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位于皇城之中,职能与刑部差不多,同样掌管律法和刑罚,只不过宗人府只处置皇族和宗室的违法,宗人府宗令乃是宗人府最高长官,一品大员。
现任的宗人府宗令是越王姜太钦,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同时也是宁宗辰的亲小舅。
此时正值晌午,正是人们在家吃午饭的时候,但是宗人府的大堂之中,却是坐了不少人,大堂正中坐着一位颇为威严的中年男子,此人虽已至中年,但是仍然未现老态,整个人依旧英伟不凡,从其相貌中,隐隐能看出与宁宗辰有几分相似,正是宗人府宗令,越王姜太钦,在他身旁分别站着两名身穿武官服饰的人,而其身后的斜侧方,则坐着一名文官,手里正拿笔记录着什么。
坐在姜太钦右手边的,正是宜春伯蒋大成,此时他正怒视着对面,他身旁坐着一位白发老者,观其服饰,应该是宫中的太医,在蒋大成的身后站着数位家丁打扮的下人。
姜太钦的左手边坐着宁宗辰,此时的他正在闭目养神,丝毫没有理会蒋大成那吃人的目光,宁白和宁黑则稳稳的站在宁宗辰的身后,目光不善的打量着蒋大成一行人。
在宁宗辰旁边,坐着一位白袍公子,正是那日在怡香院认出方念溪身份的青年,他身后站着的也是那日陪同他一起的福伯。
此时白袍公子正与姜太钦说着话。
“宗令大人,那日我看到的情形便是如此,我的录供上也有详细记录。”白袍青年看着姜太钦,恭敬的说道。
“嗯,廉孝你的录供我看过了,但是为了确保真实,还是辛苦你跑了这一趟。”姜太钦对着青年温声说道。
原来这位青年就是益国公方礼何的孙子,四军督卫府督卫方义检的儿子,方廉孝,未来的益国公,同时也是方念溪的堂哥。
“宗令大人言重了,这是廉孝应做之事。”方廉孝坐在椅子上,礼貌的对着姜太钦说道。
姜太钦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蒋大成,轻声说道:“蒋大人,此案清晰明了,人证具在,而且还有多份其余人证的录供,全都是说令公子动手打人在先,宁国公只是为求自保予以还击而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蒋大成看向姜太钦,一脸愤恨的说道:“宗令大人!即便是小儿先动的手,他宁国公也不用把小儿打成那般模样吧!这明显是想杀了小儿!”
“王太医,蒋公子的病情如何?”姜太钦没有接话,反倒看向了一旁的太医。
“回大人的话,蒋家公子的病情目前还算稳定,我已经给开了药方,慢慢静养即可,不过因为当时伤势太重,已经伤了根基,这以后即便痊愈,也会留下隐患,不仅身子骨会弱上常人许多,就连房事,怕也有心无力,子嗣方面有些困难。”
王太医非常中肯的说道,并没有隐瞒丝毫病情。
姜太钦眉头一挑,心里颇为无奈,他也没想到宁宗辰竟然下手这么重,不过宁宗辰毕竟是他的亲外甥,是他姐姐福和公主姜柔唯一的孩子,说什么姜太钦也不会让他吃亏。
要知道姜太洵、姜柔、姜太钦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因为母妃去世的早,他们三兄妹一直相依为命,而姜柔虽然是老二,却一直照顾着姜太洵和姜太钦,这份兄妹之情是他们心里最大的羁绊,早年的磨难也使得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无比坚定,这也是当初姜太洵不顾朝中和亲的呼声,硬要把姜柔许配给宁启的原因。
“大人!您听听,我儿子这算是废了啊!即使是他先对宁国公动手,但宁国公也至于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吧,我蒋家三代单传,这是要绝后啊!”蒋大成气的双手发抖,看向宁宗辰的眼睛里,怒火更盛。
“哼,蒋大人,如果不是我手下身手好点,恐怕绝后的就是我们宁家了!”宁宗辰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的蒋大成,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
“你!宁国公,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仗着自己皇室的身份,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真以为没人能治的了你吗!”蒋大成指着宁宗辰的鼻子,大声喝道。
“明明是你儿子先对我动手的,到你这儿怎么就变味了,怎么地,谁受伤谁有理呗?”宁宗辰也不生气,语气平淡的对着蒋大成说道,但是他越是这样,蒋大成越是难掩内心的怒火。
“你”蒋大成还欲再说些什么,姜太钦却打断了他。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本官已经有了决断!”
姜太钦见两边都不再说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蒋意袭击宁国公在先,这是不争的事实,鉴于他已经重伤在身,便不做处置,宁国公虽然是为求自保,但是下手也过于重了些,便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已作惩处,宁国公,你还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没有没有,我认罚。”宁宗辰嘴角荡起一抹笑意,摆了摆手说道。
蒋大成听到这个结果,顿时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全都冲到脑子里一般,差点没晕过去,他儿子如今重伤在床,下半辈子还不知道怎么活,而宁宗辰却仅仅只是罚了三个月俸禄就了事了,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就在他刚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堂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皇叔的这个判罚,未免也太有失公正了吧!”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身着红色龙袍的高瘦青年,带着两个随从,大踏步的走进了大堂之中。蒋大成看到来人后,顿时心中一喜,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原来他自知理亏,猜到今天怕是不会有个好结果,便在一早来宗人府的路上,安排人去告知姜宗镇,期望姜宗镇能出面帮他。
姜太钦看着来人,眯了下眼睛,随即淡淡的说道:“哦?八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宗人府?”
来人正是八皇子,吴王姜宗镇。
“参见吴王殿下!”
“参见吴王殿下!”
大厅众人看清姜宗镇的身影后,纷纷起身行礼道。
“本王听闻这件案子今天在宗人府宣判,便过来看个热闹,皇叔不会介意吧。”
姜宗镇微微一笑,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姜太钦微微行了一礼,还不等姜太钦开口,便大摇大摆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自然不会,不知道八殿下刚才的话该从何说起啊?”
姜太钦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看着姜宗镇淡淡的说道。
“这被打的已经重伤在床,下半辈子都废了,而打人者却只罚了点俸禄,这走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吧,若是传了出去,民间岂不是会认为我们皇家仗势欺人?专门欺负百姓?”姜宗镇没有抬头,反倒是专心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但是话却一句也没少说。
姜太钦对姜宗镇的目中无人感到十分不悦,但是又不想和姜宗镇撕破脸皮,只能暂压心头的不悦,淡淡的说道:“八殿下怕是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吧,此事我已经做出判罚,无须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