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让白启明去审了那个小孩儿?”王政看着前来报信的卢钊。
“对,”卢钊说话满脸堆笑,说话语气毕恭毕敬,“不过我已经快把那乞丐打死了,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说不定还会把那个乞丐彻底整死,到时候还能参他们一本。”
王政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你只能当个员外郎吗?一个普通的杀人案而已,你要做的就是让嫌疑犯提供信息。你把他整得奄奄一息不整说明你心里有鬼吗?”
王政一提醒,卢钊顿时反应过来了:“王家主,这……”
“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王政也不恼怒,毕竟这起案子的目的在他发生的那刻就已经实现了,“这起案子也有我们世家的身影。不过不要紧,现在大力宣传这个案子,尤其是那个童谣,要让全长安的人知道。”
“是,我这就去办。”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做买卖就没有其他的了,而且都是在长安做生意,所以难免也会有共同的买家。”谭磊和他的属下在长安城问了一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白启明总结着现如今重点调查的几人:“要杀他们的人,是个白衣白纱撑伞的男性,声音温柔,身材较瘦,身高六尺左右,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谢景澜,但是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以他的诗才和抱负,不可能写出这首童谣。温逸尘虽然身高和性别符合画像,但也是写不出童谣的类型,而且声音可不温柔。康萌萌倒是可以女扮男装,而且不在场证明不是非常充分,但是终究是女性,除非伪装技术高超,不然肯定会被辨识出来。齐元礼除了是个男的,其他条件都不符合,但是看动机的话,又是众人里面比较强烈的。张谦……排除吧。”转了一圈还是四选一,相当于没有什么变化。
“就算他们有人是凶手,不在场证明又作何解释?”谭磊问道。
“其实很简单,死者没有中毒,没有掐痕,那肯定是凶手利用延时机关杀害的王二,这样他也就可以有案发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但是是什么手法,不得而知。”白启明似乎想到了什么。
“金吾卫那边去贴画像了,看看有没有人认识那个白衣男子吧。”谭磊依然翻着卷宗。
好像是想起来什么,白启明直接叫来廖环和常晋源:“走,跟我再去找一趟张谦,然后去趟城门。”
“怎么了?”谭磊此时也带着于羡林跟了上来。
“农耕的事我不清楚,但是地窖里放的都是要卖的白菜,不应该是偏黄色的,否则怎么卖的出去?还有就是孙虎一个卖豚肉的,最下等的商人,能找到关系把康萌萌的弟弟安排在城门那当兵?别忘了,童谣里最后一句话是帐下野鬼斗白虎,说不定这个帐下野鬼就是孙虎的关系,而且这个案子一直找不到受害人之间的共同点,大概就是这几个人之间有什么秘事。”白启明将现有的疑点全都摆上了明面。
白启明一行人穿梭在各坊市之间,百姓们还是各忙各的,但是很明显有些不自然了。
“青葱岁月指青龙,豚骨深埋望玄武。酒醉啼血唤朱雀,帐下野鬼斗白虎。”一个叫狗蛋的小孩儿一边跳着吃着糖葫芦,一边开开心心念着童谣。
这时,卖炊饼的老妇赶紧上来打了他一巴掌:“这谁教你的,以后不许说了!”
“娘!”狗蛋大哭起来。
白启明一路走,沿街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他明白是世家开始行动了。
“你知道吗?那童谣说是有恶魔蛊惑了一个小乞丐,然后小乞丐传出来的,那小乞丐现在连话都讲不了了!”
“还说呢,就那个童谣,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听说城北的那个孙虎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都是那首童谣的诅咒!”
“这咋办啊,”一个老妇哭诉着,“俺家娃前几天一直在唱那首童谣,不会出事吧!”
“我听说城南的大仙有符卖,还挺灵验的,你赶紧去买吧!”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把这诅咒传遍了长安。”
白启明听着这些话,心里直骂:“简直就是一帮愚民庸众!蠢到家了。”不过他也明白了,世家就等着他们把凶手查出来,把动机查出来,然后将这个恶魔具象化。不出意外,肯定就是上一个案件想做的事情,也就是污蔑当今圣上。既如此,动机应该也跟景宣三年冬有关。不过现在没有证据,也保不齐世家另有他算,所以白启明只是想想就过了,不能以此来为线索查案。
白启明一行人穿过街坊,终于到了张谦家。张谦一如既往在种地。
“各位大人,有什么事吗?”张谦颇为恭敬,毕竟自己就是个小老百姓。
“问你个事儿,蔬菜放地窖是为了什么?”白启明开门见山直接问。
“回大人,”涉及到自己的专业知识了,张谦也就开始滔滔不绝,“蔬菜放地窖就是为了保鲜。地窖内的温度相对比较稳定,通常比地面温度低且波动较小,可以延长蔬菜的保存时间。例如,在夏季,地上温度高,而地窖内温度会很舒爽。其次,地窖中湿度较大,这样的高湿度环境可以防止蔬菜因水分蒸发而萎蔫,保持蔬菜的新鲜度。最后,还能够避光,让蔬菜延缓变黄。”
“多谢。”白启明转身又往城门走去。
这一路上依旧是一些风言风语。
在快到城门的时候,白启明他们遇见了康萌萌。只见康萌萌神色慌张从城门处走过来,明明艳阳高照,康萌萌却冷汗直冒。
“站住!”白启明毫不客气叫住了康萌萌,“你来这干嘛?”
康萌萌被吓了一跳:“是……是给我弟弟……拿符咒,驱鬼……驱鬼避邪。”
白启明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人还是个迷信的主:“驱什么鬼,避什么邪?”
“孙大哥就是被那恶魔……整死的。”
白启明很想拖着她直接往城门走,两姐弟一起审,但是他要为太子树立好形象,所以人多眼杂的时候,他必须得装。
“好了,”白启明上前安慰道,“别怕,有些事要问你和你弟,现在正当午,阳气重,鬼神惊扰不了,带我去找你弟吧,其他的事问完话再做,花不了多久时间。”
“好……好的。”康萌萌带着白启明一行人来到了城门。
“孙虎给我找的关系?”康萌萌的弟弟跟孙虎他们一个样,“你是说陈大将军吧?之前孙虎跟我说过,陈将军也说他罩着我。”
“陈大将军?”白启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陈硕,”廖环对这些京官有些印象,毕竟他们有时会去拜会鄂国公来搏皇上注意,“曾经是城门看守,现在是左羽林军的将军。”
“我不知道。”知道帐下野鬼是谁了就好办了,至少找到个突破口。于是白启明一行人赶紧找到陈硕,将事情的紧急程度都跟陈硕讲了,希望得知当年他和另外三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但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帽,陈硕选择闭口不谈,毕竟在自己之前还要死一个人,他有足够的时间准备防身计,也有足够的耐心等着白启明他们破案。
白启明也意识到一点,这事如果自己办不妥,似乎要被贬了。谭磊也意识到了这点,如果说民间的案子拖一会儿也没啥,但是如果左羽林军的将军死了,那肯定是要贬官的了。
但是现在毫无进展,白启明便选择让常晋源再去找和陈硕有关系的人,而自己则是再去一趟嫌疑人家里。
“我能说的都说了,”温逸尘的家里摆着一些木棍木剑,然后就是很多的杂物,什么水桶、脸盆、竹栅栏和粗布袋子,“我和孙虎他们是认识,但不至于杀人。”
“那左羽林卫陈硕呢?”白启明问道。
“官爷?那我更不可能认识了。”温逸尘摇了摇头。
“一介武夫,”谢景澜带着些许轻蔑,“我可不认识这种人。”谢景澜的房间里就是笔墨纸砚、书籍还有卷成桶状的书法、画作以及装这些东西的桶。
“我弟弟见过,我没有。”康萌萌家现在是她和她妈妈在一起,门上贴满了黄色的符咒,还有的就是一辆牛车和一口井,以及锅碗瓢盆。
“不认识。”齐元礼有些不耐烦,他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还得受审问。他的家里就是锅碗瓢盆这些,然后就是一些粗棍大棒,有一把弯刀,还有一些中间中空的竹棍,可以用来做柴火,也可以引水。
东宫,龙轩辕正在完成魏玄成这位太子太师给他布置的作业,用所学知识解释一些奏折为什么这么批阅。这种新鲜的模式,倒是让龙轩辕也两眼一亮。
他尽可能地全方位思考着,这些奏折批阅的原因,也想着其中的优点和缺陷。他觉得这才是训练一个储君该做的事情。
洛晚晴看见龙轩辕在忙,于是也不忍打扰,便将做好的绿豆糕端给了付诚,让付诚找好时机给太子殿下。
就这样,一直到申时六刻,龙轩辕才完成了作业。
龙晟知见龙轩辕完成了课业,一跃蹦下了外院的秋千,进殿找太子聊聊天。
“大哥,绿豆糕给我吃点呗。”龙晟知说是请示,其实已经上手拿了。
“看给你馋的。”龙轩辕笑骂道。
龙晟知丢了两块到嘴里大口咀嚼,好一阵子才勉强吞下。
“吴王殿下,水。”付诚一直跟着太子,当然是有眼力见儿的。
“多谢。”龙晟知朝付诚微微点头,以示谢意。
“你课业写完了?”龙轩辕问道。
“当然,最近弘文馆那些人士气不高,作业可少了。”龙晟知有些幸灾乐祸。
“那你来东宫吧,我们一起上课。”龙轩辕开玩笑道。
“不行,”龙晟知直接拒绝,“那几个老头父皇都很难应付,我会疯的。”
“我咋没疯?”龙轩辕有些调侃的意思。
“你?早疯了。”龙晟知也揶揄道。
“我让你疯!”龙轩辕笑着又塞了一块儿给龙晟知。
“对了,老白他们最近的案子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破,看来有点难啊,要不帮帮他?”龙晟知说。
“不行,”龙轩辕摇了摇头,“他在那个位置就得靠自己的力量,不然会被御史弹劾。一般的弹劾也就算了,职责内的事情没做到,算作尸位素餐,我们也救不了。不过嘛,他如果有什么法子让我们配合,那自然是乐意之至。”
“最近那童谣杀人的传言可是越传越疯,宫里都有声音了,我们不应该做点什么吗?”龙晟知说道。
“童谣只是幌子,摸黑皇室才是目的,”龙轩辕早就看透了其中的隐秘,但是奈何自己是太子,虽有听诉之权,但是不是现在能够使用的,案礼制自己也没办法直接掺和进案件侦破,除非有人上书。他也在等着有人上书,“放心,上朝的时候自有我们的用武之地。”
“希望老白他们能够撑住。”龙晟知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