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市,城里。
“哥哥,你看!我又捡到几个易拉罐。”林乐之奶声奶气地说道,炫耀着自己的收获。
林思远慰籍地笑了笑,“我们的小乐之真棒!”
“来,乐之。”
林思远一把将小乐之抱到了三轮自行车上。
这辆二手的老年人力三轮自行车是他买来的,虽然破旧可经过林思远的巧手重新喷漆后,也是焕然一新。
“一定要扶好哈!”
林思远转过头去嘱咐道。
“嗯嗯,哥哥我扶好了。”
小乐之坐在了小板凳上,双手紧紧握着横杆,在她的眼里,哥哥林思远就是她的一切。
车上还有一麻袋的废品。
林思远踩着三轮车来到了一处公园,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公园有非常多的瓶子,基本都是那些打球的人留下来的。
于是,他慢慢地将三轮停了下来,锁好车后,抱下小乐之,提着大麻袋一个个垃圾桶翻找过去。
他们顺着小道一直往里走着。
小乐之看见篮球场的石阶上有许多瓶子,她拿着袋子一直装着,突然她发现坐在石阶上的一位姐姐身旁一瓶喝了一半的水。
她很懂事地开口道:“姐姐,这瓶水你还要嘛?”
一位打扮精致穿着连衣裙的女生转过头来打量着这位可爱的小妹妹,眼里满是期待,她看见女孩手中的袋子装着许多瓶子,她瞬间明白了。
她精致的面容上露出满满的嫌弃,“走开,走开,臭死了,小乞丐滚一边去。”
小乐之听到有人这么说她,委屈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哭声越来越大。
她转过头去冲着不远处正在翻看垃圾桶的林思远哭喊道:“哥哥~”
““哥哥~””
林思远听到哭喊声后,立马丢下手上的麻袋冲了过去,小乐之紧紧抱住他的双腿。
“怎么了乐之?不哭,不哭…”
正当他安慰着小乐之时,那名女生打断了他的话。
“哟,这不是林少嘛?怎么落魄成捡垃圾的地步了。”
林思远抬头看向这名正在挖苦他的女生,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前任—胡梦蝶。
当时她一听说林思远家道中落立马和他撇清了关系,找过了一直对他有意思的富二代,也是林思远的同学—黄奇峰。
林思远咬了咬牙,轻拍着小乐之低沉地开口道:“我做什么干你何事?”
“就是你让我妹妹哭的吧!马上跟她道歉,否则…”
别人怎么说他,骂他,挖苦他,林思远都无所谓,但是妹妹是他的逆鳞。
“否则怎么样?”
伴随着呵斥声而来的是一个来势汹汹的篮球,林思远伸出左手稳稳地接住了。
原来是胡梦蝶的男朋友黄奇峰,真是冤家路窄。
当时在大学的情况是胡梦蝶追林思远,黄奇峰追胡梦蝶,所以黄奇峰和林思远的关系一直都很僵。
所有人都被林思远这一接球震惊了。
“啪,啪,啪~”
黄奇峰不屑地鼓起了掌,“厉害呀!林大少爷。”
“噢,不对,忘记了你早已经不是什么少爷了。”
黄奇峰嘲讽着慢慢靠近,身后跟着几名陪他打篮球的跟班。
林思远见人多势众,便抱起小乐之准备走。“乐之,我们走。”
黄奇峰对着身后几人使了一个眼色,几人心领神会便将林思远包围了起来。
“往哪走呀?”黄奇峰嚣张地笑着。
“你想干什么?”
林思远声音有些颤抖,连忙把小乐之放在身后,自己则挡在前面。小乐之害怕地哭得更大声了。
“想干什么?当然想干你!”
黄奇峰冰冷地说道,直接一拳头往林思远脑门砸去。
不知道是不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林思远被这一拳直接打翻在地,嘴角溢出了一些鲜血。
小乐之直接吓坏坐到了地板上歇斯底里地哭着。
其他人都看着林思远这个笑话,哈哈大笑着。
黄奇峰一脚狠狠地踩在林思远的脸上,对他呸了一口。
“以后见到了我们记得绕道走,你个臭乞丐。”
小乐之看到哥哥被人这么欺负了,冲上前去用尽全力地打着那只踩她哥哥的脚。
“放开我哥哥~”
“放开~”
可是她这般弱小,终究被一名男生从身后抱了起来。
林思远见到这般,努力地想爬起来,却被那只脚死死踩着。
“把我妹妹还给我!”他的眼神似乎要杀光这里的人,充满了血丝。
黄奇峰嘴角上扬,“还你?”
“可以呀,从我裤裆底下转过去,老子也许还会大发慈悲赏你3000块钱。”
说罢,黄奇峰松开了那只脚,摆出了姿势等着他钻过去。
“快一点,不然你可爱的妹妹可等不了了。”
黄奇峰示意那个人将小乐之抱到台阶上准备松开手。
“我钻,我钻!”
“千万不要伤害我妹妹。”林思远恳求着。
小乐之的哭声充斥着整个篮球场。
泪水从他的眼角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缓缓爬了起来往着黄奇峰裤裆底下爬着。
胡梦蝶举起手机准备把这精彩的一幕录下来。
林思远的泪水滴落在了粗糙的地板上,这一刻,他的世界碎了,碎得如此没有尊严。
他强忍着艰难地爬了过去。
黄奇帆捧腹大笑,糟蹋了曾经那么骄傲的人的那种感觉真爽。
他对着林思远的屁股重重地踢了过去,林思远痛苦地倒在了地板上。
黄奇峰蹲下身子双手抓起他的衣领说道:“你这辈子就只能捡破烂,你个垃圾。”
说罢,他招呼其他几名跟班过来,解开裤腰带对着林思远就是一顿热腾地洗脸。
胡梦蝶红着脸害羞地转过头去。
他们抖了抖身体,结束后黄奇峰从钱包里抽出3000元砸在了林思远的脸上。
“赏给你的,垃圾。”
“我们走。”
随后,黄奇峰搂着胡梦蝶的肩膀走了,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
“一个大乞丐带着一个小乞丐,笑死人!”远处传来他们的嘲笑声。
小乐之被放了下来,她急冲冲地跑向林思远,由于不小心摔倒了,但是她很坚强地站了起来继续跑着。
“哥哥~”
“哥哥~”
小乐之抱着被羞辱一番的林思远,林思远也抱着她。
两人就在偌大的篮球场里双双抱头哭着。
林思远发誓今日所受的奇耻大辱,以后一定加倍奉还!
他摸了摸绑着双马尾的可爱的林乐之,眼中满是伤感 。
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娃娃都在家玩耍,可乐之呢?却在外头跟着他捡废品。
从当初的嗷嗷待哺的婴儿现如今已经可以帮他一起捡废品了,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林思远自己心里清楚。
真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林思远既是又当爹又当妈的。
他还记得刚开始的那一会,他也还是一名大学生,自己都不怎么会照顾自己。
可,为了抚养嗷嗷待哺的妹妹林乐之他退学,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再加上兜里也没有足够钱继续供他读完大学。
他那时候也才20多岁,抚养小孩完全没有经验,尤其还是一个哺乳期的婴儿,他慌得手忙脚乱。
幸好遇见一位好心的邻居王姐,一直教导他,不然给妹妹换尿布和冲奶粉就这两件事就够林思远忙活半天的。
林思远要时刻带孩子就导致他不能有正常的工作,他大学都没毕业,许多技能也不会。
他找了好久,一所旧小区的物业才可怜他,让林思远试着当保安看看。
原本保安的工资也还行,除去必要的开销每个月都还能存点小钱,他一直都是上夜班,因为那时候的小乐之睡了。
可是,有一天晚上邻居大姐火急火燎地找到他,原来是小乐之发高烧了一直在哭着,哭声令人闻之心碎。
也就是因为这啼哭声才让邻居王姐发觉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自打这件事后,林思远就辞职了,也不敢再有找工作的念头。
可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你不去想办法赚钱,坐在家里是等不到天上下金元宝的。
思前想后林思远就决定捡废品卫生,可他的脸皮比纸还薄。
但捡废品这一行为终究会遭遇世人的冷眼和嗤之以鼻,而且他才20多岁,身后还背着妹妹乐之。
刚开始捡破烂的时候,他经常听见别人的评价,并且把他作为负面的例子。
“小宝你如果以后不好好读书的话,就要和那个人一样长大了只能捡破烂。”
“年纪轻轻居然干着捡破烂的活!”
“身上也太臭了吧!”
“……”
那些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一样,狠狠地捅进了林思远的心里。
他也要面子,每个人都需要面子。
他时常会抱着妹妹林乐之哭,也会感叹命运的不公。
为什么这巨大的变故会降临在他的家庭?
可哭又有什么用,林乐之还等着他喂奶粉,他自己也要填饱肚子。
林思远也想过抱着妹妹乐之从楼上一跃而下,离开这冰冷的世界。
可,当他真的站在楼顶时怀中的乐之用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大拇指。
那一刻,林思远感受到了来自妹妹的温暖,仿佛她在鼓励着他要好好活下去。
于是,林思远终于鼓起勇气直面惨痛的人生,又回到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里翻找着废品。
渐渐的所谓的面子,自尊都没了,有的只是一颗想抚养小乐之长大成人的心罢了。
或许说林思远更加坚强了。
这原本不属于他的沉重担子使他不得不成长起来,不得不向生活低下了头。
他一直用三国演义邓艾的话和经历激励着自己。
“出生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邓艾幼年丧父,年方十二为农家放牛,奉养老母,发奋攻读,才有日后的成就。
正因为林思远风雨无阻地捡废品,现在他们兄妹的日子才比之前好多了。
他不仅捡废品还收废品,大家看到他年纪轻轻的不容易也愿意将废品卖给他,而且收购的价格还比别家的高。
如果有时收到旧书或者不要的书时,林思远往往会非常开心。
那些收来的书他是不会卖的,全都放在家里,他自己会在闲时拿来。
他坚信知识的力量终将带他脱离苦海。
林思远也在小院里养起了鸡,鸭。鸡蛋,鸭蛋除了有时候给乐之补身体,其他的都拿去孵仔子了。
林思远是舍不得吃的,在他眼里这都是白花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