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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为母则刚

    “母后,母后!父皇他……他竟然要杀我!”

    坤宁宫门口,朱媺娖那惊恐万分、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宫殿。

    门口的两名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惊得浑身一颤,待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长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已经就寝歇息,请您莫要惊扰了娘娘安睡。”

    她们的声音虽然清脆响亮,但在这清冷的夜空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冷漠。

    “大胆奴才!

    竟敢阻拦本公主?

    你们两个速速给我退下!

    我现在就要见到我的母后!”

    朱媺娖怒目圆睁,娇美的面容因极度的恐慌和一路狂奔而变得微微泛红,宛如熟透的苹果。

    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同时试图凭借身为长公主的威严喝退眼前这两个宫女。

    面对朱媺娖的呵斥,两名宫女不禁面露难色。

    她们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皆充满了犹豫和不安。

    一时间,谁也不敢贸然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之中,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住了,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唯有朱媺娖那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在众人耳畔不断回响。

    朱媺娖黛眉微撇:

    “事情紧急,你等二人先且退下,母后要是怪罪下来,一切都由本公主承担!”

    朱媺娖满脸焦急之色,她的声音急促而略带颤抖,仿佛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二人闻听此言,先是对视一眼,随后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出一口气,赶忙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

    “我等明白,长公主殿下请便!”

    说罢,两人匆匆转身退后。

    就在这时,只听得“嘎吱——”一声沉闷的响声。

    大门逐渐敞开,昏暗的房间内透出些许微弱的光亮。

    紧接着,从里面传出一声轻柔婉转的女子声音:

    “是坤兴吗?

    是我的宝贝女儿来了吗?”

    那声音虽然透着一丝慵懒,但更多的却是满满的慈爱之情,犹如春风拂面,令人倍感温暖。

    朱媺娖听完之后,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着,脚步踉跄而又急促地冲进房间。

    一进入房间,朱媺娖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径直奔向周皇后所在之处。

    她的步伐慌乱,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周皇后身旁。

    紧接着,她像是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孩子,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周皇后,将自己的小脸深深地埋进周皇后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的落叶那般脆弱无助。

    “母后……呜呜呜……您根本无法想象!

    就在刚刚,父皇简直太可怕了!

    他那张脸,就好似被恶鬼附身了似的,面容扭曲得让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那狰狞可怖的模样,现在还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呢!

    还有他的那双眼睛,凶神恶煞的,就好像要把我活生生地生吞活剥掉一样!”

    朱媺娖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哭诉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有些沙哑。

    “在这偌大的皇宫,父皇竟然高举着锋利宝剑疯狂地追赶着我,毫不留情!

    若不是女儿我还算机灵,逃跑的速度够快,只怕今晚真的就要与母后您永别了呀!

    呜呜呜……”

    说到此处,朱媺娖哭得愈发伤心欲绝起来。

    周皇后听完这番话,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

    她那原本端庄秀丽的面庞此刻布满了震惊之色,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

    里面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仿佛朱媺娖所说的一切都是天方夜谭、荒诞不经之事。

    随后,只见她轻启朱唇,柔声唤道:

    “来人啊!”

    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至门外。

    须臾间,一名宫女便应声而入。

    她恭敬地垂首立于一旁,静候吩咐。

    “去将灯点上吧。”

    她淡淡地说道。

    宫女领命而去,不多时,数名宫女鱼贯而入,她们手捧着精美的烛台,上面的蜡烛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当这些烛火逐一燃起之时,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被温暖的光线所填满,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此时,周皇后抬眼望去,瞧见自家的宝贝女儿正站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

    她那娇小柔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仿佛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拥入怀中呵护备至。

    周皇后见状,心中不由得一软,轻轻叹息一声。

    “你这孩子呀,好端端的大晚上不睡觉,反而跑到我这里来哭闹。

    还竟敢胡说八道编排起你父皇来了。

    究竟是犯下了何等过错?

    快快如实说来,也好让我能在你父皇面前替你调解劝说一二。”

    周皇后的语气看似带着一丝责备之意,但其中蕴含更多的却是对女儿深深的疼爱之情。

    然而,朱媺娖听着母后这番话语,心里却越发焦急起来。

    她深知母后并未真正将自己所说之事放在心上,显然并不相信自己所言。

    一时间,她急得满脸通红,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双手更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周皇后的衣角,似乎生怕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母后,儿臣怎么敢拿这样的大事与母后说笑?

    这可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呀!

    母后,请您务必相信儿臣所说的每一个字,父皇他真的马上就要来了。

    如今儿臣已走投无路,只能恳求母后救儿臣一命了!”

    朱媺娖声泪俱下,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周皇后看着眼前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的女儿,听着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诉以及无比坚定的语气,不知不觉间便多相信了几分。

    紧接着,周皇后的脸色也如同被乌云笼罩一般,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好了,坤兴啊,你都要出嫁了!

    可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似的这般哭哭啼啼了。

    来,先把眼泪擦干,然后慢慢地、仔仔细细地告诉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会让你父皇对你动了杀念!”

    周皇后一边轻声安慰着朱媺娖,一边轻轻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那如丝般柔顺的秀发,眼神中满是关切和慈爱。

    朱媺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将这刚才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一五一十地道出。

    周皇后静静地聆听着,随着朱媺娖话语的推进,她那双美丽而聪慧的眼眸越睁越大,脸上逐渐浮现出恍然大悟之色。

    然而,就在下一刻,周皇后那原本端庄秀丽且带着淡淡红晕的面庞,

    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一般,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煞白如纸。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近些日子以来,由于那些凶残的贼寇悍然攻打京城,而四方总兵竟然无一人前来勤王救援,周皇后整日里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每一个夜晚对她来说都是一场漫长而可怕的煎熬,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满是恐惧与忧虑。

    长此以往,她的精神状态早已极度困乏,几近崩溃的边缘。

    今日若非听朱由检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地声称大明尚有救亡之法,她怕是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可谁曾想,今夜刚刚合上双眼没多久,便被女儿带来的消息惊得睡意全无。

    此刻,当听闻城门如此迅速地就被敌军攻破时,周皇后顿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头痛欲裂,好似有人拿着重锤在不断敲击她的头颅。

    一瞬间,她只感到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许久之后,周皇后强忍着头痛道:

    “坤兴啊!

    母后真的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周皇后抱着坤兴,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里充满了悲伤与无奈,整个房间都被这哀戚的氛围笼罩着。

    “母后,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朱媺娖哭泣着问道,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就像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小羊羔。

    “坤兴,你也不要怪你父皇心狠,实在是你一个女儿家家,在这乱世天下,只能成为别人的案板鱼肉啊。

    你父皇也是担心贼寇攻破京城后,会像北宋靖康之耻一般,宋朝皇室女性被金人抓去凌辱,到时候生不如死啊。”

    周皇后抱着朱媺娖,边哭边解释道。

    宫殿外面,此时朱由检和王承恩已经来到了宫殿门口。

    朱由检面色阴沉,他挥了挥手,让两名值班宫女退下。

    在门口,他听到母女二人揪心的哭喊声,心中愈加愧疚。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承恩,那眼神仿佛要把王承恩千刀万剐一般。

    然后,他在门口来回踱步,那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过了一阵,他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努力调节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缓缓推开了宫门。

    看着床榻上二人眼泪汪汪,朱由检只觉得心脏狠狠一揪,那心痛的感觉就像有一把刀在狠狠地刺着他,让他几乎要吐血。

    “皇后,坤兴,朕有话要跟你们说!”

    朱由检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其中蕴含的情绪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

    朱媺娖一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娇躯猛地一颤,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慌乱失措地赶紧起身,飞也似地躲在了周皇后的身后。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周皇后,仿佛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她紧闭双眼,根本不敢抬眸去看朱由检,哪怕一眼。

    此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上下牙关咯咯作响,止不住地打颤。

    “母后救我,儿臣不要被父皇砍死,儿臣怕痛!”朱媺娖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喊道。

    那稚嫩的嗓音中满是恐惧和无助,让人闻之心酸。

    滴答滴答……

    朱由检站在原地,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如决堤之水,再也无法控制。

    那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不断地从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紧接着,他全然不顾及自己身为皇帝的威严与形象,脚步踉跄地朝着母女二人飞奔而去。

    待来到近前,他张开双臂,将母女二人紧紧拥入怀中,生怕她们会突然消失不见。

    “皇后,坤兴,都是朕的错!”

    朱由检的声音颤抖着,饱含着深深的自责与悔恨。

    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依旧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一时间,三人相拥而泣,悲痛欲绝。

    他们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不休。

    过了一段时间。

    随后,朱由检神色焦急,赶忙大声喊道:

    “王承恩,还不速速进来给朕解释一下之前的状况!”

    这一声呼喊,如惊雷般在宫殿内炸响。

    只见王承恩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迈进宫殿,他每走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脚下有千斤重担。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脸上则满是惊恐之色,双眼圆睁,瞳孔放大。

    接着,他用颤抖且带着哭腔的声音,将自己昏倒之前未能清晰讲述战事进展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朱由检禀报。

    正是因为他没有说清楚,才致使朱由检误判城门已被敌军攻破,差一点就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话毕,王承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用力地磕着头。

    只听见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不断回荡。

    而他就这样一直跪着,始终不敢站起身来,活脱脱像一个正在等待严厉审判的罪人。

    站在一旁的周皇后听闻此事,瞬间火冒三丈。

    她那张原本温婉贤淑的面庞此刻因愤怒而扭曲变形,变得无比狰狞可怖。

    “朱由检啊朱由检,若不是咱们的女儿坤兴机敏聪慧,及时察觉局势不对并加以应对,恐怕我与坤兴就要生死永隔了!

    今夜你休想轻易过关!”

    周皇后的怒吼声震耳欲聋,其中饱含着无尽的愤怒和深深的怨念。

    她的声音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的岩浆随时可能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