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李岩将军在军中威望颇高，如今不幸战死沙场，实乃我大顺军之重大损失啊！”牛金星站起身来，抢先开口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宋献策，只见对方此时面露忧虑之色，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得意。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
“我提议立刻昼夜不停猛攻京城，抓住敌将斩下头颅，以此祭奠将军在天之灵，方能给麾下弟兄们一个交代！
否则，人心浮动，不利于我军团结，届时大顺军如同一盘散沙，恐难成就大业啊！”
牛金星心中暗自盘算着，李岩已死，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日后闯王必定会更加依赖他。
届时，他便可大展拳脚，充分施展自身才华。
他希望闯王能听从他的建议，不再畏首畏尾，果断挥军猛攻外城，直捣紫禁城，一举推翻朱由检这个昏庸无道的皇帝。
如此一来，待大功告成之时，凭他的资历和功绩，必可位极人臣，当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牛金星满心期待的回应却迟迟未到。
李自成沉默不语，只是深深叹息一声，将目光缓缓移向宋献策，轻声问道：“不知宋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宋献策听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原本担心闯王会听从牛金星的建议，现在看来闯王并未完全认同。
而且，既然闯王主动询问自己，显然对牛金星的提议不太满意，还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这说明闯王可能还是倾向于之前的计划，但又不能完全忽视牛金星的意见。
毕竟李岩作为追随闯王多年的老将，战功赫赫，在军队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如果闯王直接否定牛金星的提议，可能会引起麾下将士的不满，影响军心。
因此，闯王需要一个更全面、合理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
想通了这些关节，宋献策觉得有必要站出来，表达自己的看法。
于是，他向前一步，郑重地向李自成行礼，并神情严肃地说：
“闯王，此刻攻打京城并非明智之举，反而可能给我们带来不利影响。
过去一年里，我们迅速扩张领土，但统治根基尚不稳固。
若此时贸然进攻京城，一旦成功占领，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南方的明军和北方的清军很可能会联手，从南北两个方向夹攻我们。
到那时，我们将陷入绝境，难以抵御敌人的两面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宋献策看了看李自成，见其并未发怒，心中稍安，知道自己的担忧和猜测，李自成从心里还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就在这时，牛金星却是坐不住了，他突然站起身来，抢先一步目光和宋献策对峙起来，大声质问道：
“宋军师，敢问你是不是收了明军什么好处？
老是说明军和清军联合夹击，我大顺军届时难以自保。
明军如果真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被我们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京城来？
建州鞑子如果真的那么了得，为什么屡次劫掠京师，却是灰溜溜被打回去。
再者说来，建州鞑子即便战力稍微强悍一点，但是人口稀少，不足百万，又怎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出来。
宋军师身为人臣，却屡屡劝阻闯王入主京城，此举岂不是包藏祸心？”
宋献策听到牛金星如此诋毁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再也顾不得给他留情面，用手指着他怒喝道：
“牛丞相！
当初可是你向闯王推荐我的，如果我真是明军的奸细，那你算什么？
难道你也是明军的奸细不成？
我一直对你敬重有加，事事让你三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怕你！
此外，我只是提出建议，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闯王手中，我并没有越俎代庖。
倒是牛丞相，你真以为大顺军是无敌的吗？
你是否真正了解清军的战斗力？
你是否觉得南方明军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
大顺军内部真的团结一心吗？
各地是否真心归附？
我们是否已经做好了治理天下的准备？”
宋献策不仅改变了对牛金星的称呼，还改变了语气，连续抛出了一连串尖锐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牛金星的心窝。
牛金星不禁惊慌失措起来。
即便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宋献策这些担忧是正确的，自己也并没有把握和了解这些问题。
一时之间，竟让自己无言以对。
李自成看着两人针锋相对，气氛紧张，他心中明白此时不宜让他们冲突起来，
于是决定充当和事佬，亲自拿起酒壶为两人斟满酒杯，然后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二位都是我的得力干将，眼下局势艰难，我们需要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
来，都喝了这杯酒吧！”
牛金星与宋献策对视一眼，各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但脸上的敌意并未完全消散。
李自成见此情形，微微皱眉，随即转头对宋献策说道：
“宋先生，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宋献策拧眉冥思，随后缓缓分析道：
“闯王，这群逃兵念及初犯，就让他们把主将尸体找回来，回来再重打三十大板，如果再犯，直接处死，这样才能杜绝军中逃兵的不良现象。
至于敌将杀死李岩将军一事，我认为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们现在最主要还是韬光养晦，目前为止，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攻占北京。
我看不如让崇祯把人交出来让我们处置，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刚才小兵那般，神威无敌！
倘若此人真的如此，我们也可以对此拉拢，将这名大将掌握在自己阵营，日后我军便可如虎添翼！”
李自成听罢，面露喜色。自己原本只希望割据一方，享受太平。
奈何手底下这群将领非要让自己当李世民，自己既没那个野心又没那个能力，这群人真的完全不顾及自己感受，完全是把自己放在架子上烤。
每次自己想要拒绝，他们就一副凶神恶煞的反对，搞得自己都下不了台，自己一点颜面都没有。
好在自己手底下还是有一群明事理的人，懂得分寸。
当然这些事情不能让自己说出来，必须让手底下的人来劝谏，这样到时候被那些反对的人针对，自己也可以把宋献策等人抬上去当挡箭牌。
想到此处，李自成有点沾沾自喜起来。“好，既然如此，就依了宋先生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