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和商税一事,各位爱卿有何见解啊?”龙承夏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情绪。
“万万不可啊,陛下!”范阳卢氏的代言人,太常寺卿卢永达急忙站出来,“这是与民争利啊。而且商人本就地位低下,征收他们的所得税更是夺取他们的利润,到时候恐怕民心不保啊。至于品牌,那肯定需要官方背书才能拥有公信力,又岂是那些愚民庸众所能做的事情?”
“是啊!”太原王氏的代言人谏议大夫王若礼也复议,“再说士农工商乃祖宗之法,万万不能变啊!”
“并且降低农税,”荥阳郑氏的礼部侍郎郑专随大流赞同,“农民就没必要累死累活的生产了,如此供应的粮食就会不够,到时候但凡碰到灾情,我们都没办法救援,从而民生凋敝。”
“说得冠冕堂皇,”谭昊然嗤笑一声,“一旦降低农税,你们从中能够获得的利润就少了很多吧?兼并土地,囤积居奇,朝廷的粮食恐怕都没有你们世家的多吧?征收商税,又是从你们身上吸血,自然就一直以祖宗之法不可变为借口呗。”其实身在高位的谁不知晓世家的操作,但是都心照不宣三缄其口罢了,谭昊然这一说可是把世家的遮羞布都抖落出来了。
“谭昊然,你别忘了你也是世家子弟!”王若礼有些炸毛了。
“那我首先也是大夏的子民!再说了,我谭家粮仓里的粮食向来是来路正当,缴纳的税收也是对应人数,符合我《大夏律法》。至于你们的东西来路正不正就未可知了。”谭昊然这话一出目的昭然若揭,老子跟定朝廷了,说不定朝廷可以惩处你们的土地和粮食封赏给我们谭家。
“陛下,臣认为品牌和商税可行,”这时,王氏另外一个族人王文浩说道,“国家富了人民才能充裕,而且征收商税也会让商人感受到了重视,不再是碌碌无为受人口诛笔伐之辈,从而为陛下和大夏赚取更多利益,天下也会因此繁荣。”
“王文浩你发什么疯?”王若礼小声蛐蛐道。
龙轩辕和龙晟知倒是颇为意外,王家居然还有这等青年才俊?莫不是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
“与其在此争论,不如实践出真知,”谭昊然诚恳地看着龙承夏,“云阳可为试点之地,用税收与百姓财富和其他地区进行逐一比较,一年后若成效显著,则可以因地制宜全国铺开;若政策失败,谭家愿意补上亏损和缺漏。”
“好!”龙承夏没有过多表情,“若有成效,朕必赏;若失败,就按你说的,亏空由你谭家补上,众爱卿可有异议?”
各大世家脸色极为难看,但是现在云阳世家站在了朝廷一侧,让他们暂时没办法出手,只好勉为其难地说:“臣无异议。”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伯父的想法?”下朝后,龙轩辕、龙晟知和白启明日常跟着谭昊然到他家的颐缘楼用午膳。
“准确的说,”谭昊然挑眉一笑,“是殿下您的想法。”
“我的?”龙轩辕倍感诧异。
“您还记得今年春节的时候,说过什么吗?”谭昊然知道当时龙轩辕可能只是有感而发。
“春节……你是说会爆炸的兵器?”龙轩辕放低了音调。
“这种研究最为烧钱,谭某别的不会,自认为赚钱还是在行的。”
“你这把我搞得不好意思了,”龙轩辕没想到谭昊然能记得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今天我必须得点些贵的菜。”
“那倒不必,”谭昊然摆了摆手,“只要让那些世家难受,就是谭某的诉求了。殿下也知道,我就爱看他们气急败坏的嘴脸。”
“哈哈哈哈哈哈,”龙轩辕笑声爽朗,响彻四方,“好好好,孤绝对能满足你的要求!”
“就是不知道那些世家会怎么反击了。”白启明默默地来了一句。
“管他呢,有大哥顶着。”龙晟知深知一致对外的道理,这天下只能是龙家的,至于其他的,他也不用操心。
“谭卓,你们谭家是想干什么?”范阳卢氏的家主卢江拍桌而起,怒发冲冠。
谭卓抹了抹茶盖,淡然地吹了吹尚且温热的茶水,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想干的事情不就是你们想干的事情吗?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这个理还不明白吗?”
“那你还同意谭昊然那竖子的想法,去当龙家的狗?”卢江怒目圆睁。
谭卓阴鸷地瞥了一眼卢江:“卢江,你老了,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了。”
“我老了?我看是你谭家怯懦了!”说罢,卢江摔门走人。
谭卓则是看着死人一般叹了口气,慢慢品着从岭南送来的茶。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大哥和二哥这是丝毫不明白啊。”龙亚维,字疏浚,是龙承夏的嫡三子,今年刚十五岁,但是心里的野望都快溢出来了。
“所以,”王家家主王政捋着胡子,“魏王殿下需要收敛锋芒,让其他人尽管去争,世家永远是您最坚实的后盾。”
“不争即为争,希望这句话,你们没有跟其他皇子说过。”龙亚维看着王政,眼中竟然带着些期望。
王政笑得十分和蔼:“放心,魏王殿下和他们不一样。”
“哎呀,”龙晟知酸梅汤下肚,那叫一个清凉,“如果能喝酒就好了。”
“你一喝酒就误事,下午你还要去弘文馆上学,又想被孔师揍了?”白启明无奈地看着龙晟知。
“啊!(啊~)”本来龙晟知想要抱怨,但是声音却被楼下外面的尖叫声掩盖了过去。
白启明往窗外一看,发现一位女性颈动脉被割,倒在地上已然没了生机。
“得,来活了。”龙轩辕起身打算跟着白启明下去。
“殿下,这……”白启明刚要阻止,却被龙轩辕打断了话。
“孤的侍卫隐藏在这周围各处,说不定看到了什么,把他们叫出来,你问话,我也安全。”
“殿下只是单纯的想凑热闹吧?”白启明从来都懒得跟龙轩辕绕弯弯。
“现在也别无他法。”龙轩辕的神情那叫一个得瑟。
“我去报官。”谭昊然毛遂自荐,说完就朝长安县衙跑去。
“大理寺办案,所有人不许动。”白启明拿出大理寺腰牌中气十足地喊道。
“给本宫把这些人全都围起来,可疑之人就地擒拿!”龙轩辕吩咐自己的侍卫保护案发现场。
“你们也是。”吴王也让他的侍卫跟着太子的人一起行动。
“所以,死者是被人从马车上用刀割喉当场毙命?但是可惜的是,没有人看到行凶之人的相貌。”长安县尉谭磊从已经调查了些许线索的白启明口中了解到了现场情况。
“尸检结果也和白少卿所说相符。”仵作黄宗之给予肯定答复。
“那现在就开始调查死者身份和人际关系吧,然后派人去找找马车。”谭县尉对府衙人员吩咐道。
“谭县尉,身份和人际关系的事不用麻烦了,孤都已经让侍卫调查清楚了,无一缺漏。”龙轩辕身边的侍卫自然不是普通人,调查手段雷厉风行。
“见过太子殿下、吴王殿下,”行完礼后,谭磊接过龙轩辕的调查文书,仔细看了几眼后不由赞叹道,“太子殿下这侍卫果然非常人,那谭某就和白少卿侦讯去了?”
“谭县尉辛苦了。”
“死者名叫戴柔,年二十有九,家里有一夫一子,平常就是织些布卖到融尚布行补贴家用,没错吧?”白启明看向坐在对面泣不成声的戴柔丈夫,张怀远。
“没错,柔儿她贤惠明德,到底是何人对她下手啊!”张怀远哭得声泪俱下,不像是假的。
“今日午时,你在何处?”白启明问道。
“在家午睡,八岁的儿子可以证明,他就在前院玩耍。”张怀远曾经当过县衙的捕快,所以对问询这方面的意图非常了解。
“她有仇家吗?”白启明接着问。
“融尚布行的老板商浩唯曾经骚扰过她,她回来跟我哭诉过,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了。”张怀远平复了内心,眼眶依旧红润。
“派人问了你儿子,确实没看你出来过,不过八岁的孩子懂什么,也许你和他串供了呢?”谭磊的怀疑其实也不无道理。
“谭县尉还是一如既往多疑呢,”张怀远以前就在谭磊手下做事,谭磊的性格他也基本了解,“这么想也没错,除此之外我也没有证人了。”
“你家里有马车吗?”
张怀远摇头否认道:“家里一直不怎么富裕,不曾买过马车。”
“我那叫骚扰?只不过是看她漂亮碰了碰她手而已。”商浩唯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什么异议,反而是觉得死者小题大做了。
“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鄂国公的女儿廖环从小侠肝义胆,所以被鄂国公送进了大理寺担任主簿。
“那女人长那么好看,肯定就是个浪蹄子。”商浩唯竟然表现得非常自信。
“你!”廖环正要发作,于羡林赶紧拉住了她。
“廖主簿,现在审犯人,不得意气用事啊!”于羡林是衙门这边的人,惹不起鄂国公女儿只好安抚,接着转头问商浩唯,“今日午时,你在何处?可有人作证?”
“店里,掌柜宁企豪能给我作证,他当时就在那接客,我在收银那里乘凉。”
“是的,”宁企豪承认了商浩唯的说辞,“当时老板就坐在大门口那里,来往的客人其实都看见了。”
“你们店铺有马车吗?或者你们家里有没有马车?”
“店铺里有,因为大部分供货商的供应量都比较大,所以买了辆马车。但是我家还有老板家都没有马车。”宁企豪处变不惊地回答道。
“我家倒是有马车,但是今天被偷了。”戴柔的闺蜜,城中富商之女田秋露如此回复。
“那你午时在什么地方?”谭磊问道。
“午时我在翠云楼和姐妹喝茶,从巳时一直到未时你们来找我都一直在那,从来没离开过。”田秋露说话很轻浮。
“看来,你和戴柔关系也不怎么好嘛,自己去喝茶不叫她?”白启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我和戴柔就是表面好友,毕竟我需要她这个平民衬托自己善良,她也需要我这个闺蜜给自己老公长脸。”田秋露也不装了,直言不讳。
“如何?有什么问题吗?”谭磊看向白启明,白启明则盯着所有的笔录,思考着话语中的深意,企图找到些许线索。
“现在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死者的丈夫张怀远,毕竟他的不在场证明有些站不住脚。”白启明没有具体的证据也不会去怀疑无辜之人。
“老大!”这时,大理寺司直常晋源着急忙慌跑了进来,“马车找到了!在怀远坊。”
“过去看看。”白启明和谭磊带着自己的部下过去了。
只见马车停在怀远坊的一处小宅子里,宅子已经荒废很久了,马车下车用的台阶整齐地摆放在马车后部,窗帘上沾满了血迹,窗框上也有几处刀锋的划痕,一处有血迹,一处无血迹。车厢内的地板上留着一把带着血迹的匕首,这基本上就是凶器了。下面的车辙印也非常混乱,混乱到基本上无法看清,很明显这是有人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