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长期的愤怒让赵坚强的心理严重失衡，好好的一个家庭因为胡佳莉这个婊子给拆散了，现在又把自己像块脏抹布一样甩掉，不能这么便宜这对狗男女。他想到了一个妙计：跟踪偷拍！为此专门到商场买了一个性能较好的索尼牌相机。本来便宜的理光牌傻瓜相机只需要四五百元，但是镜头性能不行，能拍的距离太近，稍微远一点就无法拍清楚。只能狠狠心，下了血本花去近两千元钱，买了一台索尼牌的相机。镜头可以伸缩调节，能拍的比较远，而且在光线较差的情况下也能清晰成像。
前段时间，赵坚强密切注意胡佳莉和朱文白的活动规律。但是始终没有什么进展。他发现两人从不同进同出，甚至在同一个厂区里两人都不会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区域。两人之间似乎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从日常的联系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赵坚强有点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两人没有什么关系？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谣传？应该不是。经过一段时间留意后，他推测两人的约会时间大多时候是放在上班时间，特别是工作日的下午。他专门找过几次机会，下午上班时间去行政办公楼窥探，发现朱文白的办公室大门紧锁，人不在里面。又转到行政办，发现胡佳莉也不在。这种两人同时不在办公室的情形至少有两三次，赵坚强感到很蹊跷。他断定，这对狗男女一定是利用工作时间偷情幽会。可是怎么办呢？人家当领导的作息时间谁会过问？又有谁敢过问？整个厂里，只有朱文白抓别人的劳动纪律，谁敢太岁头上动土，过问他的上班行踪？况且，领导们都有一百条理由随意不来办公室，旷工这一条对他们来说永远不成立。胡佳莉呢，也同样，如果两人真是在上班时间偷情，她也可以有许多过硬的理由来打掩护，被领导叫去了，跑市经委办事、送材料等等无数的借口，根本抓不着他们的小辫子。这个推测让赵坚强十分沮丧，自己上班时间是没办法出厂的。厂里对生产区的职工劳动纪律考核很严格，上班时间出厂门卫都要批准登记，这一条对行政上的人员不适用。TMD，别人连幽会都是利用上班时间，什么好处都让这对狗男女占尽了！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赵坚强通过前段时间的观察，还是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胡佳莉打扮得浓妆艳抹、衣着光鲜时，当晚一般都要参加应酬。当然，大部分是公家的应酬，有时也有私人的聚会。参加公家的应酬，她也不会搭乘朱文白的专车，一般都有厂里的公车送去。参加私人的应酬一般就自己骑自行车去。参加公家应酬的时候，赵坚强没办法跟踪，因为她乘坐厂里的小轿车，一溜烟跑了，压根就撵不上。而她参加私人应酬的时候，赵坚强几乎每次都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跟在后面，但跟了几次，每次都是和一帮小姐妹或者朋友之间的聚会，毫无价值。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赵坚强注意到胡佳莉又穿着华丽的服饰，画了精致的妆容，在整个食堂里像一只花蝴蝶似的，一望而知这是晚上又有应酬了。赵坚强心里暗暗留意，不知道是公事还是私事呢？
晚上下班的时候，赵坚强早早就守候在生产区口，一面等待下班，一面观察胡佳莉的动静。果不其然，四点半下班的时候，胡佳莉和销售科的陈小婷两人结伴，骑着自行车准点冲出了厂门口，肯定是着急去赴宴的。赵坚强不紧不慢地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跟在后头，一直来到晶丽大酒店。看见她俩停好自行车，走进酒店。他心里一阵失落，看来今天又是私人朋友的聚餐。等了十分钟，正打算离开，一辆黑色红旗轿车疾驰而来停在楼下。赵坚强认识那是朱文白的专车，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车后门推开，朱文白拎着公文包走下轿车。今天肯定是和胡佳莉、陈小婷一个饭局，看来今晚有戏！等朱文白上了三楼，他走到一楼前台问了一下一纺厂朱书记订的包厢号，然后也上了三楼。包厢门关闭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他在走廊上徘徊一阵，看见市经委李国梁主任走过来。他到一纺厂大会上讲过话，赵坚强认识他，他肯定是不认识自己的。他跟在李国梁身后，看见他走进刚才打听到的那个包厢，通过门缝看到了陈小婷和朱文白，果然是一起的。但包厢门很快又关上了。
赵坚强推测今晚朱文白是宴请经委李主任吃饭，本来应该是公务应酬么，今天怎么胡佳莉和陈小婷没叫公车送呢？不管了，今天一定要跟踪到底！他往电梯间走去，想先去吃点饭，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小伙子也走进了刚才的包厢。TMD，这些蛀虫，拿着公款大吃大喝，好好的一个厂都要被他们吃倒闭了！他在心里骂道。径直走下楼，在附近的小面馆吃了一碗面，赶紧又回到酒店门口附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边蹲守。这里离大门口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一楼大厅的情况一览无余。他拿出索尼相机试着调节镜头，从电梯间出来到酒店大门口都一目了然，可以拍得十分清晰。他很满意这个位置，跟踪这么长的时间，今天总算是能有所收获了，真是天助我也！
焦灼不安中，一直等到将近九点，李国梁、朱文白、胡佳莉、陈小婷以及两个不认识的男人一行六人，从电梯间走出来。看来都喝了不少酒，几个人身体微微摇晃，步履不稳。赵坚强连忙在黑暗中打开相机，第一张闪光灯亮起，赵坚强吓了一跳。幸亏几人都喝得晕晕乎乎，没有注意到黑暗中闪光灯一闪而过的亮光。他赶紧关闭闪光灯，就着酒店灯火通明的照明效果连续拍了几张照片。两位不认识的男子道别走了之后，李国梁和陈小婷两人返回电梯间，赵坚强赶紧按下快门。少顷，胡佳莉款上了朱文白的胳膊，赵坚强心里喊道：“哼，奸夫淫妇，总算让我逮着了！再狡猾的狐狸也有尾巴露出来的时候！”他调匀呼吸连续按下快门。两人也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间。这两对狗男女肯定是上去开房了。怎么办呢？赵坚强做技术工作的虽然不求上进，但是人并不笨。他灵机一动，上到三楼餐饮区服务台，跟前台服务员说道：“您好！我是市一纺厂的工作人员，我们朱书记说今晚有张包厢消费的单子让我来买一下单！”
女服务员问道：“几号包厢的？”赵坚强报了包厢号。女服务员找到单据，说道：“咦？这张单子跟我们经理打过招呼签字挂单的呀？你看看！”女服务员把单子递过来。赵坚强也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接过单据，放低到服务台下，右手用相机对着拍照。
“你看，上面还有两间房费也挂在这个单子上一道，都跟我们经理讲好的么。怎么，还是叫你来买单？”女服务员问道。
赵坚强拍好照片，装作疑惑状，说道：“这样啊，那可能是我们办公室的搞错了。我去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说完把单子还给了服务员。
刚才单子上还写着510和608两间房的房费一并结账。李国梁和陈小婷，朱文白和胡佳莉两对狗男女此刻应该正在510和608房间呢，刚才电梯最后的楼层是停靠在五楼，说明朱文白的房间是510。今天真是成果丰硕！一下搞到了这么多证据。现在怎么办？是直接闯进去捉奸大闹一通？赵坚强踌躇着
王根发渐渐脱离了深房建筑公司，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从前年开始，虽然还是五个入围班组之一，但深房公司分给自己的业务就越来越少。去年初，王荣坤被调到白蚁防治中心任职后，更是人走茶凉，陆自明那边几乎没有业务给到他。其他几个班组，特别是众诚和聚力的业务快速增长，有什么办法呢？社会就是这么个社会，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块蛋糕已经被别人瓜分，只能另谋出路了。
从去年开始，他把业务重心逐渐转向矿产开发。矿产资源开发是个资金量密集的行业，而且需要有雄厚的人脉资源背景，不是一般人好做的。好在过去多年来积累了丰厚的家底，加之原来在建筑行业采购砂石料和产业链上端的矿老板们也都熟悉了。在深州山区的一个石矿里面参了一部分股份，开采出的石矿作为建筑石料供应。随着建筑行业的壮大，建筑石料也供不应求，价格随之水涨船高，利润比做建筑还要高出很多。因此，去年以来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天，王根发约胡拥军、章哲立小范围聚会。胡拥军如约带着女友杨雨芹到达酒店门口，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轿车停下来，喇叭响了一下，许瑛从副驾驶座走下来，浑身珠光宝气。胡拥军看向宝马，是王根发开着车，车窗自动降下来，王根发探出脑袋跟他打招呼：“兄弟，好久不见！”
“哟，发哥，你这是发大财啦！鸟枪换炮了么！”胡拥军笑着回应道。
“哪里，哪里！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你们先上去，我把车停一下！”
包厢里，王根发当仁不让坐在主位，胡拥军和章哲立分列左右手，许瑛、杨雨芹和钱秀雅坐在一起。年把时间不见，王根发晒得黢黑，但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一条范思哲的夹克外套，Lego十分耀眼。手上戴着一块金灿灿的劳力士手表，显示着身份。胡拥军和章哲立看得艳羡不已。三人边吃边聊。
“大哥，快一年不见了，你这是在哪里发大财呀？”胡拥军忍不住问道。
“嗨，哪里发财，跟朋友一起开点小石矿，做点小买卖！”王根发财大气粗，连说话的腔调都不一样了。
章哲立连声“啧啧”，恭维道：“还是大哥门路广，建筑这种苦活瞧不上眼了，干大买卖啦！”
“哲立呀，现在说不要紧。我哪里是看不上，房产集团的活干不到了嘛！你知道的，我哥跟你们那个刘不对付，两人斗法，我哥被贬到白蚁防治中心去了！深房那个陆自明是刘的亲信，他哪里还会把活给我干？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另寻出路了。”
关于陆自明和王根发的恩怨，章哲立后来跟胡拥军讲过，他心里也大致有数。但是一边是叫大哥的王根发，一边是叫自己大哥的陆自明，胡拥军两边都不愿开罪。于是每人递上一支香烟，岔开话题道：“大哥，你现在找到这么个好门路，能不能带兄弟们一起玩玩，你发大财，让兄弟们也跟着发点小洋财？”
王根发叼着香烟正要摸打火机，胡拥军已经把火递到面前，点燃香烟，王根发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说道：“兄弟，这个事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干这个买卖投入可不是小数目啊！”
章哲立原先跟胡拥军一起投过金尊歌厅，一年时间下来没占到任何便宜，一度对这种投资做生意的事情避之不及。现在时间长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觉得还是老祖宗的话特别有智慧，有道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自从担任中层干部之后，待遇明显提高，各种外水好处跟着多起来，结婚的房子和装修等大事情也已办好，章哲立自觉经济基础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听王根发这么讲，问道：“大哥，十几二十万块钱可以投吗？”
王根发嗤之以鼻，轻轻一笑道：“这几天我跟几个合伙人商量，在深州新搞一个大的石矿项目，把矿权买下来，加上前期的公关费用、建安费用怎么着也得四五千万。现在搞的这个石矿，规模比较小，当时一共投了原始资本两千万，其中一个大老板姓马，有关系和资源，也最有实力，拿了一千万，占50股份。我么拿了六百万，占30，另一个朋友投了四百万，占20。新的这个矿，就算四千万么，30也要拿出一千二百万来。这个原始股本是真金白银必须到位的。”
章哲立听后直咋舌，没想到开矿投入资金如此之巨，令人望而却步。
“你们不要听到数字大就吓得不敢想，开矿这个东西，一个是要有钱，一个是要有人脉资源，否则，钱再多也没用！现在有钱人多了去了，不是有钱你就能拿到！一旦矿开起来，啧啧啧，那简直就是一台印钞机！”王根发得意地炫耀道。
一番话把胡拥军和章哲立撩拨得心痒痒的。胡拥军想到，矿产资源这块是国土系统管的，要说人脉资源自己当然是没得说，原来跟这些矿老板没怎么打过交道，早知道这么容易发财，当时就应该着意往这个方向发展。一天到晚陪着些个房产商、投资建厂的土财主们玩，拿一点皮毛的好处，想想真是不值当。现在有这么个熟悉放心的大哥做这块，说什么也不能放掉这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