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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程咬金搬请梨花 薛英龙拜认义母

    徐茂公和少主李治叫程咬金到寒江关去搬请樊梨花,因有丁山的书信,程咬金愿意去。程咬金带着十几名从人,全预备齐了就离开了战场。

    这一天来到寒江关,进城到了帅府门前,程咬金看了看帅府当差的,满面带笑地说:“众位,多辛苦了!”

    这些人一看,是程咬金来了,就不紧不慢地说:“哦,程老千岁!”

    程咬金一看就明白了:这叫主人多大,奴才多大。这次差人都有点带搭不理的,不用问,梨花被休回来,连当差的都恨我。程王假装不懂,他满面带笑地说:“众位,禀报我那老嫂子,就说我程咬金求见!”

    “好,您候等片刻!”

    老太太跟樊梨花两个都在堂楼,丫环禀报老太太,说外边程咬金求见。

    梨花说:“不见,让他走!”

    老太太说:“梨花呀,慢着!这事也不能怨程咬金,他这么大岁数为了谁?咱们听听他究竟干什么来了?”

    梨花说:“娘啊,我可不见他!”梨花嘴里说不见,其实心里也想知道阵前的事。

    梨花回楼之后,老太太叫丫环把程王爷请上楼来。程王爷一上楼他满面带笑地说:“老嫂子,我给你道喜!”

    “哎呀,程老千岁呀,老身喜从何来呀?”

    “老嫂子,丁山回心转意,这不是大喜的事情吗?”

    “老千岁,您说的是真的吗?”

    “老嫂子,您就把梨花叫出来吧,我带来了丁山的信,您一看就乐啦!”

    老太太又想想程咬金这么大岁数,不管真的假的。也不是为他自己。就说:“来呀,请小姐到这儿来!”

    时间不大,梨花来到楼上。程王见梨花来了,高兴地说:“梨花呀,可见着你啦!不瞒你说,老元帅起兵到了玄武关,这爷儿俩全被困了。众将让我请你来,我对殿下说,得问问丁山要不要梨花?他如回心转意,我就是去磕头,也把梨花请回来:他如不要梨花,说破天,我也不去!后来派窦一虎夜晚进阵偷见丁山,我带来他的亲笔信。”说着,程王取出丁山的信,交给梨花。

    梨花接过信来,心里怦怦直跳,手都有点发颤,说不出心里是怎么个滋味?拆开信一看,果然是丁山的亲笔信。丁山在信上说了自己被困的经过,伤心后悔对不起梨花,请梨花早来战场解救!早来一时,夫妻还能见面,晚来一时,想再见面只怕比登天还难!梨花看完丁山的信,心疼得眼泪流下来了!

    程咬金一看行了:“梨花,咱什么时候动身?这可是十万火急的事呀!”

    “四爷,您一路上劳累,今天天色也晚了,咱们明日清晨动身如何?”

    “好,就这么办!”

    老太太也挺高兴,答应姑娘随程王去玄武关。

    转天吃过早饭,梨花随程王爷上路,她想念丁山,又怕丁山出了差错。一路不停加鞭,战马如飞。

    这天正往前走,前边是双阳岔道,程王爷一带马,说:“梨花呀,咱得商量商量,这个双阳岔道全通往武关,可是一条道远,一条道近。”

    姑娘说:“那咱们走近道!”

    “梨花呀,走左边这条道近,是弓弦,近个一百多里。这条道可不老安静的,听说在这条道上有座山寨,怕发生意外。咱要走右边这条道,虽然说远点,可是安全。”

    梨花一想为什么放着近道不走,走远道呢?就是有座山寨,还挡得住我们吗?“老千岁,咱们走近道!”

    二人领着差人们紧催战马,正走在半路途中,就听见“吱”,众人往旁边一圈马,一支响箭落在了地上。程咬金喊了一声;“梨花,别走了!”

    因为程咬金过去是干这个的,这叫放响箭,这就是告诉你:别走了!

    梨花勒住了战马,这时就听前边树林里铜锣“呛啷啷”一响,有一哨喽罗兵闯了出来,都是青布罩头,青衣青裤,黄色号坎。程咬金用手一拦梨花,马往前提,程王呐喊:“哎,干什么的?”

    喽罗兵一笑:“干什么的?此山是我们开,此树是我们栽,要在此处过,留下买路钱!”

    程咬金哈哈一笑:“要说占山劫道,我是老瓢把子!”

    喽罗兵一听:“好小子,来到这找我们便宜?”这老瓢把子,换句话就是我是你们爷爷,那喽罗兵们能干吗?一齐喊:“咱们揍这个老家伙!”

    程咬金伸手把斧子拿起来了:“小子们,你们敢跟我动手?摸摸你们脑袋还有吗?”

    这时梨花说了话:“四爷闪开,用不着您。”

    程咬金往旁边一闪:“梨花呀,你可要注意!”

    梨花说:“您放心吧!”又大声对喽啰们说:“你们占你们的山,我们走我们的路,咱是井水不犯河水,赶紧让我们过去。要是不听的话,你们可自找苦吃!”

    喽啰们七嘴八舌地说:“你一个姑娘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刚要往上闯,就听见“呛啷啷”铜锣响,喽兵听见铜锣响,忙往旁边一闪。

    梨花往对面一看,来了一匹白龙战马,马上端坐一员小将,年纪也就在十五六岁,头戴武生公子巾,身着粉缎大氅,手端杵白亮银枪。往脸上一看,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方面大耳,就好像一块美玉刻出来的。梨花心想:这是谁家的孩子?莫非他就是山上的寨主吗?

    程咬金在后边一看,嘿,这小孩太漂亮了!

    小将勒马,问喽兵:“怎么回事?”

    “寨主爷,来的这老家伙到咱们山下找便宜,他说他是老瓢把子。我们才把他拦住,不让他走。”

    啖兵一说这老家伙找便宜,小寨主心中恼怒!他往前撒马大喝一声:“什么人胆大,来到山下出言不逊?”

    梨花把马催过来了:“小寨主,我们从此路过,你们胆敢胡作非为、下山劫道,像你年轻轻的,为什么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小将回答说:“你住口!我们占山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从来不做坏事!你们路过高山,出口不逊,今天我决不能放你们过山!你给我撒马过来,让你知道知道某家的厉害!”

    梨花一听,哎呀,这年轻的小寨主还真不含糊!樊梨花笑了:“小寨主,你我一来无冤、二来无仇,为什么非要动手呢?人有眼,刀枪无眼,挨上死、碰上亡,为什么要无故结冤呢?”

    这小孩没把樊梨花放在眼里,以为一个女流之辈,还能有什么本领吗?就说:“你一个女人家,还敢来到我的山下逞能?得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别看梨花是十八九岁的一个姑娘,做事可跟一般人不一样。她不愿意跟小将打,拿他当个小孩,怕伤了他。

    程咬金后边说了话了:“梨花呀,小寨主既然一定要战。你就奉陪他几趟吧。”

    樊梨花无奈,才说:“既然你一定要战,你可别后悔!”

    小寨主说:“这有什么后悔的?我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

    梨花说:“你要是败在我手,是不是能放我们过山呢?”

    这小将听完这句话笑了:“怎么,你还想战败我?你只要把我战败,别说你马上过山,叫我下马磕头认干娘都行!”

    这一句话梨花臊得脸都红了!程咬金一听,马往前提:“梨花,跟他打!小寨主,你要输了,可真得跪下磕头认娘!”

    小孩说:“那是当然!战败我,我磕头认娘,那么我要战败你们呢?”

    程咬金说:“你说怎么办?”

    小寨主说:“怎么办?那就,那就……那就跟我上山,做一名压寨夫人!”

    这小寨主的话是有嘴无心,梨花一听是又恼又臊!

    程咬金说:“别多说了,你们就开战吧!”程王是这么想的:打了胜仗认干儿子;真打了败仗。我有的是招儿!话再说回来,梨花这能耐,也不会败给小将!

    小将说:“咱们话已出口,请你撒马过来!”

    程王说:“梨花,还犹疑什么?打吧!”

    小姐一看,也不得不战了。往前一催桃红战马,一摆绣绒大刀;小将撒马拧枪,杵白亮银枪“扑楞楞”一抖,奔梨花前胸便刺!樊梨花绣绒大刀“怀中抱月”往外开架!这小将还真有一股子猛劲,这杆枪舞动起来,不亚如活龙一般。梨花的绣绒刀也如风刮雪片。后边的喽兵摇旗呐喊,给小寨主助威;程咬金领着当兵的也在喊:“梨花要多加小心!”

    还得说梨花招法巧妙、刀马纯熟,交手十来个回合,就把小将累得满身大汗,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星。说不清有多少口大刀,把他给罩住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猛然间他亮银枪一松手,人也由马上掉下来了!梨花双脚带镫,马往前撞,举起绣绒刀!

    小将喊了一声:“且慢动手!”

    梨花擎住绣绒刀问了一声:“小寨主,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小寨主说:“我不是怕死,您杀了我也好,我认您做娘也好,可您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我死到谁的手?您一位女将这么大的本领,我死也不冤!”

    程咬金哈哈大笑:“好,梨花呀,给他报个名,让他知道知道咱们是谁!”

    梨花笑了:“好吧。我丈夫乃唐营二路元帅薛丁山,我是二路元帅的夫人,叫樊梨花。”虽然丁山休了她,她在报名的时候,也还报丁山是她丈夫。

    小寨主本来在地下躺着等死了,一听这是二路元帅薛丁山的夫人樊梨花,他从地上一翻身就起来了,又在梨花的面前“咕咚”跪下了:“娘啊,您一向可好?孩儿给您磕头了!”他张口叫娘,把樊梨花臊的脸都没地方藏了!

    “娘呀,方才咱们有话在先,我要败到您手,我就认娘!”

    樊梨花说:“你快快起来!小将,这是万万办不到的事!”

    “娘啊,您要不认我,我就不起来!”

    梨花一想:我要认你当儿子,薛丁山更不要我了!可是这孩子跪在梨花面前就是不起来!程咬金一看这事还麻烦了,这孩子还是诚诚恳恳,半点虚假都没有。就说:“小寨主,你起来!咱得把话说个清清楚楚,然后再认娘。”

    小将仍未站起来。程王说:“你家住哪里,姓字名谁?家里有什么人?”

    小将听到这点点头:“老人家,问起来让我一言难尽!”小将未曾说话眼泪流下来了。

    这小将姓薛叫薛英龙,在他几个月的时候,父亲就下世了。他母亲赵氏为把这孩子抚养成人,给有钱人家缝洗衣服勉强度日。在他三岁那年闹了洪水,赵氏抱着他逃了出来挨门讨饭。到了十冬腊月,他母亲身染重病,在一座树林内眼看娘俩要冻饿而死。这时来了一位山寨主,派喽兵把娘儿俩个救到山上,就是现在的这座青龙山。寨主叫赵太,这个人虽说占山,一不抢,二不夺,山寨里的人自种自吃。他们娘俩上山之后,他娘的病治疗无效,在临死之前,请求寨主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抚养成人。赵太没有妻子,喜爱英龙,真如同亲生之子一样。从他七岁开始,赵太就教他习文练武。没想到赵太在去年的冬天去世,临死前,把山上的大小头目叫到眼前,嘱咐他们帮助英龙治理青龙山。英龙对樊梨花早就有耳闻,知道樊梨花是了不起的一员女将!赵太生前也经常提平辽王薛仁贵,叫他如有机会进唐营为国报效!这一二年,他又听说二路元帅薛丁山武艺高强,他就总想到唐营去,见见薛家老少元帅。偏巧今天遇见梨花,因此跪倒尘埃认娘!

    程咬金听完看了看梨花,梨花瞧了瞧程千岁,老爷俩很爱这个孩子,也很同情他、可怜他。可是梨花心中暗想:虽然说薛丁山写信说回心转意了,可到底怎么样?谁也不敢想!如收下英龙,万一进唐营出了半点差错对不起英龙!想至此,梨花说:“小将,赶紧起来!你占你的山,我走我的路,咱互不相干。”

    小将说:“娘啊,您要是不认下我,我就永远在这跪着,跪死我也不起来!”

    梨花一看,这孩子还是真出于本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程咬金看薛英龙这样,心里还真不好过!就说:“小将,你等一等,我们得商量商量。”

    爷俩到了一边,程王说:“梨花,我看这孩子实心实意可以收下。第一,他能为国立功;第二,老薛家又多了一员小将,这有什么不好哪?”

    “哎呀四爷,您可知道丁山的脾气,万一丁山要是不乐意,如何是好哪?”

    “你就放心吧!丁山已经回心转意了。这是双喜临门哪,回营之后一切都有我,你不必担忧。”

    梨花看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四爷,那咱就把这孩子认下了,有什么事您可兜着!”

    “那是当然,你就放心吧!薛仁贵是我干儿子,薛丁山是我小孙孙,我连这么点主都做不了吗?”

    梨花一看,也只好如此了。爷俩商量好了,程王说:“英龙啊,从今往后樊梨花就是你的母亲,薛丁山就是你的父亲,老薛家世代忠良,上为国,下为民,你可要按着他们的脚步走哇!”

    英龙听了程咬金一番话,当时他不知道程咬金是谁,就连连点头:“您请放宽心吧,您的话我牢牢记住!”

    程咬金哈哈一笑:“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一字并肩王程咬金。你爷爷薛仁贵是我的干儿子,你得管我叫老祖宗了!”

    薛英龙赶紧跪倒磕头认老祖。随后对程王、梨花说:“老祖宗,娘啊,咱们上山讲话吧!”

    梨花还是大姑娘,这一叫娘,又把梨花羞个满面通红。他们二位点点头,随着英龙上山。英龙设摆酒宴,招待他们吃喝。最后英龙问:“母亲要往哪里去呢?”

    梨花就把平辽王和丁山被困,正要往玄武关去营救之事说了一遍。英龙一听,要跟他们一起赶奔战场,他恨不能马上见干爹薛丁山!

    程咬金说:“就带着英龙一块走吧。”

    英龙把山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他们马上动身离了青龙山。一路上他们催马加鞭、快马如飞,这才来到唐营之外。军兵赶忙禀报殿下和军师,军师说:“请!”时间不大,走进程王和梨花,他们拜见幼主千岁和军师。

    殿下对梨花说到:“小姐呀,营中的战将都在等着你,被困的丁山和老元帅也在盼着你,你好好休息一下,等把丁山救回来,你们夫妻是重拜花堂!”

    军师也客气了一番。程咬金说:“梨花是自己人,大家都不要客气。有一件事跟大家说一下……”程咬金就把在路上收英龙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李治殿下和军师以及众将都非常高兴!窦仙童、薛景山、王秀英这些老薛家的人哪,也非常高兴,认为这件事做得对!梨花这时心里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军师传令:“叫英龙里边来见!”

    薛英龙进了帅帐,梨花给英龙一一做了引见,众人都非常喜欢!

    梨花当即要求出兵,救出元帅和丁山。

    军师笑道:“既然如此,我要领众将给你观敌瞭阵!”

    英龙说:“娘啊。我要随您阵前出马,解救我父!

    梨花说: “好,儿啊,随娘奔赴战场!”

    樊梨花阵前出马,要大破火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