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中,此时已经汇聚了各地进京赶考的举人,酒楼之中,博陵崔氏的崔柳和琅琊王氏的王秀之再次见面。
“王兄,恭喜你高中!”
“同喜,同喜,你也中了举人啊!今日遇到好友,心情大悦,走勾栏听曲,我请客!”
王秀之拉着崔柳的衣袖就要带路,崔柳面色尴尬的道,“我们读书人养浩然之气,怎么能去那种烟花柳巷之地,不去,不去!”
王秀之不同意道,“崔兄这就不对了,勾栏听曲乃是高雅之事,怎么就下流了,走,一起去,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崔柳被王秀之半推半拉就去了翠红楼。
不同于世家子弟有钱听曲,其余的寒门子弟此时心无旁骛,专心看书,以求能够高中,一点也不敢懈怠。
皇宫中,荒唐了几日的陈寅想起了马上就要会试,凭着强大的毅力,硬生生的从温柔乡中抽离出来。
政事堂中,司马子如宰相,段荣,崔季舒,贾思勰,韩秀四位副相开始了小朝会,陈寅问韩秀,“韩秀你作为国子监祭酒,这次会试你作为主考官!”
司马子如,段荣等人闻言,面色羡慕,第一次科举,这些考生说不定就是日后的封疆大吏,有这么多门生,这韩秀日后定能成为首相,当然现在也是副相,韩秀激动的道,“臣谢陛下抬爱!”
“韩秀作为考官,这次会试的题目就由几位宰辅出题吧,四书五经,加上诗词,策论,另外一半考算术!”
司马子如回道,“是,陛下!”
很快,到了会试的日子,入场的考生有七百一十三人,众考生排着队搜身,带着馒头等食物进了考场。
考场之中,韩秀作为主考郎声道,“本官为国子监祭酒,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这位杨华和陈潜是副主考,诸位都是从各地优选出来的举子,此次考试万不可作弊,就算考不上,朝廷也会另有任用,千万别因为小聪明毁 了前途!”
“学生谨听教诲!”
会试不过两日,崔柳走出考场,王秀之问道,“崔兄考得怎么样?”
崔柳面色难看,“有几道没答好,可能要落选,哎!”
王秀之闻言安抚道,“崔兄不必难过,几道小题而已,平崔兄的才华定能高中,”
另一边,韩秀和几位副考官批改考卷,考卷已经誊抄胡名,完全看不到考生的名字和字迹,算是很公平了。
韩秀批阅到一篇文章,策论观点老练,文采斐然,于是用朱笔批了个上上,传到杨华的手里,杨华看完后也是点头,“好,文章出彩如饮美酒,此子大才,不知道是谁家的儿郎!”
很快,几位考官把考卷批改完毕,韩秀道,“这三份考卷皆是上上,送入宫中请陛下排名吧!”
皇宫中,陈寅看了三份考卷,拿出御笔在崔柳的卷子上写下了“会元”二字,并笑着说,“崔爱卿,这崔柳是你家的人吧?”
崔季舒弯腰,“陛下,臣可没有给我这侄儿一点帮助,这都是他实打实考的!”
“我有没说你作弊,你慌什么!这小子不错,朕就点他为此次会元!”
崔季舒笑着道,“这小子走了大运,能得陛下看中!”
放榜当日,王秀之陪着崔柳,礼部官员唱名,“此次会试,第三十名,王秀之!”
王秀之高兴的握拳,“咦,我中了!”
崔柳拱手,“恭喜恭喜!”
“会试第三名,陈洛。”
‘’会试第二名,裴原!”
“会元,博陵崔氏崔柳!”
本来眼看都前三名了,崔柳还没中,王秀之都准备安慰人, 没想到崔柳居然中了会元,王秀之拍着崔柳的肩,“好啊你小子,出考场那天还装做考不好的样子,你小子扮猪吃老虎是吧,h会元公,今晚翠红楼听曲,你请客!”
周围那些凑热闹的达官贵人们一听到崔柳这个名字,顿时眼睛一亮,纷纷忙不迭地凑上前去套近乎。
其中一人满脸堆笑地说道:“会元公啊,实不相瞒,在下家中可是有着足足十几万家财呐!我那小女今年刚好十六岁,正值豆蔻年华,长得也是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不知公子您可曾婚配呀?”
他话音未落,旁边又有人使劲儿往前面挤过来,大声喊道:“哎呀呀,会元公且慢走!老夫乃是户部侍郎,我家小女年仅十四,那模样堪称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对是大家闺秀中的典范呢!若能与公子喜结良缘,那真是天作之合呀!”一时间,众多人七嘴八舌地争相介绍着自家女儿的种种优点,场面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王秀之一看这情形,心知不妙,赶忙指挥着手下的家丁护卫们护在崔柳身前,然后奋力拨开人群,艰难地向外冲去。经过一番努力,他们总算是成功地突出了重围,逃离了那群人的包围圈。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确认已经安全之后才停下脚步。此时的崔柳气喘吁吁,一边用手抚着胸口顺气,一边苦笑着摇头叹道:“唉,这榜下捉婿还真是厉害!这些人为了攀附权贵,竟然如此不择手段,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王秀之鄙视的道,“崔兄太过了,装过头了不好,你要是有这苦恼,兄弟可以帮你分担分担!”
千里迢迢来参加会试,只有三十人中了,成为贡生,剩下的六百多名落孙山的举人自然也是失望的。
客栈中,寒门学子林渊收拾包袱,正准备回家,同住客栈的好友柳言问道,“林兄,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这次不中,我的盘缠不够了,准备回家去,下次再来考!”
柳言拿出纸张道,“林兄还不知道,陛下已经下旨,由于朝廷人手不足,此次参加会试的举人全部到国子监继续求学,作为候补官员,一但各地官员出现空缺按成绩就可以候补上任!”
林渊接过纸张,上面是柳言抄下来的话,林渊喜极而泣,“好好好,终于不用灰溜溜的回去了!”
这次考试林渊可是带着家里的所有家当来的,这些钱都是妻子辛苦干活挣来的。
洛阳皇宫之外,朱雀门,作为此次会试的主考官,韩秀带领着三十多名参加会试的贡生们静静的等候着。
随着一声钟声响起,皇宫侍卫开始喊道,“宣贡生上殿!”
“宣贡生上殿!”
韩秀开口道,“走吧,入宫!”
韩秀开始领头,三十位贡生都小心翼翼的,跟在韩秀后面,不敢说话。
到了太极殿,韩离高声喊道,“跪!”
崔柳等贡生掀起衣摆下跪道,“学生叩见陛下!”
陈寅高坐龙椅之上淡淡的道,“免礼,平身!
许多贡生都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只见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就像是个谪仙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丹凤眼不怒自威,却又带着魅力,吸引众人目光,许多考生暗暗道。
“这就是陛下,看着比我还年轻,没想到居然就成了开国之君,真是天人下凡呐!”
“天人之相,原来真有天子之相貌!”
只是第一眼,陈寅就凭着出众的相貌还有超凡的气质折服了这些学子,但是陈寅却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开口道。
“此次殿试不黜落,只排名,第一名为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中进士及第。”
“第三到第十名赐进士出身,第十一到三十名赐同进士出身!好,开始吧!”
陈洛握着拳头朝着会元崔柳看了一眼,暗暗较劲,这次殿试我一定要超过你,把状元抢回来。
由于是第一次科举很多规矩都是草创,所以陈寅给这些贡生还有大臣都解释了一遍,听到陛下停了下来,韩离开始带着手下的小太监开始给考试发放考试用品。
这次殿试是在皇宫之内,自然不用考生们自带笔墨,韩离带着小太监给考生们一一分发笔墨纸砚。
眼见考试用具都都已经发了下去,陈寅开口道,“诸位都是我大元千挑万选出来的俊杰,这次殿试的策论题目就是,关于南北之争,我朝已经一统了北方,问当下我朝要如何统一南北,诸位大才可畅所欲言!”
陈寅说完停顿下来,崔柳拿起笔沉思片刻就开始下笔如飞显然心中已经有了腹稿。
陈寅在大殿中巡视,现场观摩人才,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崔柳的身后,崔柳忽的感觉身后有巨大的压力,知道那是陛下到了,深呼一口气,压制住心神,随后平静的,不疾不徐写着策论。
陈寅看着崔柳这样子暗暗点头,再一看卷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显然学过二王的书法,字写得很是潇洒飘逸,显然是得了书圣的神韵,陈寅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看完崔柳,陈寅又走到一个贡生身后,这贡生的心理素质就没有崔柳好,发觉到陛下在看自己的试卷,额头上都冒着虚汗,不停的流,写得字迹都开始乱了几分,和前面写的有鲜明对比。
陈寅摇摇头,为了不打扰这个考生走开了。
司马子如几位宰辅都是人精看到陛下摇头,心里都暗暗的给这位考生打下了“不堪大用的标签!”
狂了几圈,陈寅发现了几个好苗子,离殿试结束还早,于是陈寅就离开了,到后宫去逗孩子去。
陈寅一走大殿里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有几个考生甚至思如泉涌,想到了好点子。
过了两个时辰,韩离看着燃尽的香,尖声道,“时间到,停笔收卷!”
小太监抬着盘子,一一的到贡生面前收取试卷,司马子如坐着都快打瞌睡了,站起身,“终于到咱们上场了,走,去看看这第一次科举有几个人才!”
司马子如,崔季舒,贾思勰,韩秀,段荣等五位宰相开始批阅试卷,三十份试卷,在五位宰辅手中不过一个时辰就批好了,司马子如选出十分最出彩的考卷并排名,“这十份就看陛下定夺了!”
陈寅此时抱着儿子陈阳回来,司马子如道,“陛下这是臣等排出的前十名,请陛下定夺!”
“爱卿们的学识我是认可的,就把前三给我看看吧!”
“是!”
陈寅拿起前三名的策论一看,这三人果然不出所料还是会试的前三名,陈寅一一看了,三人的观点都很新颖,特别是崔柳,居然提出了守江必守淮的观点,“学生认为,我朝占有钟离,南梁具有长江天险必不能挡住我朝的铁骑大军,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我朝只要内修德政,。。。。。。”
陈寅看完觉得三人的才学都是不相上下的,怎么办,怎么办呢!
陈寅看着眼神清澈的儿子道,“对了,就是你了!”
陈寅把三份策论摆在桌案上,“阳儿快去抓一份!”
陈阳已经一岁多了,明白了父亲的话,跌跌撞撞的朝着策论爬去,伸手就要选一份。
陈洛看着让皇子抓阄选状元,心都到了嗓子眼,“选我,选我,阿弥陀佛,三清道祖保佑!”
崔柳与裴原也是翘首以盼,陈阳抓住了一份策论递给了父亲,银铃般的笑声笑了起来,陈寅微笑接过策论,宣布道,“大皇子选出了崔柳为新科状元,看来这是天意!”
陈洛不服气道,“陛下,朝廷选才是大事,怎么能靠抓阄如此儿戏,臣请重新选!”
“大胆,小小考生居然敢质疑陛下的决定,不要命了!”
陈寅摆手无妨,“既然你不同意这个结果,那就换个公平的方法,你们三人才学不相上下,朕分不出来,既然这样,都是书生,你们三个打一架,谁最后站着,谁就是状元。”
陈寅话刚说完,陈洛就抢先攻击,一拳击在崔柳脸上,崔柳脸颊肉眼可见的 红肿起来,崔柳大怒,“陈兄不讲武德,我可还手了!”
崔柳含怒一拳击打在陈洛下巴上,陈洛瞬间晕了过去。
刚打败陈洛,崔柳转头瞪着裴原,裴原高举着双手,“崔兄我认输,状元是你的!”
韩秀调笑的对崔季舒道,“崔柳不愧是崔家人,有几分崔兄你殴帝三拳的风范!”
崔季舒一拂衣袖,哼,显然对此事非常忌讳,韩秀见状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