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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薛丁山挥鞭伤老将 樊梨花婉言劝少年

    吴黑熊离了唐营来到芦花关城下,守城的番兵认识吴黑熊,忙开城将吴黑熊搀扶下马,有人去禀报守关的元帅沙里玉德。西凉王是亲哥俩,大王哈密青是吴黑熊的干爹;二王哈密红正在芦花关,与沙里玉德商议如何抵挡唐营的人马?一听说殿下回来了,忙叫人请进帅堂。

    吴黑熊被人搀扶进来,一见二王千岁哈密红,搂住他放声大哭!

    哈密红把吴黑熊搀扶起来,沙里玉德叫人看座,吴黑熊说了芦花河丢失的经过,然后又掏出樊梨花的书信交给二王。

    哈密红看完信“哇呀呀”暴叫,把书信递与沙里玉德。沙里玉德看完后,又撕了个粉碎。原来信上是叫他们退出芦花关,写降书顺表。

    沙里玉德叫吴黑熊安心养伤,然后下令众将各做准备,要与唐营决一死战!因为芦花关四面是山,地势险要,可以说是一将守关、万将莫敌,他觉着是万无一失!他本人能征惯战,他的两个儿子沙里忠、沙里孝也是枪法超群!

    樊梨花早已派探马打探清楚,知道沙里玉德凭一把门扇大刀,有万夫不挡之勇;他的两个儿子号称金枪将、银枪将,也很难对付。元帅心里一直思量对策!

    这天清晨探马来报西凉有人骂阵,众将纷纷讨令,丁山、景山和英龙,全都抢着出马!梨花命英龙出阵。英龙自从拜认梨花之后,时常受到梨花的指教,本领大有长进,梨花也想让他到战场去长长见识。丁山可不放心,要去给英龙观敌瞭阵,父子二人讨下将令,点了五百军兵,三声炮响来到阵前。

    西凉的来将正是沙里玉德,他见唐营出来一哨人马分为左右,当中跑出一匹白龙马,上边的小将头戴亮银盔、身穿亮银甲,胸前双搭十字绊,背插四杆护背旗,粉缎征袍,手端亮银大枪。长得面如敷粉、五官清秀。沙里玉德高喊一声:“小娃娃,快快报名受死!”

    薛英龙见这员番将戴金盔、穿金甲,红缎征袍、牛皮战靴,手端门扇大刀。蓝脸膛,浓眉环眼狮鼻大嘴,胸宽背厚肚大腰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薛英龙微含冷笑说:“我乃二路元帅薛丁山的义子薛英龙。我劝你快快献关投降;不然叫你知道你家少爷的厉害!”

    沙里玉德哪把薛英龙放在眼里?说声:“小娃娃,你乳毛未退、奶黄未干,也敢来阵前卖狂?快快让那薛丁山前来!”

    英龙喊了声:“住口,你看枪!”拧枪就刺!

    薛英龙虽然受了梨花的指教,可是敌不过沙里玉德这手重刀沉。薛丁山在后面看得清楚,往前撒马喊声: 番贼休逞狂,某家前来战你!”

    薛英龙见是爹爹上来了,把马圈在一旁。

    沙里玉德绷住了战马,见这员来将与众不同:

    紫金盔、生杀气,银抹额上二龙戏。

    搂颔带,项下系,包耳护项银钉密。

    天王铠,身上披,遮身护体正相宜。

    内衬一领水火袍,上绣牡丹开满地。

    太和剑,切金玉,一旦出匣鬼神惧。

    登云靴,针线密,登云马,跨下骑。

    连珠弓,逞神力,不是英雄难拉起。

    连珠箭,准无比,有如猛虎添双翼。

    困龙戟,双手提,寒光闪烁无人敌。

    脸上看,白如玉,五官端正含杀气。

    勒马横戟立沙场,报国立功来杀敌!

    沙里玉德看罢问道:“来将通名!”

    薛丁山一阵冷笑:“我乃唐营二路元帅薛丁山是也!”

    沙里玉德说:“来得好,我正要战你!”

    二人也不多说,各撒战马杀在一处!一口刀一杆戟碰到一起,叮当乱响;两匹战马“咴儿咴儿”乱叫,来回奔跑如同欢龙!两个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了四十几个回合,没分高低胜败!

    薛丁山心想:这样打下去难以取胜。就使了一个戟中加鞭,二马一错镫,丁山戟交左手,右手从背后抽出青龙鞭,等沙里玉德的马刚要过去,丁山回身呐喊:“你哪里走?”手抬鞭落,“啪”的一声,斜肩带背打在沙里玉德的后背!如果不是有铠甲和护心镜,沙里玉德的命就没了。他的膀子当时就抬不起来了,“哎哟”了一声,圈马败回!

    薛丁山刚要撒马追赶,听对面有人喊:“爹爹休要担惊,孩儿来了!”来的是沙里玉德的儿子沙里忠、沙里孝,沙里忠催马上前,沙里孝在后面观敌瞭阵。

    沙里忠骑一匹白龙驹,年纪约在十七八岁。头戴亮银盔,身披亮银甲,手端亮银枪,长得面如美玉,浓眉阔目、大耳垂轮。沙里孝和他哥哥的高矮、胖瘦、相貌都很相似,所差的就是他手使金枪。

    薛丁山暗想:这两员小将怎么长得像中原人,而且相貌又一样呢?就高喊一声:“这员小将,你报名再战!”小将回答:“沙里玉德是我家爹爹,我乃他不孝之子沙里忠,人送外号银枪将;后边是我兄弟,金枪将沙里孝!”

    丁山一听想起了梨花的话:芦花关不好得,就是因为这沙家父子。我已经会过了沙里玉德,再看看这弟兄俩有多大本领?就说道:“你爹爹都打了败仗,你们还有多大本领?”

    沙里忠说:“薛丁山你休要多讲,看枪!”拧枪分心便刺!沙里忠这枪“啪啪啪”上下翻飞,不给人喘息之机!

    薛丁山这杆戟也是上、中、下三路,上护其身、下护其马,舞动起来犹如闪电。二人战有六十个回合,未分胜败!

    这时天色渐暗,两边收兵锣响。沙里忠说:“薛丁山,今日我们未分胜败,明日再战!”

    丁山说:“好,明天早来的是英雄!”

    沙里忠接着说:“晚来的是匹夫!”说罢,二人各自回营。

    丁山领着景山、英龙回到帅帐交令,梨花问:“今日阵前交战如何?”

    丁山说:“元帅,沙里玉德已经败在我手,那沙里忠与我大战,未分胜败!”

    梨花说:“沙氏兄弟果然厉害,明日再战,还要多加小心!”

    用过战饭之后,元帅、军师和丁山等人又商议阵前之事。说来说去,丁山提到沙里忠兄弟跟沙里玉德大不相同,越看越像中原人!军师和元帅对丁山这句话都很注意,几个人一直商议到半夜,才各回寝帐。

    第二天丁山又出马大战沙里忠,还是未见胜负。第三天也是如此。一连打了三天,没分胜败。

    第三天晚上,元帅和军师等人又商议军情,梨花对军师说:“徐千岁,明日丁山再出马,我想让他这么这么做,您看行不行?”

    徐茂公听了说:“元帅,咱们想到一块去了!这就叫逢强智取、遇弱活擒!”

    转过天来丁山出马,又与沙里忠大战。沙里忠见丁山一直没能战胜自己,觉着薛丁山也不过如此!又战了二十几个回合,薛丁山扎了一戟圈马就败。沙里忠一看哈哈大笑:“薛丁山,你往哪里走?”他撒马就追!

    丁山败阵是假的。他把戟挎在鸟翅环得胜钩上,伸手取出连珠弓箭,回身大喊一声:“沙里忠,看箭!”

    沙里忠正在追赶,一听薛丁山喊“看箭”,情知中计,赶紧带马抬头往旁一闪。就听“噗”的一声,薛丁山这一箭射上了!射在哪儿啦?没射人,而是射在战马的脑门上了!薛丁山的箭法准哪,他说射左眼,就决不能中右眼!他射马是故意的,这匹马疼得前腿抬起来一人多高,后腿又一尥蹶子,沙里忠在马上可坐不住了,晃了几晃,“扑通”落下马来!

    薛丁山说声“捆!”唐营的挠钩队闯上来,把沙里忠捆了个紧绷绷!

    沙里孝一见哥哥被擒,气得他七窍生烟,催马上前拧戟朝丁山就刺!丁山也不再多说,拧枪和他战在一起。

    打了十几个回合,薛丁山还是虚扎一戟圈马败阵。沙里孝这时明知薛丁山是假败,可他还是要追!一来是救哥哥心切;二来是年轻人争强好胜,你败了我就追,不管你是真败假败!结果薛丁山是照方吃药,再来个箭射马头。沙里孝又滚鞍落马,被唐营军兵捆了个紧绷绷,连人带马拿进了唐营。

    薛丁山回到帅帐,跟梨花说了阵前交战的经过,众人无不高兴! 元帅又命令把沙氏兄弟带进大帐。

    沙氏兄弟被绑进大帐,见当中坐着一员女将,知道必是樊梨花。旁边是一位老道,还有一位头戴王帽、身穿皇袍,他们就猜不准都是谁了。沙里忠虎目圆睁骂道:“唐将,既然把你二位少爷拿来,任杀任剐,我弟兄若皱皱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

    两旁的军兵上前,大喊一声:“见了我家元帅怎敢放肆?还不跪下!”

    哪知元帅手拍桌案:“唗,后退!”又对英龙说:“快给二位少爷松绑!”

    英龙也纳闷了,可是军令又不敢不听,就上前给沙氏兄弟松了绑绳。

    这时元帅又说:“来呀,给二位少爷看座!”

    沙氏兄弟也纳闷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心想:坐就坐,看究竟你要干什么?二人“扑通”就坐下了!沙里忠说:“你们想干什么?就直说吧!我弟兄既被你们拿来,就把生死性命抛到九霄云外了!话再说回来,我以为你们唐将有多大本领?原来是靠射马头来拿我们!若论真杀实砍。我弟兄决不会被拿!”

    梨花说:“二位少爷息怒,请你们耐下心来,听我有几句话说:我们在阵前是故意射马,要是射人,怕你们哥俩早已丧命!所以特意要把你们请进唐营,喜爱你们哥俩是英雄,要借你们口中音,传我们心腹事。让你们回去对你父沙里玉德讲讲,我唐营出兵攻打西凉是被迫无奈。因为西凉王屡次把战表打到长安,又侵扰我边境,杀人放火无恶不做,使得中原百姓不少人流离失所。如今西凉只剩下弹丸之地,二位少爷回去如能相劝你父帅和西凉王,与唐营不再交战,使两国免去伤亡,百姓少受刀枪之苦,岂不是你弟兄做了件大好事?两国的黎民百姓,也都会感念你弟兄的恩德!”

    元帅说完,军师也说沙氏兄弟。这哥俩一听,人家说的句句有理,又待他们犹如宾客,不由得心服口服。说道:“你们的心意,我们哥俩明白了,回去我们一定相劝我家爹爹。不过,我们不能在这里说大话,我们也做不了我家爹爹的主。”

    元帅说:“成与不成,另当别论。只要你们回去把我们的话带到,能够劝说你们的父帅也就行了!”

    元帅又吩咐预备酒宴,沙氏兄弟哪里肯用;丁山、景山、英龙等人再三相让作陪,这弟兄才吃了酒宴。然后,又给他们备好马匹,才送这弟兄回芦花关。

    沙里玉德听说两个儿子被唐营拿去,正急得坐立不安,忽有军兵来报。说是二位少爷回来了。沙里玉德又惊又喜。急忙叫他弟兄里边来见!

    沙氏弟兄进帅堂叩见父帅,沙里玉德问:“儿呀,听说你们被拿进唐营,怎么这么快又把你们放回来了?”

    沙氏兄弟往两边看了看:二王哈密红没在这里,堂上只是他们帅府里的一些人,就把被拿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把唐营元帅所说的话,也对沙里玉德学说了一遍。弟兄二人说:“唐营的元帅和军师大仁大义,把我弟兄放了回来,叫我们相劝爹爹……”

    沙氏弟兄还没说完,早已把沙里玉德气得“哇呀呀”暴叫:“好你个胆大的娃娃,你们两个定是贪生怕死、畏刀避剑,才在唐将面前低头。不然的话,他们怎能把你们放了回来?做大将就要为国尽忠。没想到你们两人反倒替唐营说好话,真真给我丢人现眼!像你们这样的逆子,我是决不能饶!”他手拍桌案大喊一声:“来呀,把这两个败类给我推出去,开刀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