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缓缓靠岸,一名头戴黑色冠帽眉目上挑,面庞清秀,上唇两边颌下留有短髯,身着团龙袍抄袖的男子缓缓从船上走下,竟径直走向他。
这名男子遥遥向他拱手说道:“井亭兄,让您久等了,兄弟我接驾来迟,罪过、罪过啊!”
上官星蕴一脸的错愕,脱口问道:“这位兄台,你认错人了吧?”
“你是不是要两艘船?船已经来了,请上船一看,是否合您心意?”那人靠近,脸上堆着笑意说道。
上官星蕴狐疑道:“你是小乞丐叫来的?”
“呃……你看这两艘船还行吗?请进船舱内看看。”那人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这两艘漕船船身宽大,所用木料厚实坚固,在水面上行驶不易侧翻,应该能安全回到云州。上官星蕴情不自禁迈步向前走了几步,刚要抬腿登船。
只听码头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向他喊道:“大善人,不要相信陌生人。”
他一回头,便看到这位戴着黑色冠帽的人探出两只手,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向那位小乞丐扑去,动作迅疾出手凌厉。
说时迟那时快,“呯”一支乌洞洞的枪口,散发出一阵迷人的硝烟。
只见那人去势迅疾,但倒退的速度更是迅速。
“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那人看到衣袖上的破洞,怨毒地盯着余乐说道。
“是我,原来是你这只老乌龟。”余乐有恃无恐地答道。因为李云豹和付兴等人都打扮成商贩、百姓混杂在人群之中。
此人就是肖无极,他警惕地在余乐身后张望着,这只兔崽子和铁血内卫厮混在一起,一定不简单。今日出现在码头上,绝不是巧合。若铁血内卫埋伏在四周,悄然围上来,两只漕船恐怕都离不了岸,自己还得跳水遁走。他冷静地说道:“这位仁兄,他是官府的探子,想活命,就跟我走。”
“官府的人?”上官星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般转身跃上漕船,厉声说道:“快开船!”
船工见他上船,便用竹篙轻轻点在石块上,漕船慢慢离开岸边。
余乐大急,想不到说服了王孝武,却半路杀出个肖无极。肖无极可是大坏蛋,这位善人上了肖无极的贼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他竟然不顾危险,快步跑上去大喊道:“善人,千万不要上贼船,他们不是好人!”
面对送上门来的余乐,肖无极岂会再次错失良机,他如同一只大鸟掠过,提着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扔到船上……
与此同时,李云豹、付兴、唐鹏等人已经向漕船冲过来,掏出火铳便向肖无极开火。
还隐约听到唐鹏的哭喊声。
肖无极、上官星蕴同时猫下腰,低头躲避着雨点般的铁丸子。
“看到了吧?这小兔崽子就是朝廷的鹰犬。”肖无极冷笑道。
上官星蕴对肖无极没有什么好感,但他说的确是实话,余乐虽然是朝廷的探子,但他莫名就喜欢这个孩子,他只能无奈地向肖无极说道:“你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说完,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余乐,刚才余乐毫无抵抗地被肖无极捉住扔到船上,巨大的冲击力使他陷入短暂的昏迷。
肖无极嘿嘿笑道:“这小兔崽子屡屡坏我教大事,今日刚好他自己送上门来,此乃天意。本座抓他回去,好好惩戒一番。”
上官星蕴问道:“你们是什么教派?”
“水神教。”
“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沃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祝融降处于江水,生共工。我知道了,你们水神教信奉共工神。”上官星蕴缓缓说道。
岂料肖无极摇头说道:“非也,我教信奉的是女娲娘娘。她老人家不仅是创世之神,也是治水之神,是天下万物的创造神。”
上官星蕴看着漕船渐行渐远,岸上的人越来越小,想起余乐的话,双眼盯着肖无极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肖无极眼见官兵们望洋兴叹,无力追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而意味深长的微笑,从容不迫地回应道:“你们杀了朝廷命官,就是我们水神教的朋友。”肖无极脸上露出友好的微笑。
“你们怎么知道我杀了朝廷命官?”
“建州城内所有百姓都知道教坊司的人被一伙神秘人杀了,并一把火烧了教坊司。你不会不知道吧?”说完,肖无极也紧紧盯着上官星蕴的眼睛。
上官星蕴的眼神坚毅而深邃,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看不到任何波澜。
“仅凭这个,你们水神教就猜测是我们做的?”他沉稳地反问道。
“当然,建州城多达百万之众,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也许还有别的势力干了这件事。如今建州城全城戒严,到处是官兵,水关有重兵把守,出城如同登天。如果你不需要我们水神教帮忙,尽可以在前面的码头下船。”肖无极欲擒故纵地说道。
上官星蕴心中犹豫了,小乞丐警示他眼前这位水神教的人是危险人物,可他放让自己下船,显然对自己没有什么企图。小乞丐是官府的人,自己究竟是相信小乞丐呢,还是相信眼前这位水神教的人呢?看情形他们之前的确是有过节的,小乞丐现在昏迷不醒,被水神教的人带回去,肯定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他的心有点乱,稍有不慎,便会给族人们带来灭顶之灾。水神教无缘无故向自己示好,必有所图,只是不知道他们图什么。
上官星蕴犹豫地问道:“请问您是水神教的……”
“本座是水神教左使肖无极,敢问你是?”肖无极礼貌地揖了一礼。
上官星蕴亦回以一礼,言辞间透露出身为羲族领袖的从容与气度:“我乃羲族凌云洞之主,上官星蕴。阁下慷慨赠船,星蕴感激不尽,但请问这背后,是否有所求?我等又需如何回报这份恩情?”
肖无极轻轻摇头,笑容中透露出一丝深意:“上官洞主言重了,本座此举纯属结交英雄好汉之意,并无他求。不过,话说回来,这船只虽可借予,但世间万物皆有价,你们自然需按规矩支付相应的船费。”
上官星蕴闻言,眉头微挑,随即问道:“原来如此,不知这船费,该如何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