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当接到陆自明的电话，得知聚力公司已经入围的消息时，叶苹苹开心地蹦了起来，连连在电话里撒娇道：“亲爱的，你真好！”陆自明虽然并不情愿做这种有失公平的事，但是老实说，也很享受这种权力带来的荣耀和满足。叶苹苹当然是第一时间第一个要报告的人。之后又给李明霞和胡拥军打了电话，两人都是千恩万谢，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这件事快刀斩乱麻地定掉，陆自明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可以安安淡淡过个好年了。
叶苹苹挂掉陆自明的电话后，立即拨通了黄艳的电话。
深州聚力建筑劳务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正是陈晓明。当得知深房建筑公司要搞施工班组入围后，他立马动了念头。这几年，他的消防工程的生意一直做的不错，积攒了比较厚实的家底。特别是与黄艳合作钻石会所以来，钱真的像流水一样涌进来。这个会所简直就是一台超级印钞机，平均每天的利润在万元以上。这还是场地受限，经常出现订不到包房的情况，如果能够扩大场地，利润更高。最近他们又物色了一处地段上乘、位置绝佳、面积更大的商业楼，一至三层，三千多平方米，总价近两千万，打算买下来，再开一处钻石娱乐会所。在这种情况下，陈晓明决定立即和黄艳结婚。毕竟“钻石”这台印钞机的日常经营要靠黄艳，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工程上。只有用这种关系才能彻底拴住她，否则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胡拥军。而且马上要投资近两千万的店面，加上装修费用至少需要三千多万，自己手头也没有那么多现金，正好让她也掏出一部分，减轻自己的压力。两人这种日益紧密的商业伙伴关系如果没有牢固的基础，后续万一有纠纷将是灾难性的。
黄艳呢，当然是求之不得。她年纪轻轻闯荡社会，阅尽风尘，什么没干过？什么没见识过？在她心里，要么不嫁，要嫁就要嫁个掌权或者多金的男人。否则，没钱没权你嫁他干嘛，一起吃糠咽菜？图啥呀！那样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逍遥自在。她早就相中了陈晓明这个钻石王老五，也多次向他提出过结婚的要求。如果他愿意娶她，那当然没啥说的，一切都是他们夫妻俩的，她会死心塌地的成为一名贤内助，把家庭的产业越搞越大。如果他有二心么，那自己也不能白白陪他玩，就不能不留一手。反正自己管理日常经营事务，要从哪里抠下点钱来是轻而易举的，各自赚各自的钱，谁都不吃亏。
前段时间，陈晓明打听到了深房建筑公司正在招施工班组入围的消息，十分激动。可是深房建筑公司的一把手叫陆自明，是个外地来的年轻大学生，在深州城无亲无故的，自己不认识。找了一圈人脉资源，并没有什么直接有力的关系，只托到房产集团工程科张新宇科长给陆自明打了个招呼。他暗自评估，以张新宇的位置和力道，绝不可能办成这桩事。可是思前想后，又找不到更好的人脉关系，为此忧心忡忡。他做消防工程多年，虽然利润不错，但是消防工程毕竟只是一个专业工程，体量不大。一直有想法转型拓展到建筑工程上，如果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入围深房建筑，那么可以分到一大块市场份额，经营规模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接下去还可能成立一个自己的建设集团公司，过两年，钻石会所再进一步扩张，成立一个娱乐集团，到时候，夫妻俩手握两大集团，在深州市也算排得上号的风云人物了。展望未来，理想很丰满；反观当下，现实很骨感。连深房公司入围这一个坎都迈不过去，何谈什么建设集团呢？
晚上，陈晓明躺在床上难以入睡、辗转反侧，心神不宁、反反复复，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黄艳迷迷糊糊正要入睡，暖被窝里被他连续翻身窜进了冷风，也一时睡不着。
黄艳猜到他有心事，关切地问道：“晓明，你还不睡，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没，没事，你睡吧！”陈晓明低声道。
黄艳索性伸手拧开了床头灯，说道：“我本来要睡的，你这整晚床上翻烧饼似的，被窝都凉了！我是你老婆，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吗？”
陈晓明“哎”地叹口气，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黄艳现在和他正式结为夫妻，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她听完述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叶苹苹。金尊歌厅的时候，胡拥军、陆自明、叶苹苹那个小圈子经常来活动，她看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后来也听胡胖子讲过他俩的一点轶事，因此留下了印象。她把自己的思路和陈晓明说了，陈晓明大喜过望，如果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么女朋友的一句话那还不是顶一万句啊！
黄艳看他喜笑颜开的脸，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嗔道：“你这个闷葫芦！现在咱俩是夫妻，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管有什么困难和麻烦，都要跟我说，两人一起想办法，知道吗？”
陈晓明感到遇到黄艳后，一直顺风顺水，财源广进，看来她对自己还是助运的。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好的事，她一下子就另辟蹊径找到条路。这个女人不简单，真是蛮能干的。
叶苹苹接到黄艳电话的时候很惊讶，大哥大里留存的号码还是金尊黄艳。原先金尊歌厅营业的时候，叶苹苹是常客，隔三差五去唱歌，因此和黄艳厮混得很熟悉，但两人之间私下也从无电话联系。金尊变钻石之后，她去的频次就很少了，也猜不出黄艳干嘛会打她的电话。犹豫片刻，叶苹苹还是接通了电话。
“苹苹，我黄艳啊！”
“哦，黄艳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想跟你聊个事情，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吗？”
“我今天上班呢！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
“还是碰个面吧，你今天如果没空的话，要么明天中午一起吃个中饭吧？”
叶苹苹拗不过她，只得说道：“那好吧！”
“好嘞，那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叶苹苹完全被黄艳的奢侈生活震撼到了。原先在金尊营业时经常见面，并没觉得她多有钱。这才过了短短一年多时间，摇身一变，成为一名不折不扣的贵妇了。中午黄艳开了一辆橘红色的奥迪TT双门跑车来接她，浑身上下都是世界名牌：巴布瑞的风衣，爱马仕的围巾，古奇的皮带和鞋，背着路易威登的包，手上一只亮闪闪的卡地亚镶钻金手镯，胸口戴着一条金灿灿的宝格丽项链，天啊，这一身行头怎么着也要小二十万了！叶苹苹是识货的主，不但是省城大商场、品牌店里的常客，有时还去上海甚至香港旅游购物，这些大品牌在深州这个小地方许多老百姓不要说认得，恐怕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叶苹苹是见过世面的，对它们的价值很清楚。
黄艳混迹娱乐场多年，每日交际招待的大都是富人、权贵阶层。能在这种场子兜得转、吃得开的，对于人心和人性的拿捏都很有一套。她懂得他们关注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如何与他们相处，取得他们的信任。叶苹苹么，官二代，大小姐，蜜罐里长大的公主，从平时的吃穿打扮上就看得出来，她是小布尔乔亚的，崇尚物质，生活讲究，爱慕虚荣，追求小资情调的生活。这个社会就是“先敬罗裳后敬人”，跟富人打交道首先要把自己打扮成富人，贴上“不差钱”的标签，他们才能放心，才会跟你交往。富人只会跟富人打交道、做朋友，你什么时候见到权贵阶层身边有穷人朋友的？因此今天黄艳也做了精心打扮，把最体面的家当都用上了，就是要俘虏她的心。从叶苹苹见到她的第一面起，黄艳知道叶苹苹已经动了心。
叶苹苹坐上车，羡慕地问道：“黄艳姐，最近发财啦！这个车新买的吧，多少钱啊？”
黄艳淡淡地笑道：“哪里发财啊！整天陪着笑脸讨生活罢了！这个车是上个月结婚时我老公送我的，五十多万吧，也不算贵。”
叶苹苹不禁暗暗咋舌，现在的贫富差距真是太大了，穷人在为每天几块钱的生活费发愁，平民之家对大几万块钱一套的小房子望而却步，有钱人一辆车就要大几十万，一身行头随随便便十几二十万！
黄艳开车带她来到人民广场附近的一家名叫“谷原无二”日料会所，清一色的日式风格饰品，装修精美，环境清幽。两人换了拖鞋，走进一间小榻榻米包房。黄艳点了一份日式和牛寿喜锅、一份牡丹虾刺身、一份法国粉钻生蚝、黑金鲍以及一盘金枪鱼寿司。菜品很快一道一道端上来，叶苹苹心知全都是顶级食材，但面上不肯带出来。黄艳指着生蚝和鲍鱼微笑道：“这两道菜是我昨天提前预定的，他们家为保证食材品质，每天航空发货的。临时来吃不着呢！”
“黄艳姐费心了！你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吧？”
两人边吃边聊。
黄艳说道：“嗯，是有个事情想要麻烦你！你男朋友小陆是在深房建筑公司当经理了吧？”
叶苹苹听她提起陆自明，心里暗自戒备，答道：“嗯，他才去没多久！”
“这样，听说他们公司最近在搞施工班组入围，我老公的劳务公司也想参加一下，你能不能帮忙跟他打个招呼？”黄艳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叶苹苹本能地打算拒绝掉，但是今天被黄艳的排场惊讶到了，吃着这么高端的餐厅，一句话推掉，似太不近人情了。斟酌着说道：“黄艳姐，你知道他也才刚过去那个岗位，前后不到两个月时间，脚跟估计还没站稳。这个事呢，既然你开口，我可以跟他说说试试，不过成不成的，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黄艳听她这么讲，脸上绽开笑颜，说道：“哎哟，苹苹妹妹，我的好妹妹！你能这么说就是给姐面子了！我常听人讲，办事情半尽人事，半由天命。你能帮忙开口，我已经很感激了！”说着，从身边的LV包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推放到她的面前，继续说道：“妹妹，这点钱你收着！”
叶苹苹急忙把信封推回去，厚厚的一个信封，她心里有些乱，连连说道：“不用不用，黄艳姐，咱俩不用搞这个！”。
黄艳按住她的手，正色道：“你听我说，妹妹，这个钱不是给你和小陆的！你想啊，这个事小陆也不能完全做主的，他也要跟其他人沟通，找其他人商量，这个钱是让他去沟通打点用的！”
“黄艳姐，我知道，但是我刚才说了，这个事还不一定能成呢！”
黄艳笑起来，认真地说道：“妹妹，我在社会上这么多年，当然懂这个道理。不成也没关系，办事情么哪有百分百能成的！这点小意思对我们来说就是点零花钱，你不拿么，让姐姐不放心，以为你存心口头忽悠一下，并不打算真的跟小陆讲一样！”
原本叶苹苹真是这么打算的，并不想给陆自明添麻烦。被她点穿，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看着黄艳一脸认真的表情，心里已经松动，不自觉地把手也松开，信封又被推到了面前。她顿一顿，说道：“这样啊…那好吧…黄艳姐，我去试一试，说我肯定跟他说，成不成真不一定哈！”
黄艳闯荡江湖多年，对叶苹苹的小心思洞若观火。信封摆放在面前不再推辞，说明已经从心里答应了。说道：“妹妹你想多了，真要给你们送礼，这点子哪里好意思拿得出手呢？这个不过是让小陆帮忙打点沟通用的。如果事情办好了，姐姐我另有重谢！”她看出叶苹苹对自己手上的卡地亚镶钻金镯子很喜欢，盯着看了几眼，说道：“到时候送你一个这款卡地亚的镯子好不好？”
叶苹苹一直对卡地亚的镯子情有独钟，推测她手上那只镶钻金镯子至少要六七万块以上，听她这么说早已动了心，嘴上却不肯带出来。
黄艳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十之七八，也不再画蛇添足，主动闲扯开去，聊点女人之间的轻松话题。一顿饭下来，黄艳最后刷卡买单，花去了近三千元钱。叶苹苹回到办公室，一个人拿出信封，里面是两沓面额一百的现金，一共两万块钱。她虽贵为官二代，对黄艳这种奢侈的生活和豪阔的消费仍感惊心。难怪社会上有几句形容权贵阶层消费水平的顺口溜：“一包烟一桶油，一顿饭一头牛，屁股底下一栋楼。”原来这并非戏言，在黄艳身上，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种阶层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