。”
“好好好,”龙轩辕也算安心了,“有你们两个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我倒是意外,”白启明说,“你居然还有怕的事情?”
“人心险恶啊,”龙轩辕语重心长地说,“看着说现在的百姓纯朴善良,但是当他们有钱以后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朝堂上那些人不就是最好的印证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得不防啊!”
“我倒觉得你可以调整一下心态,”谭昊然说,“要大多数百姓变成朝堂上那些人那么富有,估计还得几百年的时间,所以你不用管这种事情。而且啊,天子防民传出去也让人笑话。你只需要让他们感激你,这盘棋就算下好了。”
“虽然我们仨都是瞧不起那些平民的人,”白启明也跟着说,“但是演戏咱善长啊,只要把戏做足,把这些政策落实到位,至少颁布了,长安的百姓看见了,你的太子之位和皇位就绝对永固。”
龙轩辕点了点头:“也是,就算他们变了,能让他们看到利益也就好了。这牧民之术着实可怕啊。”
大安宫内,柳?妍对龙渊说道:“看来魏王这边是指望不上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龙渊摇了摇头:“那是你指望不上他了,但是他还有个孩子啊,只希望是个男孩儿。不,生下来就好了,到时候朕还能带带你。”很显然,龙渊有了新的计划。
“我终于明白龙承夏这个孽障一肚子坏水随谁了。”柳?妍明白了龙渊的谋划。
“你能明白朕的意图就说明咱俩不遑多让。”龙渊调侃道。
太阳还在东升,气温渐渐增高,但是秋天的凉意已经势不可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