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田安然摇了摇头,“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而且还有金吾卫巡街,更没有可能有什么可疑之人了。”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经过了哪些地方吗?”谭磊问道。
“我只记得我戌时到子时之间在西市这边,子时之后到了东市那边。”田安然也算是个老头子了,记忆力不好也情有可原。
“你碰到过金吾卫吗?”谭磊问道。
“亥时六刻的时候在平康坊附近碰到过一次,丑时一刻的时候又在那碰到过一次。”田安然说道。
“对,确实遇见过两次田伯。”周闻确认道。
“他当时可有古怪?”谭磊总觉得其中有问题。
“没有,只不过每次遇见的时候都正好是郑骅上厕所的时候。”周闻回想起昨天的情景。
“昨日你子时至丑时之间在哪?”谭磊又问到柳邦。
“在家啊,早就睡了。”柳邦如实回答,蒋飞鹤、宋枚还有张亮也都是这么说的。
跑了半个城,谭磊说问出了点东西是问出了东西,但是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这时,负责询问宋定和赵京生的于羡林也回到了大理寺,一脸失望回到:“二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宋定不在城中,今天早上才回来的,金吾卫那边可以作证,嵩县那边也可以作证;赵京生则一直在平康坊的青楼里面,老饱和姑娘都能确定,没有离开过。”
“如果说这三人的仇人我们没有缺漏的话,凶手应该就在柳邦、蒋飞鹤、宋枚还有张亮四人里面。”白启明总结所有的信息进行推论。
“会不会凶手真的是郑骅啊?”常晋源穿着金吾卫的铠甲走了进来,“我试了,倘若提前练习过,确实可以在一刻钟内杀完张世功。”
“那这样的话也需要府里的人配合,”白启明点明要害,“不然他怎么清楚张世功的位置?再去查查张府里的人员吧。”
“是!”常晋源领命便要离开。
“等等!”白启明突然叫住了常晋源,“过来!”
常晋源一脸懵逼地走了过去,白启明则是仔细地闻了起来:“这么浓的血腥味儿,周闻他们什么都闻不出来?”想起发现郑骅尸体的时候,他的衣服上沾了许多的血迹,为了模拟郑骅杀人的可能性,常晋源也让血迹尽可能的喷溅到自己衣服上对应的地方。
“那看来,”谭磊下了结论,“郑骅真的就是个烟雾弹,为真凶顶罪的。”
“让黄宗之再去验验尸,”白启明若有所思,“尤其是郑骅身上穿的衣服。”
“是!”常晋源再次出门。
“看来,郑骅是给凶手打掩护的,田伯应该也是知情人。”谭磊分析道。
“田伯倒是也有作案嫌疑,”白启明说,“毕竟能够大摇大摆走在路上杀人的,更夫比起成群结队的金吾卫肯定更有职业便利。”
“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不减反增,哦,不对,柳邦应该可以排除,毕竟是有家室的人。”谭磊分析着案情。
“可是别忘了凶手很可能使用了迷药。”白启明的意思就是柳邦完全可以用迷药让妻女昏睡,再出来犯案。
“这样一来,线索全断了啊。”谭磊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突破口了。
“倒也不是断了,还有那二十两银票呢,”白启明提示道,“郑骅愿意帮助凶手,说明他肯定和那二十两有关。要么就是如他所言,要么就是他身边人的遭遇,要么就是还有其他人有相关的经历,然后众人结伴复仇。”
“这倒也说得通,”谭磊点了点头,“本来郑骅的死就是把所有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然后让我们结案,所以就是调查郑骅身边的人还有嫌疑人中有类似经历的人。”
“还有查一下田伯,”白启明补充道,“他跟这些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柳邦、蒋飞鹤、宋枚、张亮和田安然。”谭磊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依旧没有抓住那条线。
“我去趟户部,看看这几个人的生平,你找些人去看看这些人的生活关系。”白启明似有所悟。
“行。”
谭昊然正一脸不耐烦的审核着今年各地要求的拨款,有些地方年年财政赤字,但是又有一堆投资项目。如果说是修路和设施维护倒还好,核准金额之后就批了;但是大部分都是巧立名目,根本看不出其重要性,甚至金额也无法核实。这其中,有的又确实重要,所以谭昊然也不敢怠慢。
“我要这几个人的户籍。”白启明冷不丁把一张纸甩在了谭昊然的案牍上。
“你TM吓死我了。”谭昊然全身战栗,霎时间冷汗直流。
“叫你你也不答应,那我不只能吓你了吗?”白启明贱兮兮的样子让谭昊然甚是无语。外人看来白启明是个正经人,但是谭昊然知道,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折磨人。
“下次我要给你吓回来,”谭昊然瞟了一眼名单,“干嘛用。”
“查案。”
“令牌。”
“这儿。”能够跳过手续的只有急事,所以必须要确保是探查案件。
“等着。”谭昊然也是被当牛马用,财政和户籍都归他管,土地和税收则是另一个户部侍郎的工作。
谭昊然按着名录一个个找,虽然说按照姓氏编排了户籍信息,但是浩如烟海,怎么也得找个把时辰。
另一边,谭磊则是和部下换了便衣,融入村口的大爷大妈,打听起了那几个嫌疑人的事情。
“田伯这么大了还做更夫啊,他孩子不管他么?”于羡林嗑着瓜子。
“他哪有孩子哦,人家嫌他是更夫,都没有媒婆说媒。”一个大妈还有些惋惜。
“其实还是他长得不好看。”另一个大妈吐槽道。
“可是他人挺好的啊,省吃俭用的,还经常资助那些孤儿呢。”第一个大妈说道。
“资助孤儿,那些孤儿也都是白眼狼,从来不带回来看看他的。”大爷愤愤不平道。
“资助孤儿?”于羡林大致知道了凶手的一些特征。
“是啊,老田心善,经常帮一些穷苦人民,他自己也不算富裕,但是也比那些富商有爱心。”大爷说道。
“那个谁?有个金吾卫,就是他资助出来的。”另一个大妈说道。
“郑骅?”于羡林问道。
“啊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另一个大妈说道,“他还行,逢年过节还来老田家吃饭。”
“老田资助了多少孤儿啊?”
“那就不知道了,好多远走他乡,回来也不认识了。”老阿姨摇了摇头。
听了这句话后,于羡林也仿佛抓住了什么线索,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但是案情算是明朗了,简而言之就是复仇者联盟,一个负责行凶,两个负责掩护,两个中的一个负责引开视线结束案件,保护另外两个人。
现在掩护的人显而易见,但是行凶的人还是没有下落。
再次回到大理寺碰头的谭磊和白启明互换了信息,也讲出了现如今的困境。
白启明则摇了摇头:“其实最大的困境是证据。”
“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谭磊问道。
白启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确定。”
“什么意思?”
“你刚刚也看了户部的卷宗,柳邦今年二十四岁,本是长安人士,后前往月氏府生活,于三年前带着妻女回到长安做生意。他离开时是景宣六年,但是他父母死于景宣三年。蒋飞鹤,十八岁,父母死于景宣三年,之后一直居住在宣平坊,这处房产曾经是田安然名下。宋枚,与张世功有一子,名张师景,八岁时,也是景宣三年,被人拐走,之后不知所踪。张亮,十八岁,景宣三年冬跟着难民进城,是当年靠做短工获得的长安户籍,祖籍说是登州,但实际已不可考,而当初带他进行登记的便是田安然。郑骅,十九岁,父母死于景宣三年,后被田安然收养。”白启明看着这些信息陷入了深思。
“六年前周放生被张世功赶出张府,可是张师景是十年前被绑架的,这两件事应该没有关系吧?”谭磊现在已经完全是凭经验做事了,因为线索非常的混乱,“蒋飞鹤和张亮的年纪也都和张师景一致。”
“这些年纪也有可能是谎报,当年的情景你也知道,有些难民为了做工挣钱,会谎报年纪,并且小孩儿也会被拉去做工,没人有闲心去管,”白启明思考半天,没有任何的想法,“现在没有证据,没法证明人物关系,也没办法证明谁是凶手。”
“六年前为什么周放生被赶出府?为什么死的是郑骅?”谭磊的这句话其实涵盖了很多信息,单说后面的一个问句,就是询问为何帮助了郑骅的田安然和凶手会看着郑骅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凶手,让郑骅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田伯既然抚养了他们,为什么会帮着他们做这种事?肯定还有其他方法能够杀死这三个人,这些人为什么选择了这种方法?
“还有就是六年前,胡利泽开始收徒。六年前发生了什么?”白启明补充道。
“十年前,六年前……”谭磊想破了头。
“要解释为什么死的是郑骅,可能是因为他毫无牵挂,但是凶手还有牵挂。”白启明试图去解释。
“田伯不算牵挂吗?”谭磊立马找到了破绽。
白启明又想了一秒钟,便发现了另一件被忽略的事情:“胡利泽死在自己的药房,而不是家里哦。张亮的口供说胡利泽往家走了的。也就是说有人把胡利泽叫了出来。可是明明是宵禁,为什么胡利泽敢出来?”
“有田安然帮他作保打掩护?”
“能够把胡利泽约出来,很有可能是因为田安然本身就是他的病患,而且还是有急事可以找他的那种。”
“你是说,田伯身患重病?”
“也可能是绝症。我再斗胆猜一下,应是景宣三年落下的病根。”白启明虽然谨慎,但是能够推断出来的事物,他也会去思考。
“于羡林,”谭磊叫来了自己的帮手,“你去找宋枚,问问六年前府里有什么异样吗?还有,她失踪的孩子有什么特征?”
“是!”
“我们去找找田伯吧。”白启明也起身离开。
魏王府里,王政正在教魏王为君之道,或者说是世家以为的为君之道:“自古以来,天下由帝王和世家分而治之……”
王文浩在王政教导魏王时悄悄地走出了大厅,往王悦欣的院子里走去。
王悦欣此时挺着个大肚子在院子里散步,丫鬟彩蝶负责照顾着她。
“妹妹!”王文浩压低声音喊道。
王悦欣和彩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不禁吓了一跳。二人循声望去发现是王文浩,更是颇感惊讶。王悦欣走向王文浩:“哥哥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过得好吗?如果过得不好……”王文浩有些焦急,他知道妹妹就是王家的棋子,所以一直想将她带出去。
“哥哥,”王文浩话音未落,王悦欣却是拉下了脸打断了他的话,“切莫再说这样的话,本王妃在魏王府过得很好,不劳哥哥挂怀。”说罢,便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妹妹,你!”
“请称呼小姐为魏王妃。”彩蝶在一旁附和道。
王文浩见都不待见自己,便重重甩了下衣袖,往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