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郑骅走了。”白启明开门见山。
“郑骅,是个好孩子啊……”田安然虽然说得轻松,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流了泪。
“田伯,在吃药啊?”谭磊看到周围一堆的药罐子。
“人老了,得靠药续着命。”田伯的心里古井无波。
“那天就是为了药才把胡利泽大晚上叫出来的吧?”白启明看着田伯。
田伯眼中有了一丝惊慌,但是很快抑制住了内心的惊讶:“什么啊?”
“张亮和蒋飞鹤有很大的杀人嫌疑,所以马上就会下狱,不知道有多少酷刑等着他们。您如果说了,他们也能相安无事。”白启明的口气尽是威胁。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田伯依然三缄其口。
“走吧,”白启明也不惯着他,“把所有刑具摆出来,一个个试!”说罢,转身离去。
他们走了很远,田伯也没有反悔,这让谭磊有些意外:“难道凶手不是那些嫌疑犯?”
“我们的把戏在他老人家面前不算什么,”白启明淡定地说道,“不过我倒是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们有底牌,不会让我们找到证据,也不会让我们锁定嫌犯。”
“毕竟蓄谋了这么久,”谭磊点了点头,“确实有可能。但是是什么呢?”
于羡林回来报告了他的结果:“宋枚说她记得六年前周管家做了几次噩梦,惊叫连连,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被赶出张府了,所以也不知道周管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她走失的那个孩子,说是不愿意提。所以我找了接生婆,说是背部有块胎记,暗褐色的。”
“背部有块暗褐色胎记?”一旁的黄宗之听闻说道,“郑骅的背后有这么一块儿。虽然身上有很多的旧伤,但是还是很明显的。”
白启明和谭磊也搞清楚了,田伯他们的底牌是什么:“原来如此。把柳邦、蒋飞鹤、宋枚、张亮和田伯统统关押!再把郑骅身上的衣服拿来。”
大理寺狱中异常喧闹。
“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关起来?”蒋飞鹤质问道。
“你这让我以后怎么做生意?!”柳邦则骂道。
“你们不去找凶手,把我们关起来干嘛?”张亮气势汹汹。
“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是何意呢?”宋枚有些不悦。
田安然则十分的沉默。
听着这些人吵吵嚷嚷,白启明却是露出了微笑:“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句话一出,五个嫌疑犯瞬间噤声。
“凶手犯案的地方涉及怀远坊、怀贞坊和平康坊,而各位的住址又正好在这些附近。我派人从各位的家出发,进行了实践,发现都可以在戌时到丑时之间走完全程。所以你们的住址没办法排除凶犯。凶手犯罪无人看见,但考虑到迷药的使用,所以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凶手知道三人住宅,而你们知不知道这种事情已经无从查起了。所以这个时候就要从细节出发。郑骅死亡的时候,身上有一大片血迹,经证实这个血迹并非鸡血鸭血而是人血,结合死者死亡时间和金吾卫巡逻时刻表,他巡逻的时候周围人不可能闻不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所以那件衣服,绝对是凶手曾经穿过的,同时也证明凶手和郑骅身材相仿,如此一来,柳邦、蒋飞鹤还有张亮,凶手只会在你们这些人之中。”
众人互相看着,眼底有疑惑、有恐惧还有坚定。
“凶手行凶作案说动机是景宣三年大雪时,三位死者造成了他家父母病逝,但是经查证,畏罪自杀的死者郑骅其实是失踪十年的张师景。”
“什么?”听到这句话后,宋枚忍不住了,她惊诧万分又带有绝望地看向田安然。
“既如此,为了给杀人凶手打掩护的郑骅就不可能是了无牵挂而死,而是父债子偿自愿而死。而当年将张师景假装成绑架送到田安然处的人,就是宋枚你自己吧?”白启明看向宋枚,“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很多陈旧伤,但是郑骅虽是金吾卫,但也就是巡街的,不曾上过战场,所以那也就是张世功家暴的证据,而张世功的家暴就是绑架案发生的动机,对吧?”
“你怎么知道?”宋枚问道。
“官府来问失踪孩子的特征,就是找到孩子的可能性,作为母亲的你却不闻不问。但是当年你可是大张旗鼓地去找,这之间的反差可不是正常的行为举动,很难不猜测当年的你只是做个样子。”
“那既然郑骅其实是张师景,”谭磊继续说道,“真正因为二十两死了父母的就是真凶了,而操作身份的就是田伯你了,毕竟景宣三年的流民登记可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再加上能够扛动死者尸体,能够翻墙,有体力跑大半个长安城,在你们五个里那必然是男性。所以,蒋飞鹤还有张亮,你们两个和田安然关系匪浅的人是凶手的概率现在非常大,”白启明背着手说道,“蒋飞鹤一直在长安,张亮则是跟着登州的流民来的,但无论如何这意味着景宣三年后你们都在长安,也说明着你们两个都有可能就是那个因为二十两没了父母的人,后被田伯收养。至于凶手一晚上杀了三个人的可能性就要说到六年前的事情了,周放生做了噩梦后离开了张府,同年胡利泽也开始收徒了,张世功还买了一幅观音菩萨图,每天晚上还会在书房代购一段时间才回房休息,这就说明他们其实是心怀愧疚,希望不要受恶鬼缠身,会有这种转变便是因为有人作祟吧?”说着这话,白启明又看向了田伯。
田伯依然不说话。
“凶手能够找到张世功的房间,还知道哪里藏尸较好,说明凶手得到了张师景的信息或者自己知道这种构造,”白启明接着分析,“这也就说明要么是张师景本人要么是凶手经常进入张府,所作所为就是闹鬼让他们愧疚,对吧?而为了让郑骅和田伯的掩护不超过正常时长,那说明做这些行为的就是凶手本人。”
“凶手到底是谁?”宋枚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为了谁而死。
“还是这件衣服,”白启明将死者身上的衣服举起来,“虽说凶手和郑骅体型相当,但是穿着习惯和细微差异都会导致褶皱差异的产生,使得血迹喷溅的位置不同,这才导致郑骅身上穿的衣服血迹形状不规则。你们二位谁穿一下?穿的让血迹符合印记的,便是凶手了。”
二人面面相觑,没有行动。
“刚才你说了一句话,似乎是认定凶手都不是在场的人对吧?怎么能这么确定呢?你认识他们?张亮?”白启明点出了凶手的身份。
“是我!”张亮还没开口,田安然便说了,“景宣三年的时候,胡利泽为了二十两去了张府,导致我留下了病根,现在时日无多。所以我让这两个同样被他们折磨的孩子帮我报仇,都是我的指使。”
“从六年前就开始了?”谭磊问道。
“十年前就开始了,所以我才让他们把名字和经历换了。”田安然说道。
“那好,一个杀人,一个教唆,秋后问斩即可,”白启明挥了挥手,起身离开了,后面的东西他都不在意了,“录口供,签字画押。”
白启明走了,谭磊还得留着,他只好听着张亮和田伯二人将当晚的事情一一诉说。
“我当时从怀远坊的药铺出去后,直奔怀贞坊,要在周放生收摊回家之前躲进他家。他戌时左右回到了家中,我便将他杀了。杀了以后便往怀远坊赶去。”张亮说道。
“我则是借着身体之故将胡利泽再叫到怀远坊,让张亮杀了胡利泽。”田安然说。
“我一晚上都跟在金吾卫身后,时不时跟着田伯,直到杀了人后跟着借故回家的郑骅回到了宣平坊,也是在那我将衣服给了。至于如何清楚平康坊的地形还有周放生的生活习惯和住址这些的,刚刚那位大人也解释了,年复一年的装神弄鬼罢了。”张亮将整个过程补充完整了。
龙轩辕此时已经下课,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着:大理寺少卿、户部侍郎还有工部侍郎都是自己的人,而谭家、裴家、刑部尚书、工部尚书和金吾卫都是便宜老爹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自己的人。这也就意味着刑法、财政和技术都已经算是在自己手里了,同时还有些许世家的钱和人。这些东西虽然比不上老爹的兵权,但也是至关重要,为以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哦,对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吴王,他以后可以帮忙处理封地的事宜。
“殿下在想什么呢?”洛晴晚走了进来,看见太子一脸严肃盯着天花板,不忍好奇问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有谁?”龙轩辕不愿意骗身边的人。
“啊?”洛晴晚一时间又没有反应过来。
“我有你啊。”说罢,龙轩辕朝着洛晴晚的额头亲了下去。
“殿下!”洛晴晚脸红了不少。
“刚看你和袁安练得还有模有样的,累吗?”
“不累,臣妾可不是弱不禁风的深闺小姐。”洛晴晚确实不柔弱,但终究是学女工和史书礼义廉耻出来的,武力值上要说多厉害也不见得。
“那就再来半个时辰。”龙轩辕开玩笑道。
“殿下。”洛晴晚此时则有些恼怒,又有些娇羞。
“好了,开玩笑的,”龙轩辕突发奇想,“要不你也写本书?就写我们两个如何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啊?”洛晴晚突然意识到每次找殿下之后,自己的语言系统就变得异常贫乏。
“我直说了吧,”龙轩辕这屋里也没别人了,“我想了想,你那么贤惠,必须得让世人知道,同时还能宣传一波,为你将来母仪天下做准备。对于百姓而言,能让他们吃饱饭最重要,而不是天家夫妻能生孩子重要。只不过这样一来,你也处于漩涡的中心了。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还有一堆办法。”
“无妨,臣妾既然是殿下的妻子,那定要为了殿下考虑。”
“其实你也可以就为了你自己考虑的。”
“那样太自私了。而且若是为自己考虑,我又何必嫁与殿下呢?我既然当初下定决心跟了殿下,那我们夫妻就是一体,谁也分不开我们。”
龙轩辕笑着温柔地抚摸着洛晴晚的额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正在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付诚到了门外禀报:“太子殿下,王公公带来了陛下书信。”
“进。”龙轩辕赶紧整理了一下表情。
付诚拿着王公公给的书信,恭敬地递给了龙轩辕。
龙轩辕娴熟地打开了信封:“明日上朝讨论登州旱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