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剑与师父对坐于旧的木桌旁,茶香幽幽在逼仄的空间里缭绕。破旧的茶壶,缺口的茶杯,却丝毫不减师徒间的那份自在。
茶过一刻,高飞轻轻推开厨房门,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饭菜。屋内光线虽暗,却仍能看清盘中那雪白的馒头与清炒的青菜,菜叶上还挂着几滴晶亮的油珠,散发着质朴的清香。
师父微微抬手,示意李一剑用餐,同时带着几分自谦道:“一剑呐,咱这粗茶淡饭,实在拿不出手,不过是馒头就着自家菜园子里自家种的菜,你权且果腹,莫要见怪。”
李一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路的艰辛让他此刻对食物充满了渴望。他也不客气,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迅速伸手抓起馒头,狠狠咬下一大口,腮帮瞬间鼓胀起来,那吃相极为豪放。紧接着,他挥舞着筷子直扑青菜,风卷残云般将饭菜往嘴里扒拉,喉咙滚动间,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师父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慈爱与疼惜,那笑容如同穿透阴霾的暖阳,嘴角的弧度里饱含着对徒儿的宠溺与包容,恰似世间所有平凡而伟大的父亲,默默守望着自己的孩子,不嗔不怪,只余无尽的温情。
李一剑饱腹之后,将家中的情形细细道来后,说:“高叔,我与王富来有过一番试探。他似有悔意,你若想重回王府,料想并无阻碍。”
高飞轻轻摇头,目光坚定:“我儿已承我位,王府于我已无牵挂,我只念家中发妻,定要回去相伴。”
李一剑见他决心已定,无奈应允:“既如此,我便不多言,愿你与婶婶重聚,岁月安宁。”
李师父站在庭院之中,望着天边那如血的残阳,心中五味杂陈。这数载光阴,与高飞朝夕相伴,一同在这方小小天地里,或切磋武艺,或闲话家常,不知不觉间,情谊早已深植心底。
他本想着,待日子再久些,高飞便能彻底断了与外界的念想,长留于此。可如今,高飞眼中那归家的渴望炽热而坚定,李师父深知,自己纵有千般不舍,万种挽留之意,也不过是徒劳。
“罢了,罢了。”李师父暗自叹息,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又怎能因一己私欲,强行束缚高飞的脚步。那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与释然,看着高飞说道:“高老弟,你既已决定,我便不再多说。只愿你此去,一路顺遂,与家人共享天伦。”言罢,他转身背手,身影在夕阳余晖中,略显落寞,却又透着几分洒脱。
此后几日,师父和李一剑出门找了一块空地,切磋武艺。拳风呼啸,身影交错。一番比试过后,师父微微点头:“你之武功,虽未精进许多,却也未曾落下。为师已与徒儿们交代,往后诸事皆可问你,你便代为师行事。在众弟子中,你练功最勤,造诣亦最深。”
李一剑闻此赞誉,心中惶恐,忙躬身行礼:“师父过奖,弟子愧不敢当。师兄弟们亦各有所长,弟子唯有时刻勤勉,传承李家拳术,方不负师父厚望。”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肩头责任愈重,当以授徒为要,使李家拳绵延不绝,光大宗门。
几日后,晨晖洒落庭院,李一剑与高飞整顿好行囊,即将踏上归程。李师父踱步而来,手中紧握着两份心意。
他先将一本古朴的李家拳谱递向李一剑,目光中满是期许:“一剑,此拳谱承载着我李家拳之精髓,你天赋异禀又勤奋努力,为师相信你定能将其发扬光大。”李一剑接过拳谱,眼眶泛红,他深知这拳谱背后是师父沉甸甸的信任与如父子般的深情,忍不住与师父相拥,哽咽道:“师父,徒儿定不负所望。”
师父继而转向高飞,拿出一个精巧的泥人,那泥人栩栩如生,恰似高飞的模样。“高老弟,这泥人伴你左右,权当为师在你身边,望你往后余生平安喜乐。”高飞看着泥人,泪水夺眶而出,当即就要跪地叩头,李师父赶忙扶住:“不必如此,你我之间情谊深厚,无需这般大礼。”高飞只得深深作揖,以谢师恩。
而后,高飞转身,迎着朝阳,大步迈出这生活数载的庭院,与李一剑踏上归乡之路,只留下李师父的身影在原地,久久凝望。
自李一剑离去,王府内仿若被搅乱的棋局,陷入一片混乱与纷争之中。王富来一心盘算着自家的“如意算盘”,执意要将女儿玉娟许配给张佑之子张大伟。
玉娟听闻这门亲事,如遭雷击,死活不肯应允。玉娟深知自己与张大伟虽自幼相识,可对其为人品性不过是略知皮毛。在她心中,婚姻绝非一场草率的结合,而是灵魂深处的契合与倾慕。而她的心,早已被那正直坚毅、侠骨柔肠的李一剑所占据。一想到要与张大伟共度余生,她便觉得如坠冰窖,满心都是抵触与抗拒。
她将自己关在闺房之内,任谁劝说都不开门。她在闺房中日夜啼哭,泪湿了枕巾,向父亲苦苦哀求,称自己不能接受这强加的婚约。那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染得一塌糊涂,平日里娇艳欲滴的双眸此刻也红肿不堪。她紧咬着嘴唇,直至渗出血丝,心中的决绝如同燃烧的火焰。“父亲怎能如此狠心,将我视作货品随意交易。我宁死也不会嫁给张大伟!”她对着窗外那片禁锢自己的天空,发出无声的呐喊,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自由爱情的渴望和对封建包办婚姻的强烈反抗。
然而,王富来此时已被那丰厚的金银绸缎彩礼迷了心窍,哪里还听得进女儿的哭诉。在他眼中,这门亲事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易,张家的彩礼足以让王府的家底再添几分厚实,至于女儿的幸福与意愿,早已被他抛诸脑后。他在女儿屋外来回踱步,眉头紧皱,对着屋里的玉娟呵斥道:“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做主,你一个女子,懂什么?这张大伟家境殷实,门当户对,嫁给他,你后半辈子自会衣食无忧。”言罢,便拂袖而去,只留下玉娟一人在房中绝望悲泣,那嘤嘤哭声,似在诉说着封建礼教下女子的无奈与悲哀,也预示着王府即将被这场婚事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