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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程咬金帅府提亲 薛丁山怒休梨花

    唐营兵马进寒江关三天之后,元帅把一切事情全安排好了,就和殿下李治、军师徐茂公商议,派人去给薛丁山提亲。虽然樊梨花和薛丁山已经在战场上自订了终身,还得走一走这个过场。明媒正娶嘛!程老千岁愿意前去给丁山提亲保媒。平辽王高兴地说:“老千岁,那您就辛苦一趟吧!”

    程咬金来到樊洪的帅府门外,对差人说:“众位,我是大唐的一字并肩王、鲁国公程咬金,请给往里禀报梨花的父亲我那老哥哥,梨花的母亲我那老嫂子,就说我过府提亲来了!”

    当差的听说是一字并肩王来了,哪敢怠慢?忙答应,“是,是,程老千岁,马上去给您通报,请您稍等片刻!”心里话:您那老哥哥呀,他早死了!可是谁也不敢这么说!

    门口的差人告诉里边的家人,家人告诉老妈,老妈告诉环,丫环禀报给老太太。老太太正在为丈夫,儿子难过,梨花在一旁相劝。听了丫环的禀报,梨花说:“娘啊,我先躲躲,咱家出的事,您千万别说!”

    梨花早已对府里的众人下了命令:樊家父子的死,谁也不准泄露半句,否则立即斩首!老太太为了维护女儿的名声,当然更得瞒着了!

    樊梨花走了之后,老太太命人请程咬金。程咬金别看是个粗人,他办事可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着谁都像是有多年之交的老友,有一股子亲热劲儿,对朋友还是真热心!他又能够随机应变,说个俏皮话儿、起个哄什么的,谁也比不过他!

    程咬金来到堂楼,冲老太太哈哈一笑。“您就是梨花的母亲,我那老嫂子吗?”

    老太太说:“是呀!您是……”

    “我就是程咬金哪!”

    “哎呀程老千岁,久仰大名了!快请坐下来讲话!”

    程咬金落座,丫环献上茶来,老千岁问:“老嫂子,我那老哥哥哪儿去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咬着牙强打精神说:“程老千岁,我家老元帅病了。”

    “哎呀老嫂子,那我可得看看去!”

    “老千岁您可不能看,大夫说了,他这个病招人(就是传染的意思),等他好了之后您再见他吧!”

    “老嫂子,我过府来还有事要与老将军相商!”

    “老千岁,梨花他爹说了,有什么事就由我做主,您就跟我说吧!”

    “老嫂子,我是奉了元帅之命,过府来提亲的。”

    “老千岁,这门亲事我们早就乐意了,您就看着办吧,怎么都好!”

    “老嫂子,我们元帅说了,在寒江关待不了几天,还要起兵西征。梨花也得随营啊,不如先叫他们成亲,梨花再随营征西也就方便了。老嫂子看怎么样啊?”

    “老千岁,既然亲事定下来了,哪天办事都行!”

    “老嫂子真是明白人,办事也痛快!让我看今天就好,就在您的帅府拜堂,小姐的绣楼就是洞房,咱们今天就办!”

    程咬金怎么说,老太太就怎么应,事情算是这样商量下来了!

    程咬金回去禀报了元帅,平辽王很高兴,下令杀鸡宰羊犒赏三军。因为得了寒江关。薛丁山又与樊梨花拜堂成亲。真是双喜临门了!

    程咬金带领窦一虎、薛金莲、王秀英、窦仙童等人,陪同薛丁山来到樊府。樊府里已经悬灯结彩,喜字高悬,丁山先拜见过樊老夫人,然后来到书房等候。不大功夫外边预备好拜天地的桌子,两位新人被搀扶出来。丁山头插金花、十字披红;梨花蒙着盖头,身穿红缎衣裙,二人拜了天地以后登上小姐的绣楼。

    送新人入洞房的众人陆续都走了,洞房里只剩下丁山和梨花。梨花偷眼一看,见丁山面沉似水,心里暗自纳闷:薛丁山为什么在大喜之日闷闷不乐呀?

    原来,从进关到拜堂成亲,丁山从没见过樊家父子的面,他以为准是这父子跟樊梨花闹翻了脸,才不出头露面,所以他心里也不高兴!从入洞房到掌灯,一句话不说。樊梨花只好先说话了:“二路元帅,天色不早了,几天来你很劳累,你也该安歇了吧!”

    薛丁山慢慢抬起头来,沉着脸说:“梨花呀,有件事我要问你:进关至今,怎么没见你父兄的面呢?”

    梨花听了这话,心里“腾”地一下,一阵阵发热,强忍住眼泪对丁山说:“自从阵前与你对敌带伤之后,他们回来就卧床不起,大夫不让他们见人。等他们病好之后,当然是要见你的!”

    丁山心里还是半信半疑,也不好再往下问了。这时天已起更,丁山站起身往外走。梨花问:“丁山,你干什么去呀?”

    “我下楼去方便。”丁山下楼方便完了,转身刚要回楼,忽然听到什么地方传来哭声,仔细一听,哭声悲悲切切令人心酸!丁山心想,是什么人哭得这样伤心?不由得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哭声是由后院传出来的,他轻轻推开角门进了后院,只见对面一溜五间上房,屋里还点着灯,哭声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薛丁山高抬脚、轻落步,蹑手蹑脚地来到上房窗外,用小手指甲沾了点唾沫,划破了窗户纸,渺一目、合一目往里瞧。

    薛丁山往里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激灵打了个寒战!只见屋内停着三口白茬棺材,两边挂着孝帘、孝幛,棺材前边有两位妇道人家,全是头戴白、身着孝,腰系白麻绳,白布裤腿白线带,脚下白布蒙鞋,跪倒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哭一边叨念,哭他们的丈夫和公爹,咬牙切齿地骂唐营的二路元帅薛丁山!把丁山弄了个莫名其妙!马上想到这是不是和樊家父子有关?不然为什么要骂自己呢?他再也忍不住了,就轻轻推门进屋了。

    两位妇人正哭着,听后边有声响,回头看从外边走进来一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两位妇人吓坏了,忙站起身万福下拜:“不知您是哪位呀?”

    薛丁山深施一礼:“二位贤嫂不要惊慌,我就是唐营的薛丁山。”

    两位妇人一听更害怕了,哆哆嗦嗦地对丁山说:“二路元帅,姑爷,妹丈啊,我们妯娌俩不知道你来了,你可要多多原谅啊!”

    “二位嫂嫂穿白戴孝、哭公爹、哭丈夫,又骂我薛丁山,这是为什么呢?”

    二位少奶奶“咕咚”给丁山跪下了:“姑爷呀,您可千万别生我们的气……”

    薛丁山忙双手相扶说:“二位嫂嫂不要害怕,请把真情告诉丁山!”

    “姑爷,您回房安歇吧,什么事情也没有!”

    丁山说:“二位嫂嫂要是不说,我就不走!”

    两位少奶奶看丁山也是真情实意,实在没办法了,才说:“您要非问,我们也隐瞒不住。我们说了,您可千万别告诉梨花!”于是,这二人才把樊家所发生的一切,从头至尾给丁山说了一遍。

    薛丁山听了,气得火冒三丈!这时他才知道樊梨花曾经和杨凡指腹为亲,是有夫之妇:如今又气死爹爹、杀了兄长!薛丁山的脸是由红变白、由白变黄,连嘴唇都青了!心想:怪不得一直见不到她的父兄,原来都死了!樊梨花呀樊梨花。你也太狠毒了!只因为杨凡比我相貌丑陋,你才为我气死你爹、杀了你兄长,降归唐营。如果再遇上比我好的,说不定你也会对我这样!薛丁山是越想越有气,对二位少奶奶说:“二位嫂瘦,这些事丁山是一概不知,还请嫂嫂多多原谅!”

    “姑爷,我们跟您说的,可千万别叫梨花知道!”

    薛丁山辞别二位少奶奶,又回到绣楼,他紧皱眉头一声不吭。樊梨花心里胆怯,低声下气地问:“夫君,你该安歇了吧?”

    丁山哼了一声,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照着梨花就是一个嘴巴!

    梨花没有防备,着着实实地被打在脸上,当时就火辣辣地:“哎呀,丁山你……”

    薛丁山上前还要打,梨花哪敢还手,只好左躲右闪。薛丁山气势汹汹,也忘了战场上被樊梨花三拿三放了,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不知羞耻的贱人!你是有夫之妇啊!你气死你爹爹,杀了你兄长。抛了杨凡,你还知道世上有羞耻二字吗?我薛丁山岂能容你?”

    樊梨花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丁山你消消气,听我有话说……”

    “呸!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丁山越说越气,伸手把宝剑拿出来,朝着梨花就是一剑!樊梨花无奈,只好抓起什么算什么,来挡他的宝剑,顿时屋里“咕咚”、“哗啦”响成一片!

    薛景山、王秀英等人一听屋子里打起来了,越打越厉害,景山赶紧一脚把门踹开,几个人闯进来拉架。就见丁山像疯了一样,景山忙上前把他抱住说:“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是不是酒喝多了?”

    丁山说:“你闪开,你们谁也别管,我非杀了她不可!”

    王秀英等几位女将早把梨花挡在一边,樊梨花说不出话来,委屈得光是哭了!

    众人没办法,拉着丁山往外走!薛丁山被拉到房门时说:“樊梨花,我把你休了!”

    平辽王在帅堂跟众将还在谈笑风生,得了樊梨花这员女将,再打西凉就不费吹灰之力了!忽见薛丁山被几个人连搀带架进来了,薛丁山面色铁青,眼珠都红了!平辽王一愣,问:“景山呀,你哥哥这是怎么了?”

    薛景山说:“父帅,我哥哥和梨花小姐打起来了,我们强拉着把他劝回来了。”

    平辽王不悦地问: “丁山呀,这是为什么?”

    “父帅,您就别问了,我把樊梨花给休了!”

    薛丁山就把梨花抛了杨凡,气死父亲、杀了哥哥这些事,对元帅说了一遍。

    平辽王听了心中好恼:“唗!好你个大胆的丁山,梨花献关有功,她爹当然不乐意;她的两个哥哥要杀她,她是不得已而动手,她哥哥不死,梨花就得死,况且梨花也不是有意伤他兄长。她抛下杨凡许配你,那是遵从她师父之命,有什么不对?别说梨花还没有什么不对;就是有什么不对之处,她也为的是你呀!如今她在我唐营功劳最大,她献上寒江关,给了我们十万人马,你怎么反倒怪她呢?听为父的话,你快快回房去向她赔礼!”

    “父帅,您不要往下讲了,我男子汉大丈夫,决不能让别人耻笑!像这样心狠手辣之人,我能要她吗?”

    “丁山,你敢不从父命?”

    “父帅,您说什么孩儿我都答应,唯独樊梨花这件事,请您恕孩儿不孝!”

    “丁山,樊梨花许配你,是本帅派程千岁提的亲,你与她成亲乃是本帅的军令。你敢抗令不遵?”

    薛丁山听了这话微含冷笑:“嘿……军中大令阵前杀敌,孩儿不敢不听!还是那句话,关于樊梨花之事,儿愿抗令不遵。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要樊梨花!”

    元帅听了火冒三丈:“薛丁山,你要胆敢抗令不要樊梨花,本帅将你斩首号令!”

    “父帅,您要杀我,孩儿我倒痛快;我若是要了樊梨花,那倒是死不了活受罪!”

    “好你个胆大的丁山!既然如此,就休怪本帅无情。来呀。把他推出去斩了!”

    两旁众将都知道樊梨花人品出众、武艺高强,姑娘所以献关降唐,以致气死老父、误伤兄长,还不都是为了你薛丁山?你如今这样对待梨花,不是太伤姑娘的心了吗?程咬金气得在旁边嚷:“杀!宰!让你敢抗令不遵!”

    军兵刚把丁山拉出去,樊梨花来了,她的两眼哭得像红桃一样,上了帅堂拜见元帅。元帅叹了口气说:“梨花呀,你可不要往心里去,本帅我给你出气!”

    小姐苦笑了一下:“元帅,您不必往下说了。薛丁山是您的儿子,您爱杀就杀,与我樊梨花无关。我来是跟您告辞来了,从今往后我回我的帅府,您打您的西凉!”

    元帅一听忙说:“梨花呀,这可万万使不得!丁山千不对、万不对,你看在本帅的面上,也不能离开我唐营!”

    殿下李治一看樊梨花要离开唐营,急得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不管元帅怎么劝说,樊梨花说什么也不留了,辞别元帅离帅堂而去!

    元帅这回是又急又气:薛丁山哪薛丁山,你逼走了樊梨花,误了我军中的大事,说什么今天我也不能饶你!马上传令:“来呀,给我立斩薛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