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把相关人等关在魏王府的院子里,派人照看着;魏王,准备一间清净的屋子,派人守好外围,不得任何人靠近;父皇、母后、轩辕、晟知、魏王、爱妃还有晚晴,我们进屋谈。”龙承夏不管每个人有什么恩怨,不管每个人在想着什么,直接下令了。
房间里,龙亚维看着龙轩辕,也直接摊牌不装了:“难道不是你干的吗?有点脑子的达官贵胄都知道我娶柳娥不仅仅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她代表的或者能拉拢的相关利益者,这些都是我夺嫡的资本。那为了不让我夺嫡成功,让天下人离心,不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龙轩辕也不搞那些兄友弟恭了:“那你觉得既然大家都知道这点,柳娥遇害,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孤,孤还会去做这些事儿?孤是有多蠢啊?明明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基本上就是下一任皇帝了,孤还冒着大风险将嫌疑整到自己身上让世人所不齿?再说了,这不是得罪柳权和柳荆吗?得罪他俩东征军可就不好管了。”
“之前科举的时候就是,”龙亚维才不管龙轩辕的狡辩,先把帽子扣上去再说,“郑家人一死,本王的支持者离心,还推进了你一直提倡的科举改革。那次本王怎么查都查不到你,或许是巧合。但是这次依旧是你获利最多,接二连三这种事还会是巧合吗?”
“但是他就是巧合,说明轩辕受天意所青睐,就是要让他顺利继位!”龙承夏直接给龙轩辕安了个天意难违的名头,说明龙轩辕就是上天所保护的孩子,这样百姓更会将太子拱卫得固若金汤。
“是不是巧合还得问当今圣上吧?”龙渊眼神恶毒地看着龙承夏,反正当今天子是他,“太子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皇帝做不到,反正不想让你登基的除了太子还有陛下啊。”
“而且柳氏一族做大,对陛下也是件苦恼的事情吧?”柳?妍满眼阴鸷看着龙承夏,明明龙承夏是她的儿子,但是现在就跟仇人似的。
“我看到是你们为了逼宫而贼喊捉贼吧?”龙承夏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只要让天下人相信你们所言太子之位就要换人,说不定朕这个位置都要重新给父皇了吧?”
“我们还想把你拉下皇位,这么做了也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我们又何必麻烦去自证呢?”柳?妍说道。
“你们咋不说世家也不想让你和柳娥攀上太多的关系呢?”龙轩辕看向龙亚维和柳?妍,“和太上皇攀上关系,那就很可能跟他们世家分道扬镳。杀一个柳娥,让我们狗咬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反正最后谁是胜者谁就是他们拥护的皇帝罢了。”
“你也只是在推卸责任把自己摘出去罢了。”龙亚维还不死心。
“你们咋不想想就是单纯憎恨柳娥的人杀的人呢?”龙晟知弱弱地加了一句话进来。
龙轩辕也赞同龙晟知的想法:“对啊,那就查!”
“怎么查?”龙亚维冷嘲热讽道,“白启明、谭磊就是你的人,白武、周闻是父皇的人,刑部其他人又是世家的人,你说怎么查?”
“你别说的你没人似的,金吾卫里都有你的人!”龙轩辕这时候补充道。
龙亚维赶忙说:“那里面还有皇爷爷以及世家的人呢!”毕竟这可是大忌,金吾卫拱卫长安,为皇帝服务,现在说有人是自己的人,那不是找死吗?
“那就找个新人,布衣出身的,从今年科举里面找!”龙承夏直接说。
“行,那就从今年科举里找平民,你同意不?”龙轩辕看着龙亚维。
龙亚维点了点头:“行!”
“你们也别想做小动作!”柳?妍知道,现在再整出事情来,别说龙家天下不保,世家被百姓口水淹没,自己家也会万劫不复。
“正好,”龙轩辕看着龙亚维,“你不是想结交邹正承吗?现在已经改完卷了,孤看到邹正承位列榜眼,又是布衣出身,现在没有任何站队,就让他去查,如何?”
“当然可以,邹正承本王信,毕竟一直盯着你的人,确实没有与他有什么交流。”龙亚维答应道。
因此,现在邹正承一脸懵逼在吕恒和徐怀宇的注视下,站在客栈里面,接了让他上任长安县丞的圣旨。至于查案的帮手,也要邹正承自己去找,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确保案件探查的公正公平。
“这怎么就县尉了?”徐怀宇自以为自己心态很好了,但是真当熟人风生水起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憋屈。
吕恒心情也不好,因为之前被审讯的时候他就知道邹正承被太子和魏王惦记上了,所以说话多少有点阴阳怪气的语调:“恭喜啊,邹兄!”
邹正承缓了过来,对另外两人行礼:“还望二位兄弟不要嫌弃我,如若二位不弃,我想让二位担任我的副手。”
吕恒和徐怀宇倒也乐得如此,相当于直接在皇家面前露脸了,索性回道:“怎么会呢,给邹兄当副手也是我们的荣幸啊!”现在的笑脸要真诚多了。
“可是我们不会验尸啊。”吕恒问道。
“你去找中立的仵作,”邹正承对吕恒说道,接着面向徐怀宇说,“我们就先去看看案发现场的情况和死者的人际关系吧。”
“好嘞!”徐怀宇点了点头。
案发现场,也就是那辆私人订制的马车,原封不动摆在魏王府前面。柳家人依然被关在魏王府中,龙轩辕等一干人等因为嫌疑过大,也不允许接触断案人员,所以都被软禁在相应的地方,例如太子就软禁在东宫,皇帝就被软禁在立政殿,太上皇在大安宫,吴王在吴王府,魏王自然就在魏王府。他们的人相互监督,各方面制衡,又同时一致对外,监视着世家的一举一动。
邹正承走进马车,只见柳娥双腿屈跪在地上,身体已有些僵硬趴在地上,面部表情惊恐,同时七窍流血。邹正承平复了一下心情,便脱下了柳娥的衣服,只见她满身扎痕,看来应该是毒针致死。徐怀宇见此惨状,直接溜下了马车,扶着墙狂吐不止。
邹正承眉头微皱,又看向马车车厢四周,金碧辉煌,除了两侧的窗户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而当初窗户外面是柳家家丁,还有一群百姓围观,根本就没办法用如此多的毒针从背后刺杀死者。同时,车里当时也没有人,不然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看不见。
邹正承哪里见过这场面,也不知道破案的流程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一件事,就是感同身受。是什么让柳娥摆出这样的姿势?又是什么让她满脸惊恐?
他刚想坐上柳娥坐的位置,突然灵光一现。于是拉开门帘,对徐怀宇吩咐道:“老徐,帮我拿个沙袋还有锤子过来,沙袋大概四十五公斤重,拜托了!”
徐怀宇此时刚刚吐完,正在缓劲儿,便说:“你等等,让我缓缓。”
邹正承眉头一皱:“人命关天的事情刻不容缓,快点去!破不了案,到时候直接砍了你的头,那样你直接缓到下辈子!”
徐怀宇从未见过邹正承如此严肃,再加上自己这脑袋还很重要,于是便擦了擦嘴说:“行行行,我这就去!”
邹正承在徐怀宇离开的这段时间又仔细看了看死者,确认没有线索遗漏了才罢休。吕恒则是在此期间带着一个蓝田县的仵作来到了案发现场,这个仵作不属于任何势力,就是单纯的民间的仵作。毕竟仵作是贱业,也没什么可拉拢的,所以他们的确无权无势。
仵作仔细检查了尸体,然后说道:“回禀官爷,死者死于今早巳时四刻至午时之间,死因是中毒,所中之毒应该是滴水观音,中此毒者重则窒息、心脏麻痹而亡,与死者尸体表征一致。而且此毒只要皮肤接触了汁液,就会渗透进人的身体里。”
“滴水观音,好得吗?”邹正承问道。
“原料极其好得,成品也价格便宜,而且自己便可炼制。”仵作说道。
“多谢先生。”邹正承给了仵作一些钱财就当是出场费用,虽然仵作一直不想接受,但是还是拗不过原则性极强的邹正承。
送走了仵作,吕恒上前问道:“如何,有线索了吗?”
邹正承摇了摇头:“本想这毒药若是难得,也能选定凶嫌的范围,可惜并不如我所愿啊。不过倒是还有一条线索。”
“是什么?”吕恒问道。
“等徐怀宇来了再说吧。”邹正承看着远方徐怀宇离开的方向。
东宫内,白启明被叫过来喝茶,谭昊然自然也陪在身边。
“你不用上职吗?户部事情很多吧?”白启明问道。
“都处理完了,”谭昊然摆了摆手,“好歹我也是个上官,也是有人能为我分忧的好吧?凡事亲力亲为,我岂不是要累死?”
“你们觉得,凶手是谁啊?”龙轩辕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方势力作的案子,因为这样的案子对哪一方都不好。
“很可能是国外的细作,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白启明说,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呢?憎恨柳娥的人作案也是一种可能性。没有到现场调查,我也不清楚。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况,我觉得凶手要么是柳家的人,要么是魏王府的人,因为只有他们知道柳娥的行程。”
“话虽如此,”谭昊然喝了口茶,“但这也算是密室杀人了,别说知道作案手法了,找到凶手也很困难吧。”
“手法不难,”白启明终究是探破无数大案要案的能臣,“马车里有机关罢了。”
“机关?”谭昊然想了一下,也确实解释得通,于是话锋一转,“你觉得那个邹正承能解决这起案件吗?”
白启明摇了摇头:“案件肯定能解决,但是不知道要用多久,而且他应该给不了让我们这些人满意的答案。”
龙轩辕笑了笑:“要的就是这种人才,把棋盘搅乱,才能让我们这些其实没有上棋桌的人赢得最后的胜利。”
这样的讨论也发生在魏王府、立政殿和大安宫,但是他们是觉得这起案子会就这么搁置了,毕竟如今朝堂中的人多少都有派系,能用的只有这样的素人了,但是素人又怎么会查案呢?所以一众人异常难熬。
“邹兄,”徐怀宇推着推车将道具拿来了,“这是你要的东西。”
邹正承二话不说将沙袋放置到了座椅上,但是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再做了各种各样的动作,摸了所有马车内部和外部的东西,终于在触摸外部绸缎的时候座椅打开了,而下面则是一排毒针。
“这……这!”吕恒颇感惊讶。
邹正承解释道:“死者面部有惊吓的表情,自然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而根据死者的姿势可以推断死者是被弹射出来了一段距离,而这里能够弹射的只有座椅,所以这个座椅一定有问题。现在将跟死者等重的沙袋放上去,座椅都并没有发生变化,死者死亡时间也是行使途中,说明有机关。现在也看到了,问题就在这绸缎装饰上。”邹正承本以为要用锤子砸开座椅逆向推导找出机关,没想到并没有采用这样的方法就找到了机关。
邹正承解释完,便下令道:“这是私人订制的马车吧?两个方向,问问柳家的,找找做车人。”
“好嘞!”徐怀宇和吕恒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