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大规模的练兵行动,开展的热火朝天,每一位裨将、校尉、军侯都在无数次的演练之中,开始习惯于在丛林之中率领更小的团队作战。
而李信除了时刻督促练兵之外,还与史禄保持着联系,与他研讨挖渠过程中的问题。
当百越的消息随着任嚣、李信的奏章传回东巡队伍的时候,嬴政已经能够隐隐看到咸阳巍峨壮丽的宫城了。
经过御医的调养,还有张良的导气之术辅助,嬴政终于能够从病榻上坐起身来,还可以让人搀扶着走两步,只是还不能太过操劳,只能捡一些重要的奏章看看。
“李信在百越的诸多举措甚好,但最好的还是能够稳定军心!”嬴政挥手示意读奏章的赵高停下来,说道,“另外,史禄也有奏章来,说是在李信的指导下,灵渠可以在年底前竣工!”
“他说,这条河渠的开挖处处构思精巧,发前人所未见,称得上一个灵字!还让朕给他赐字刻于石碑,永留后世!”
嬴政的心情不错,笑着说道,“史禄是个能臣干吏,做事勤勉,亲力亲为,但取名赐字这种事却不是他能想出来的,多半是李信这小子的意思。”
赵高深知嬴政的习惯,越是亲近喜爱,嘴上的称呼也就越是随意,可见李信在百越的一番作为确实深得其赞赏。
”恭喜陛下!“赵高连忙弯下了腰,赞颂道,”这都是陛下知人善任,才有如此成果!
“朕一直觉得奇怪,自从博浪沙救驾之后,李信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嬴政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百越的李信,“忠诚勇武仍在,文韬武略却增长了不少,许多大事甚至比朕、比丞相、上将军都要看的透彻。”
“就像这一次去百越,他所推行的战略战术,朕细细想来,确实与山地作战极为相宜,但他从来没有相应的经验,又是从何而来呢?”
赵高揣摩着嬴政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的盛德得到了上天的庇佑,或许李信将军便是得到了神灵的点化,也未可知。”
想不到他的这句话却正说到嬴政的心坎上,自此他开始寻求长生不老的仙药之时,几乎没有人能够为其提供心理和实际上的支持,除了李信。
李信对于徐福出海的安排,以及张良的使用,完全证明他相信世上存在仙药,而他似乎就是神仙派来护佑自己的。
若非有他在,有张良在,自己急怒攻心之时,恐怕即便不死也再难恢复健康了。
不过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说出来,尤其是朝中政局微妙的情况下。
扶苏公子处理政务甚是卖力,确实体现了治国的能力,但他心中始终耿耿于怀的是,赢萱不惜动用黑冰台,才争取到了给自己诊治的机会,扶苏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非他就想着顺水推舟?
这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嬴政的心中,让他时刻对扶苏心存警惕,对于权力的掌控不容他人窥视觊觎,即便是儿子也不例外。
而几乎与此同时,扶苏也已经收到消息,除了正常的奏章之外,还有来自于赵佗的密信。
“李信难道有神灵保佑?”扶苏面色阴沉,狠狠的将奏章摔到书案上,“赵佗是干什么吃的,两千对一百,居然还被李信逃出生天!”
“不仅如此,还将苏岗、前锋营的精锐尽数折损,这,这,实在令我难以置信!”
茅朔随侍在旁,脸色也不好看,但他终究比扶苏要冷静一些,仔细比较了任嚣、李信的奏章和赵佗的密信之间的异同。
“公子,看来李信与任嚣已经站到了同一阵线,彻底将赵佗孤立了!”
扶苏面色一沉,连忙问道:“何以见得?”
“本来屠睢一死,赵佗便能掌控十六七万秦军,其兵力远远大于任嚣,名虽副将,其实话语权极大!”
茅朔分析道,“但如今却被李信、任嚣合谋,只给了他五万人马,让其巩固后方,而将大部分的兵力留在了苍梧防线。”
“李信又实施了新的兵制,拆分、重建、演练,以他的能力,只要有半年的时间,赵佗便再也无法对这些秦军发号施令了!”
“即便其中有他的亲信,也会因为作战团队的变化,根本没有办法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茅朔心中也是极为震惊,他事先也没有想到李信的应对如此精妙,“等到百越战事结束,赵佗作为副将,顶多也就是镇守南越一郡而已,而其余数郡,很可能被李信、任嚣瓜分。”
“到了那时,不仅百越之功捞不到多少,还要被其他人监视、控制,赵佗必然是心有不甘的!”
岂止是赵佗,扶苏也心有不甘!
他费了不少心力,才将赵佗放在这个位置上,却被李信狠狠的划了两刀,将最好的肉割走了,这个家伙也太奸猾了。
“百越在数千里之外,暂时我们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对策!”茅朔紧缩眉头说道,“但是有两件事需要公子尤其注意。”
“第一件事,就是苏岗及其统率的三百前锋营全军覆没,明面上是为了救援李信而死,事实上却肯定是被李信尽数屠戮!”
“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暂且不去讨论,但从他下手的狠辣果决来看,早已经将苏岗之死可能导致的王家对其的仇恨置之度外,说明他早就做好了与公子、与王贲翻脸的准备!”
扶苏大怒拍案道:“擅杀大将和数百秦军,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
“只要他坚持说苏岗是死于百越人之手,我们对他无可奈何啊。”茅朔长叹一声道,“等到百越大功告成之日,苏岗等人的尸体早就腐朽不堪了,哪里还能留下什么证据呢?”
“李信一定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这就说明,到了紧要关头,他对公子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这还不是最紧要的!”茅朔缓缓说道,语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