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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唐兵将夜袭西凉寨 武金英败走双龙山

    方得玉、方得祥被打死,众人大喜!王掌柜把几个人让进上房,一方面给他们预备早饭,一方面派人将方氏兄弟抬走埋葬。

    几位唐将对王家父子十分感谢,然后离开王家镇,回转芦花关。

    这天清晨樊梨花点兵已毕,军兵进来禀报元帅,说外面薛景山、薛英龙、窦一虎等人回来了!众人大喜,梨花传令:“让他们里边来见!”

    不大功夫,几个人进了帅堂,一一见过元帅、军师和千岁李治。几个人说了在王家镇的经过,梨花给姜家弟兄和窦一虎记了功,叫几个人各自安歇。然后跟军师商议,怎样才能大战武金英?

    军师说:“元帅,依我之见,咱们要乘虚而入,得这么……这么……办!”

    元帅点头说好,马上命令众将:夜间饱餐战饭,整装待命!

    西凉大营武金英已经得报,知道方氏兄弟被打死,薛景山、薛英龙被唐将救回。武金英和二王哈密红可害怕了:没想到把樊梨花引入山涧也没有死,阵前真杀实砍不能取胜。动暗器只有几把飞刀,要战胜樊梨花、薛丁山,真是比登天还难!

    哈密红对武金英说:“现在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派人回去,到八宝金锁城搬兵;另一个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入夜,将近一更天,西凉军兵慌慌张张来禀报武金英:“启禀元帅,战场上影影绰绰,好像有一哨唐营人马,直奔咱大营而来,请元帅定夺!”

    武金英心说,不好,一定是有偷营劫寨的来了!忙命令各守军营,一定要保护王驾千岁,杀退唐兵!他赶忙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系甲拦裙。他的两个儿子武成龙、武成凤也是全身披挂,准备迎敌!

    就在这时,猛听外边“通通通”三声炮响,接着人喊马嘶、一片大乱,军兵们喊着:“可了不得了,唐营的兵马杀进来了——”武金英做梦也没想到,唐营兵马竟敢在夜晚之间杀进大营!

    唐营在前面带兵的是二路元帅薛丁山和王忠、王孝,沙里玉德死了以后,沙里忠、沙里孝哥俩,正式改名为王忠、王孝。他们带领五百名砍刀队,为头路人马。二路人马是薛景山、薛英龙、姜河、姜海,带领五千军兵。三路人马由镇海侯周青、矬将窦一虎以及薛金莲、王秀英带领。这几路人马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涌而上!一杀进西凉大营,二路和三路人马分为左右两侧,形成一个包围圈,从四周往里杀!兵对兵、将对将,展开了凶杀恶战!

    武金英这次虽然带有大兵十万,可战将却不过十几员。他命令他儿子武成龙、武成凤去保护二王千岁的大驾。现在武金英不求打胜仗,只求能保着二王哈密红杀出去,就谢天谢地!

    武成龙、武成凤正保着哈密红向外冲杀,对面跑过来王忠、王孝,四个人当时战成两对!没有十几个回合,武氏兄弟被王忠、王孝用枪挑于马下!

    两国的兵马一团混战,从夜晚一直杀到天亮,西凉的兵马是死的死、逃的逃,唐营大获全胜。不少的西凉军兵投降,唐营得了各种兵器、帐篷、粮草无数!唐营人马回关以后,元帅梨花一点兵大吃一惊:营中缺少二路元帅薛丁山和矬将窦一虎!又派人去查看战场,仍然没发现他们。众人担心他们俩出了什么差错;梨花倒是想:他们两个,是不是去追赶敌将了?

    樊梨花还真猜对了!在两军混战当中,武金英发现两个儿子死了,疼得他差点从马上晃下来!他催马就要与唐将去拼命,哈密红和几员西凉大将都劝武金英,尤其是哈密红,眼泪都流下来了,他说:“元帅呀,你去要和唐将拼命,万一有个好歹,本王我怎么办呢?”

    战将们也劝说:“元帅,现在您不能去打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咱们得先保住性命,保住王驾千岁!”武金英无奈,才一咬牙,和几员战将保着哈密红向外冲杀。几员西凉战将陆续都倒下去了,最后只剩武金英保着哈密红杀出重围,向西逃命去了!

    薛丁山在和几个番将交战的时候,就看见了武金英,等把番将一个个挑于马下之后,武金英已经保着哈密红跑远了。窦一虎在拼杀的时候也看见了,这两个人就一前一后追下去了。薛丁山紧催跨下的登云马,窦一虎迈开两条飞毛腿,施展出陆地飞腾的功夫,从半夜一直追到转天的中午!

    武金英和哈密红知道后边有人追赶,就如同丧家之犬。马不停蹄地往前跑着,可把这俩人给累坏了!跑着跑着,前边闪出一座高山,哈密红大吃一惊:“武大帅,不好了,前面有一座高山挡住去路!”

    武金英可是喜出望外:“王驾千岁,您怎么忘了,咱们一路上拼命跑,就是奔这座山来的!”

    哈密红一听,这才明白过来!这一仗让唐营杀得晕头转向,现在才清醒过来,知道这座山是通往八宝金锁城的咽喉要道,叫双龙山。西凉的大王哈密青,早在这里安排了守山的元帅白天成,有十万兵。这座山往前能攻、往后能守,山上修了帅堂、演武厅、教军场,要什么有什么。哈密青在这座山上下了不少功夫,就为了到必要的时候好抵挡唐朝兵将。

    武金英和哈密红来到山下勒住战马,山上的西凉兵高声呐喊:“干什么的?”

    武金英说:“弟兄们,我是武金英,保着二王千岁来到双龙山,后边有追兵,快快放我们进去!”

    山上的西凉兵一看果然是二王,也有不少人认识武金英,赶忙把他们接到山上,军兵们立即去禀报白天成。

    白天成听说,赶紧出来相迎。哈密红一见白天成就哭了:“哎呀,白将军!”武金英也掉下了眼泪。

    白天成把二人请进帅堂,落座以后问道:“二王千岁、武大帅,为何如此狼狈呀?”

    武金英叹了口气,挥泪说了阵前的经过。尤其是提到武成龙、武成凤的死,更是痛哭流涕!

    白天成一听可气坏了,说:“王驾千岁、武大帅,不必伤心难过,来到了双龙山,一切都有我白天成了!唐营兵马不来便罢;如果来到我的双龙山,可以说是上有天罗,下有地网,中有铜墙铁壁。他们怎么来的,我就叫他们怎么回去!”

    白天成是在瞎吹牛吗?还真不是!白天成的家就离双龙山不远,村名叫仙人庄。这个庄子有位老隐士方耀昆,马上一口金刀,步下陆地飞腾,才高智广,专好走深山,入老林,结交一些出家人和英雄豪杰。也教了不少徒弟,白天成就是方耀昆最得意的弟子,有万夫不挡之勇,哈密红和武金英也都信得过他!

    他们三人正说着话,当兵的来报:“启禀元帅,外边来了两个人讨敌骂阵,让您把二王和武金英放下山去;不然他要杀上高山!”

    白天成一听心想:好你个胆大的唐将,敢小看我白天成?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白天成的厉害!说罢,顶盔挂甲、罩袍束带,命令外边给他抬槊备马!

    哈密红说:“白大帅,你可要多加小心!”

    白天成来到外边抓住丝缰绳上马,点齐三千军兵,三声炮响寨门大开来到阵前。

    山下来的正是薛丁山和窦一虎,他们见山上下来的这员将金盔金甲,身披鹦哥绿的战袍,左肋挎大布兜子,鼓鼓囊囊的里边有暗器,手端单脚铜娃槊。面色僵黄,剑眉虎目,鼻直口阔。丁山刚要撒马上前,窦一虎说:“丁山,我先去打,我若不行,你再战不迟!”说完,窦一虎往前赶步,大棍一摆断喝一声:“来将何人?报名送死!”

    白天成勒马一看,眼前站着个矬子,身高不到四尺,穿青挂皂,手使齐眉棍。这齐眉棍没有尺寸,主要是根据人的高矮而定,由脚底下一直到眼眉那么高,就叫齐眉棍。窦一虎人不到四尺高,棍也就有三尺出头,拿在一般人手里,也就成了木棒子啦。窦一虎人又矬又小,其貌不扬,白天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得意洋洋地喊了声:“矬小子,我乃是双龙山的大帅白天成!你是何人?”

    窦一虎哈哈一笑:“我乃唐营大将窦一虎。后边那是我妹丈,二路元帅薛丁山!”

    白天成一听,哟,别看这小子长得不怎么样,还是唐营有名的上将!后边那薛丁山更是出名的人物!今天如果要拿住窦一虎、战败薛丁山,我白天成可就露脸了!于是喊一声:“窦一虎,你们太小看我西凉将官,今天我叫你有来无回!”说着,举起单脚铜娃槊,“呼”朝着窦一虎就是一槊!

    窦一虎一看白天成来势凶猛,赶紧用齐眉棍往外招架。常言说: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两个人一过招,白天成心想:这窦一虎打起来窜、蹦、绕、跳,轻似狸猫、快似猿猴,还真有两下子!白天成的槊,也是经过名师传授:

    单脚铜槊放金光,一招一式把敌伤,

    指掌拳横分四种,种种都把绝艺藏。

    力打泰山千钧力,羊羔喷乳双腿伤,

    拦腰解带多玄妙,穿身取肋实难搪。

    孔雀开屏乾坤扫,分天划地敌命亡,

    有人学会铜娃槊,天下无敌美名扬。

    窦一虎一看白天成的力大槊沉,非常厉害!仗着他脚下利落,闪得急、躲得快,滴溜溜围着白天成这匹马打转。转来转去他一下转到白天成的背后,脚尖使劲往上一窜,举棍奔白天成的后背打来!

    白天成觉着身后有股恶风,急忙把身子往前扑,脚尖点镫,马往前提。窦一虎的棍“呜”就落下来了,正打在白天成这匹马的后胯上!疼得这匹马“咴儿咴儿”暴叫,往前一窜就出去两丈多远。这一棍是多大力量啊!把马打惊了,一边暴叫一边往前跑,白天成再怎么勒马也勒不住了!他心说:马呀,我可没败呀!你这一跑,别人还以为我败阵了,岂不耻笑于我?

    窦一虎还以为白天成真跑啦。心说:姓白的,你跑到哪儿,我就追到哪儿!

    薛丁山一看窦一虎追赶白天成,也就撒马跟着追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步下、一个马上,追赶白天成。追来追去,绕来绕去,也不知跑出有多远了?前边闪出来一片杂树林,当中有一条幽静的小道。窦一虎站住脚步,薛丁山也勒住战马,两个人往四外观看,寻找白天成,不知白天成往哪里去了?

    两人正在四外寻看,从杂林子的小道上走出来一位老者。此人高挽发髻、金簪别顶,身穿黄袍、白中衣、黑缎靴。长得慈眉善目,面如三秋古月,胸前五绺长髯。窦一虎往前走了一步,问:“老人家,您看见一个骑马的人从这儿过去了吗?”

    老人抬头看了看他们,笑道:“二位,你们问骑马的那个人,他的穿戴长相如何?”

    窦一虎说:“老人家,我问的这个人是黄脸,长得十分精神,骑浑红马,金盔金甲,手使单脚铜娃槊。”

    老人家点了点头:“噢,你们问的是双龙山的白天成吧?”

    “不错。老人家,您认识他?”

    “不但认识,我对他还非常熟悉。不知你们二位尊姓大名?”

    薛丁山一听愣了,不知这老者究竟是什么人?跟他报了名,怕上当受骗;有心不报名,看这老者又不像坏人!

    在薛丁山打愣神的功夫,老者笑了:“二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我就住在此地,对白天成的事情,我完全知道。你们二位要是说清楚,我也许还能帮帮你们的忙!”

    窦一虎心想:难道我们两个还怕这老头不成?就说:“老人家,既然如此,我们就实言相告;我们两人是唐营的,我叫窦一虎,他就是唐营的龙虎状元、二路元帅薛丁山,又是我妹丈。”

    老者听了哈哈大笑:“原来是唐营的二位大将,久闻大名,今日相逢,真乃三生有幸!”

    “老人家,您高抬了!”

    “二位不是要找白天成吗?请到我家里去!”

    “老人家,不给您添麻烦了,您就告诉我们,他到哪里去就行了。”

    “二位,一句话我也说不清楚。还是请二位跟我到家里去,我不是歹人,二位如果有胆量,就跟我去;如果你们胆小,我就不强求了!”

    薛丁山和窦一虎一听,互相对了下眼神,意思是这有什么可怕的?就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打扰了!”

    老者说:“好,二位将军请!”

    丁山下了马,手拉丝缰和窦一虎跟在老人背后而行。一看这老者非是等闲之辈,走起路来脚步轻盈利落,绕过这片杂林不远,前边是一座幽雅的山村。老人登上一个高大的门楼,“啪啪”打门。

    门里出来一位老家人,满面带笑地说:“员外,您回来了!”

    “回来了。快把这位将军的马接过去给喂上!”

    老者领他们二人穿宅越院来到客厅,分为宾主落座,家人献上茶来。丁山说:“请问老人家贵姓大名?那白天成又在何处?”

    “二位不要着急,先用茶,你们问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们的!”

    二人没办法,只好喝茶吧。老者又吩咐预备饭,时间不大,家人把饭菜也摆上来了,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是鲜肉活鱼。

    薛丁山赶紧站起来了:“员外,我们不用饭了,您还是给我们说说吧!”

    “二位将军,连我的饭都不敢吃吗?你们吃饱了、喝足了,我一定告诉你们!”

    窦一虎心想:跑了一宿半天,还真又渴又饿,吃就吃吧,吃饱了喝足了,真要是再打起来,也省得没力气!就说:“丁山哪,员外对我们这么好,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员外听了笑了:“还是这位窦将军说得对!”

    丁山也没办法了,员外给他们又斟酒又添菜。两个人是又吃又喝,来个酒足饭饱。

    家人们把饭菜撤下去,又给他们上了茶水。这时员外笑着说:“二位将军,知道来到什么地方了吗?这里是仙人庄,我姓方,叫耀昆,白天成是我的徒弟。”

    薛丁山一听,激凌凌打了个寒战!心想:坏了,没想到这老者竟是白天成的师父!这仙人庄恐怕是来得容易、走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