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龙体要紧啊!”王承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声音都因焦急而有些颤抖,
“万万不能再动怒了啊!
您要是有个好歹,这大明可如何是好啊!”
朱由检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一晚上被这两个太监气得两次吐血,此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神都有些恍惚迷离起来。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不得不在王承恩的搀扶下,缓缓地朝着座椅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仿佛身上背负着千钧重担。
也不知是因为太久没睡好觉,那双眼眸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像是浓重的墨渍一般,还是刚才被气到浑身脱力,
朱由检刚一坐上座椅,没坐多久,就抵御不住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疲惫,沉沉地睡着了。
恍惚间,朱由检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却又无比真实。
他看到京城那坚固的城墙在敌人猛烈的攻击下轰然倒塌,砖石飞溅,尘土漫天。
城中百姓四处奔逃,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而他自己,在王承恩的陪伴下,失魂落魄地来到了煤山。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白绫,那白绫在风中摇曳,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他缓缓地走向一棵歪脖子树,眼神空洞而绝望,将白绫系在树枝上,然后决然地将脖子套了进去,身体渐渐悬空,意识也逐渐消散。
随后,他隐隐听到自己的贴身太监王承恩那悲怆的喊声:
“恭送大明皇帝陛下!”
没过多久,王承恩也在旁边找了棵树,随着他而去。
如此悲凉,堂堂大明皇帝,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无助。
“啊!”
朱由检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眼神中满是惊恐,
“朕刚才不是已经在煤山一棵歪脖子上吊死了吗?
怎么……怎么还活着?”
这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话语,让王承恩和杜勋不禁互相对视。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那眼神中像是有惊涛骇浪在翻滚。
王承恩率先回过神来,他赶忙上前,眼中满是担忧:
“陛下,您可能是操劳过度,太累了,做了噩梦啊!
您切莫要被这虚幻的梦境所惊扰,龙体安康才是最重要的啊!”
朱由检听后,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冷汗就像冰冷的雨水一般,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不禁感到一阵胆战心惊,实在是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就像亲身经历一般,他一时间还无法从那噩梦中完全挣脱出来,仿佛那恐怖的画面还在眼前不断闪现。
过了一会儿,朱由检逐渐调理好心神,他缓缓站起身来,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双指怒指杜勋,那手指就像两把利剑一般:
“告诉李贼,他说的任何一个条件,朕都不会答应。”
杜勋一脸不解,他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事到如今,京城已经危在旦夕,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厦,弹指可破。
他实在不明白崇祯此时还有什么资格拒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与自掘坟墓有何区别?
他不禁暗自摇头感叹。
“陛下,希望您再仔细考虑考虑啊!”
杜勋微微躬身,语气中带着一丝劝诫,“现如今闯王天兵已经将京城围得水泄不通,就像铁桶一般,四方更是没有任何一方援军前来救援。
闯王宅心仁厚,不忍再见刀兵之灾,百姓生灵涂炭,所以才给陛下如此优待,请陛下万不可任性啊!”
朱由检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耐心地听着杜勋的言论,可听到最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彻底疯癫大笑起来:
“杜勋,你真是李贼养的一条好狗!”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愤和嘲讽。
“李贼如此羞辱欺凌我,你管这叫优待?”
朱由检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让我交出力挽狂澜、忠肝义胆的陈明,那我岂不是跟南宋昏君赵构之流一般无二?
陈明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是守护江山的栋梁之才,朕怎能将他交出去?
每年还要给拨付三百万两给李贼的军队?
简直欺人太甚!
朕自己都没钱扩招军队,甚至连边军的军饷都支付不起,哪有多余的钱让李自成养寇自重?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有答应他割据西北,承认他合法占有西北,甚至承认他的皇帝身份。
简直混账!
朕若是答应,天下百姓还能认我这个皇帝?
大明宗族还能承认我这个皇帝?
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又怎敢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朱由检越说越激动,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成祖有言,天子守国门,江山守社稷,朕身为成祖后代子孙,怎敢忘记祖训!”
朱由检的声音在宫殿中回响,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杜勋听后,心中也觉得李自成的要求有些不合理,但是如今这形势,优势完全在大顺一方,即便再过分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正所谓,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你一个落魄皇帝,居然还敢摆什么臭架子?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默默嘀咕,如果像刚才那样说出口,恐怕会被崇祯叫人拉下去,被活活打死。
想到此处,杜勋不得不好言相劝道:
“陛下宏图大志,实在令人佩服不已,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啊!
还希望陛下早做决断,以免自误啊!
这天下若是陛下能够挽救,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结果啊!”
他的话语虽然看似诚恳,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面对杜勋的直言不讳,朱由检不想再跟对方纠缠下去,他打算快刀斩乱麻。
别说现在有一个神勇无比的陈明从天而降帮助自己,即便没有陈明过来帮助自己,他也断断不可能答应李贼的要求,那是对大明尊严的亵渎,对祖宗基业的背叛。
想好之后,朱由检大声喝道:
“来人呐!
将杜勋给我扔出去。”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宫殿中炸开。
话音刚落,两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气势汹汹地走到杜勋身边。
他们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架起杜勋,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一般,朝着门外走去。
来到门外,他们齐声倒数三声,然后将杜勋狠狠扔飞出去。
杜勋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等等,将杜勋再给我带过来!”朱由检眉头紧皱,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听到朱由检的话后,两名锦衣卫立刻行动,又将杜勋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朱由检身边。
“你告诉李贼,他所说的条件,朕一个都不会答应!”
朱由检怒视着杜勋,“这天下绝不会落在他这种人手里,朕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片刻后,朱由检没听到杜勋回话,他大喝道:
“朕说的话,你一句一字念回去给他听,你听到没有?”他的声音在杜勋的耳边如炸雷般响起。
杜勋之前就被朱由检打得半死,刚才又被人扔飞老远,此时早已精神萎靡。
他感觉自己的骨骼像是断裂了一般,每一寸肌肤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哪还有心情回答朱由检。
他心中对朱由检恨到了极点,恨得都要吐血。
但事已至此,杜勋仍然不敢放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回去一定要报复回来,绝对不能让朱由检好过。”
想到此处,他勉强打起精神,用尽力气开口:
“奴才知道了,回去定然把陛下的话说给闯王听。”他的声音微弱得就像风中的残烛。
朱由检听后,点了点头,随后叫锦衣卫把对方再丢出去。
“嘭”的一声,杜勋又一次被两个锦衣卫扔飞出去。
他口吐鲜血,那鲜血在地上溅出一朵朵红梅般的血迹。
他拖着满身是血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离开皇宫,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印,就像一条受伤的毒蛇,在地上艰难地爬行。
等走了一段距离后,杜勋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满眼怨毒地看着朱由检所在的方向,那眼神就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充满了仇恨和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