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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薛丁山误射平辽王 徐茂公代掌元帅印

    再说唐营的众将在后面观敌瞭阵,见杨凡败阵元帅追赶下去了,众将不放心元帅,就催马来追赶元帅。可是西凉的兵马涌上来拦挡,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展开了一场血战!

    这一阵双方伤亡不少,军师徐茂公下令收兵回营。可是始终不见元帅回来,可急坏了二路元帅薛丁山,他浑身的筋都绷起来了!对军师道:“请赐我一支令箭,我要去战杨凡、寻找父帅!”

    军师也没什么办法了,对丁山说:“丁山,那杨凡对你恨之入骨,你父帅怕你吃他的亏,才不让你出马,他亲自去战杨凡。如今众将皆不是杨凡的对手,只有派你出马临敌了。”

    军师的话音未落,军兵进来禀报;“杨凡又来到阵前讨敌骂阵,指名点姓要二路元帅薛丁山出马!”

    这时军师心里明白八九分了,元帅多半是被困住了,杨凡才又来讨战,就又对丁山说:“刚才元帅不是战不过杨凡,而是中了他的诱敌之计。你的本领可以和杨凡对敌,只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丁山连连点头说:“末将遵命!请军师放心。”

    薛丁山上了登云马,带领五百军兵,三声炮响来到战场。

    杨凡正得意洋洋在阵前等候,见唐营涌出一哨人马,旗角下一匹登云马,马上将头戴太岁盔,身穿天王铠,背后披水火袍,插着青龙鞭,左右是连珠弓,连珠箭,肋挎太和剑,足下立水登云鞋,手端困龙画戟。看相貌是面如美玉,剑眉虎目、鼻直口阔、大耳垂轮。杨凡一看这员将太漂亮了,漂亮里又透着威风!猛然想道:莫非说他就是薛丁山不成?不由得大喝一声:“来的这个唐蛮子,通上名来!”

    薛丁山立马横戟,见杨凡长得凶神一般。丁山也没心思细看,大喊一声:“胆大的番贼,某家就是唐营二路元帅、龙虎状元薛丁山!”

    杨凡一听果然是仇人到了,那真是分外眼红,恨不能把他抓过来扒皮抽筋,也难解心头之恨!“原来你就是薛丁山!我是白虎关的大帅杨凡。我与你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今天总算把你盼来了,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薛丁山要是跟别人打仗,都是先说说劝劝;对杨凡可就不同了!杨凡恨他,他还恨杨凡哪!他想:我并不知道樊梨花曾经和你指腹为亲,知道了以后我休了她,我薛丁山不是什么贪花恋色之人!你杨凡口口声声和我有仇有恨,还不是为的樊梨花?今日又把我父帅不知困在哪里?我岂能容你?就说了声:“杨凡,今日我薛丁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凡哇呀呀暴叫,举刀就剁!丁山用困龙戟往外开架。二人马打盘桓战在一处!薛丁山犹如猛虎下山,杨凡好比蛟龙出水,两人都拼命想战胜对方,杀了个天昏地暗!

    打着打着,杨凡暗想:难怪樊梨花要倒卖高关、以身相许?这薛丁山确实才貌双全、武艺超群,我还要多加小心!

    薛丁山也暗挑大指,赞成杨凡不是等闲之辈!

    薛丁山用的是九宫戟,杨凡用的是八卦刀,两人战了六十余个回合,还没分出高低胜败!杨凡想:用我的刀法怕胜不了丁山,不如把他引入阵中,让他跟薛仁贵困在一处!于是虚砍一刀,圈马败阵。

    丁山也看出来杨凡是假败阵,可是为了救父帅,他不顾一切。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放走了杨凡,就救不了父帅,所以他催马便追!

    也不知跑出了多远?就听见前边杀声震耳、号炮连天,只见尘土飞扬、天昏地暗!杨凡的马从队伍当中闯了进去,薛丁山仍是紧跟不放,也杀了进来!

    丁山杀进来仔细观看,知道了这是杨凡摆的一座大阵,父帅一定被困在里边!

    用当兵的摆阵一共分为十种: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人三才阵,四门斗底阵,五处五行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宫八卦阵,十面埋伏阵。丁山不愧是鬼谷子的门徒,一进阵仔细打量,就看出来杨凡摆设的是四门斗底套五行阵。

    这个阵一般人看不出来,就是懂这十大阵的,也容易把它当成四门斗底阵。其实,这个阵是在四门斗底阵中多了一个套五行。这个阵分为四门;东门是青龙门,西门是白虎门,南门是朱雀门,北门是玄武门。东门东方甲乙木,是青人、青马、青旗号;西门西方庚辛金,白人、白马、白旗号;南门南方丙丁火,红人、红马、红旗号;北门北方壬癸水,黑人、黑马、黑旗号;中央戊已土,黄人、黄马、黄旗号,当中立着一杆房檩粗的大旗杆,旗杆上有吊斗,里面坐着一人手拿五杆小旗指挥。他居高临下,外边的人从哪边杀进来,他就用哪种颜色的小旗往哪边晃,阵里的兵就往哪边杀!当兵的跟着他的旗子走,被困的人是杀不出去的。

    进阵的人必须懂得哪是生门、哪是死门,西门白虎门就是死门,地下有翻板、转板、梅花板,陷马坑、绊马坑。如敌将将你引进西门也不要紧,只要他怎么走,你怎么跟,就可以躲过了埋伏。薛丁山就被杨凡引进了西门,可是薛丁山看清了阵里的一切,就随着杨凡的马走,没有中埋伏。

    杨凡在前边回头一看:哎呀,薛丁山的确是好样的,知道跟在我后面走!这样岂能困住他?可是这时已经过了西门的埋伏地带,杨凡催马闯到西凉兵中去,让西凉兵将截堵薛丁山!

    薛丁山虽然没中消息埋伏,可是西凉兵一层又一层涌上来,有如潮水一般,一个人再能战,也难以杀退这么多的西凉兵!薛丁山往哪边冲杀,哪边的西凉兵就越聚越多。杀来杀去天色逐渐黑了,西凉兵将又挑起了灯笼,火把、油松,照得阵内如同白昼。这时吊斗上的人已经看不清了,挂上了红灯。丁山想,这红灯必是指方向的。于是他把戟挎在鸟翅环,抽出弓箭纫扣填弦,对准红灯射去,顿时绳断灯落!

    这一来西凉兵没有指引方向的了,一阵大乱。薛丁山又鼓起勇气,如虎踹羊群一般,把西凉兵杀得一倒就是一片!杀来杀去前边闪出一座山坡,猛抬头见杨凡正在对面。丁山大喊一声:“杨凡,你拿命来!”

    杨凡没想到大阵让薛丁山给破了,正打主意如何捉拿薛丁山?丁山已经从对面杀来,杨凡催马临敌,二人又战在一处。杨凡今日一连打了这么久,觉着有些疲惫,力不从心,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他想用暗器要丁山的性命!他的护背旗里暗藏着镖枪,镖枪的红绿绸子露在外边,就好像护背旗的飘带,不容易看出来。

    丁山在阵里东闯西杀了半天,也感到劳累,准备用雕翎箭伤杨凡。两个人都想用暗器,就一前一后往山上跑去。

    这时,在山上惊动了一人,就是平辽王薛仁贵。薛仁贵自从被杨凡引入大阵,也是四面冲杀,最后杀到了山上,进了山上的一座白虎庙,准备休息片刻之后再向外杀。他来到庙中的时间不大,就听见外面杀声四起,心想是不是唐营的兵马来了?就紧了紧头盔,勒好了铠甲,出庙门上了坐骑,摆开方天画戟下山而来。

    平辽王骑马快到山下,对面正遇上杨凡,他大喝一声:“杨凡,你往哪里走?”

    这时杨凡正把镖枪掩出来要打丁山,一见前面来了薛仁贵,再回身打丁山可就来不及了!心说:薛仁贵,你来的不是时候,我就先打你吧!他把镖枪一甩,“嗖”直奔薛仁贵的面门而来!

    平辽王见杨凡扬手飞来一物,知是暗器,急忙往旁边一闪。哪知道他这一闪的工夫,镖枪虽然躲过去了,可从杨凡的身后又射来一只雕翎箭,正射中平辽王的颈嗓咽喉,薛仁贵大叫一声,当时落于马下。杨凡策马落荒而逃!

    这时薛丁山的马已经到了平辽王身旁,薛丁山赶紧甩镫离鞍下马,一看平辽王咽喉中箭已经气绝身亡。薛丁山吓得是魂飞天外!一头扎在平辽王怀里放声大哭,万没想到自己射杨凡的这只雕翎箭,反而把爹爹射死了!

    薛丁山搂住父帅的尸体,哭了个死去活来!这时山下马跑銮铃,唐营中战将来了不少。因为薛丁山出马大战杨凡,直到天黑不见回营,军师放心不下,命众将一齐向前冲杀,寻找元帅和丁山!等众将来到大阵外,正值丁山射落红灯,敌阵军兵没有指挥一片大乱。唐营众将冲杀进去,杀得西凉兵四散奔逃!众将到处找寻平辽王和薛丁山,最后来到山上。

    程咬金头一个看见薛丁山,忙喊:“在这儿了,在这儿了!”他勒住战马下了坐骑,一边往前走一边喊:“丁山哪,可找到你了!”他见丁山既不答应,也不抬头,只是放声大哭。急忙走上前来,顿时“哎哟”了一声!只见平辽王躺在地上,颈嗓咽喉中了箭,血沫子突突往外直流!程王爷此时如钢刀剜心,当时放声大哭,搂住平辽王说:“仁贵呀,你可疼死我了!”

    这时周青和几位总兵以及薛景山等人都来到了,看见平辽王如此惨景,顿时哭成一片!

    程王爷哭着问丁山:“是杨凡害了你父帅的性命?”

    丁山没办法,对众将说了刚才的经过。大家一听原来是丁山把元帅射死了,恨不得把丁山乱刃分身!可是又想丁山不是故意杀他爹爹,是误伤。虽说是误伤,要不是你丁山休了樊梨花,平辽王也不会死在这里!说来说去,还是为你丁山而死!

    程王爷的心里更是说不出什么滋味?薛仁贵是他干儿子,一起东征西杀出生入死二十年!如今他的心都快疼碎了!他疼丁山,也恨丁山,可是现在就是把丁山杀了,薛仁贵也不能死而复生了!何况征打西凉还不能没有丁山!老王爷没办法,强压住悲痛劝大家说:“咱们就别再难过了,人已经死了,我们就是哭死在这儿,平辽王也不会再活了!还是先把元帅抬回去吧!”

    丁山、景山以及周青等众家兄弟,流着泪抬着元帅下山。临下山时众人看见了一块石碑,才知道这座山叫白虎山。

    殿下李治和军师徐茂公正在焦急地等候,忽听外边传来一片哭声,丁山头一个走进帐来往桌前一跪:“殿下,军师……”薛丁山已经泣不成声。

    殿下和军师知道事情不妙,忙问: “丁山,怎么回事?起来讲话!”

    “殿下,徐千岁,我薛丁山罪该万死!”

    这时丁山把元帅中箭之事说了一遍。少主李治晃了两晃,差点昏了过去!徐千岁以及旁边的窦仙童、薛金莲、王秀英等人,顿时泪如雨下!

    军师徐茂公想到自己不能乱了方寸!立即传令:紧守军营,预备弓箭队,防止白虎关的杨凡乘虚来攻营!又命令把元帅的尸身抬进来,这时军师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元帅尸身上痛哭:“元帅呀,你英雄一世,上为国、下为民,敢说忠、孝、仁、义这四个字你占全了!几十年来你胸怀国家江山,想的是合营众将,多次被奸贼谋害,是苍天保佑你没死,没想到今日却死在丁山之手!这娃娃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可说是不忠、不孝,我决不能饶他!”

    徐千岁痛哭了一阵,命令把元帅抬出,由周青、景山及几位女将去预备棺椁,准备盛殓。然后对殿下说:“千岁,元帅没有了,眼下由我代掌帅印吧!

    少主李治说:“理当如此!”

    军师坐到了帅座上说:“薛丁山,只因你休了樊梨花,在白虎关我唐营才打了败仗。你父帅又怕你战不过杨凡,才亲自出马临敌,不想却被你一箭射死!今日杀了你屈不屈?

    “军师,不屈。我丁山罪该万死!”

    “好。来呀,把丁山推出去斩首!”

    军兵上来抓住丁山,推出去绑在辕门。这时天色已亮,军兵进来报:“杨凡在营外讨敌骂阵!”

    殿下李治一听心想:元帅死了,再把丁山斩了,杨凡来攻,唐营可就一败涂地了!就对军师说:“徐千岁,丁山伤了平辽王属于误伤;现在杨凡来讨阵,能不能给丁山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众将出于对战事的考虑,也上前给丁山讲情说:“元帅已经死了,就是杀了丁山,元帅也不能活了。阵前还得用丁山,就饶他一命吧!”

    军师点点头:“既然千岁和众将讲情,把丁山带回来!

    薛丁山并不恨军师,他恨自己一箭竟然射死父帅,倒不如一死。可是军兵奉命松绑把他带回大帐,按照礼节他还要跪下谢军师不斩之恩!

    军师说:“饶你不死,是殿下和众将给你讲情之故,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薛丁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不为国家的江山社稷着想,两次休了樊梨花,给唐营带来这么大的危难,是为不忠;一箭射死你父帅,是为不孝;你一意孤行,做事全不想到营中众将,是为不仁;樊梨花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又几次救你父子性命,解救了唐营的危难。你却一再地休弃樊梨花,是为不义!只因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才使我唐营屡遭危难,并且断送了你父帅的性命!你薛丁山还有天地良心吗?”

    听了军师这番话,薛丁山悔恨得泪水不断,没有一句话可说!

    军师又说:“如今元帅死了,不管你能否战得过杨凡,我现在不让你出战。你若是还以江山为重、为众将着想,把忠、孝、仁、义四个字找回来,你就去寒江关,给我搬请樊梨花!”

    丁山含泪回答:“军师,为了大唐的江山,为了找回忠、孝、仁、义,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好,我赐你一支令箭,马上去寒江关搬请樊梨花!”

    “末将遵令!”

    “丁山,搬请樊梨花乃是为了攻下白虎关;可是你两次休了小姐,她不见得就能跟你前来,你要想方设法好自为之!请不来梨花,就休要回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