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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薛丁山三胜樊家将 樊梨花礼让平辽王

    平辽王领兵占了寒江大营得了寒江之后,歇兵三日犒赏三军!第四天兵发寒江关,叫郎仁、郎义也暂时随军听差。寒江关的守将是樊洪和他的长子樊龙、次子樊虎,女儿樊梨花。樊洪在此镇守多年,关内有精兵十万。樊家父子能征惯战,女儿樊梨花是梨山圣母的高徒,更是精通韬略、武艺高强,因之这寒江关就成为西凉的要塞,号称是铜墙铁壁!

    薛仁贵的大军来到寒江关外扎下营寨,薛丁山讨令来到关前叫阵。守关的西凉军兵忙报与樊洪,樊洪命樊龙、樊虎兄弟出阵。

    樊氏兄弟点五百军兵来到城外,见阵前有一哨人马,左右两杆门旗顺风飘摆,上绣斗大的“薛”字。旗角下有一匹登云马,马上将不过二十岁,头戴亮银盔、身穿亮银甲,手端困龙画载,面似银盆、鼻直口阔。樊龙说:“兄弟,你给我观敌瞭阵,我来大战唐将!”他催动战马来到阵前,喊了声:“对面的唐蛮子你是何人?快快撒马前来送死!”

    薛丁山看这员敌将金盔金甲,跨下浑红马,手端板门刀,面色铁青,颏下刚长胡须。丁山看罢答道:“我乃是唐营二路元帅薛丁山。你是何人?”

    樊龙对这员唐将本来不大在意,一听说是薛丁山,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因为他耳闻薛丁山是一员了不起的大将,曾在锁阳关外用火龙镖倒打苏海,用连珠弓能破了铁板道人的铁板,又一路打到了寒江关,薛丁山的名字,犹如春雷贯耳,所以他想要多加小心!便对薛丁山说:“我乃镇关大将樊洪之子樊龙。薛丁山,你敢领兵来攻寒江关,真乃吃了熊心豹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樊家父子岂是好惹的?你听我相劝快快退兵,咱是万事皆休;如若不听,我叫你有来无回!”

    丁山说:“樊龙你住口!是你西凉无故侵犯中原,三番五次打下战表,夺我城池,害我百姓、胡作非为,使得我大唐百姓民不聊生!我大唐无奈,才发兵征西。樊龙啊,做大将应该明瞭时势、知进知退,我劝你回关去,劝你父献关投降,如不愿降也可弃关逃走;不然的话,只怕你父子难逃公道!”

    樊龙听言大怒:“薛丁山你休要胡言,今日叫你知道我樊家的厉害!”说着举刀就剁!

    薛丁山拧困龙戟往外开架,差一点把樊龙的刀给磕飞了!两人马打盘桓,一口刀,一杆戟战在一处。打了五六个回合,薛丁山趁着二马错镫之机,抽出鞭来照着樊龙的后背就是一鞭!

    樊龙不愧是员大将,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觉出来了背后有股恶风,赶忙缩颈藏头、脚尖点镫,马往前提,就听“啪”的一声,一鞭把他的护心镜砸个粉碎!这是他躲得快,不然这一鞭打在后脑勺上,也就没命了。就这样樊龙还是“哎哟”了一声,觉着头发懵、眼发黑、心口窝发热、嗓子眼发咸,一口鲜血吐在马前!樊龙落得个抱鞍吐血,急忙圈马败回高关。

    樊虎见哥哥身带重伤败阵而归,气得哇呀呀怪叫,催马上前举刀开战!薛丁山挥戟迎战,打了几个回合,丁山虚晃一戟直奔樊虎前胸,樊虎用刀往外一架,丁山戟往回一撤,又奔樊虎的腹部扎去,可是他的后手高、前手低,有点歪了。一戟正挑在樊虎的左腿。樊虎“哎哟”了一声,也圈马败回关去!

    老将樊洪一看,两个儿子,一个抱鞍吐血,一个左腿带伤,只气得樊洪三尸神暴跳、五灵气飞腾!骂道:“薛丁山哪薛丁山,老夫要上阵与我两个孩儿报仇!来人,外边给我抬刀备马!”

    薛丁山正在战场等候,见又出来的这员老将头戴乌金盔,身穿乌金甲,胸前狐狸尾,脑后雉鸡翎。面如重枣,五绺长髯,坐骑浑红战马,手端三亭金刀。丁山看罢喊声:“来此老将,报名再战!”

    “老夫乃樊洪是也!莫非你就是薛丁山?”

    “不错,正是你家二路元帅!”

    “好你个薛丁山,你鞭打我儿樊龙抱鞍吐血,戟挑樊虎左腿带伤,老夫岂能容你?你给我拿命来!”

    “老将军,方才你的儿子来到战场,我好言相劝,他们不听,无奈才动了手。我已经对他们手下留情了,不然他们是有来无回!老将军,你偌大年纪,还要多思多量!”

    “小娃娃,你胆敢在老夫面前发威?看刀!”说着,举刀奔丁山先进一招。

    丁山举戟相还,二人战在一处。丁山年轻力壮,戟法高强。樊洪虽然火气大,可是一过招,看出来丁山的武艺非同一般,心里不免有些胆怯!就在他这一走神的时候,丁山的困龙画戟正扎在他的小腹。樊洪小腹受伤,急忙圈马败阵1

    丁山并不追赶,微微冷笑说:“老将军您慢点跑,我不想要您的命。留您这条命,好给我薛丁山扬扬名!”

    老将知道薛丁山是故意气他,可是没办法,只得败回城去。进关之后,军兵搀扶老将下马,随营医师赶忙给老将用药、包扎伤口。

    樊龙、樊虎忙问:“爹爹,您觉得怎么样?”

    老将说:“儿呀,爹爹不要紧!”

    两旁众将上前说:“老将军不要为难,我等阵前出马去大战来将!”

    樊洪说: “众位,那薛丁山武艺高强,我不能让你们去白白送命!”

    战将们心里也明白:樊家父子全都败了阵,何况我们呢?可是又不能不讨令。老将不叫他们去,正符合他们的心愿。

    这时,守关的军兵又来禀报:“薛丁山讨敌骂阵,请主将定夺!”

    樊洪此时心里不知如何是好?打又打不了;不打,又怕薛丁山杀进来。弃关逃走,又如何去见西凉王?正在万般无奈时,听堂下有人说:“启禀老将军,小姐到!”

    果然从堂下走上他的女儿樊梨花,上前来万福下拜:“爹爹在上,女儿参见!”

    焚洪问:“儿呀,你不在绣楼,来到堂上做什么?”

    “爹爹,方才女儿听丫环说,父兄去阵前出马大战唐将,不知情况如何?”

    樊洪无奈,将阵前的经过说了一遍。气得樊梨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好你个胆大的薛丁山,胆敢连伤我的父兄?爹爹,待女儿出阵,与父兄报仇!”

    “梨花,你父兄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叫你出阵?快回绣楼去吧!”

    “爹爹,您不让女儿阵前出马,还让我习武干什么?如今唐营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大敌当前还分什么男女?您就让我去吧!”

    “孩子,为父怕你万一在阵前有个好歹,为父怎么去见杨家父子?”

    樊洪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因为樊洪曾经指腹为婚,将樊梨花许配给现在镇守白虎关的大将杨凡。樊洪和杨凡之父杨虎是结拜的兄弟,二人有过命之交。在杨凡和樊梨花降生之后,就给他二人换酒定了亲,这在西凉是人所共知。

    杨凡生来力大无穷,他到处请名师、访高友,学会了全身本领。可就是杨凡长得太丑了,人送外号“丑鬼杨凡”。有一年樊洪的寿日,杨虎带杨凡前来拜寿,伺候樊梨花的丫环听到这个消息,劝小姐去看看姑老爷!樊梨花那年十二岁,还是个孩子,经不住丫环死说活说,就跟着丫环到帅堂外去偷看杨凡。樊梨花一看吓了一跳:这杨凡长得哪像个人哪?分明是活鬼一般!回到楼上姑娘就哭了,一想到以后要嫁给这个活鬼,姑娘就不想活了,偷偷离了家到一片小树林里上吊,被梨山老母救下带上高山学艺,十八岁才奉师命下山回家,回到寒江关的日子还不多,樊洪也还不知道女儿的武艺如何?可是杨虎那边听说梨花回来了,想让姑娘和杨凡成亲;樊洪觉着唐营正发兵打西凉,兵荒马乱,想等平静下来再说,这样,梨花才没有过门。因此今天梨花要出马,樊洪担心女儿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对不住杨家!

    樊梨花听爹爹提到杨家,打心眼里不受用:“爹爹,您不要再说了,如果不让女儿阵前出马,我就拔剑自刎!”

    樊洪忙说:“孩子,为父叫你出马就是了。你可要多加小心!”

    姑娘这才高兴地说:“爹爹,女儿不得全胜,不回来见你!”

    樊梨花讨下将令回到绣楼,命丫环打开箱子取出盔甲包,这是她下山时师父给的,回家后还没打开过。梨花打开盔甲包把头盔顶上,丫环又取出挂甲的甲叶子,一抖战袍,掉出来一封书信,樊梨花愣了,赶紧打开书信观看。

    看完书信,樊梨花不由得痴呆呆地发愣!原来她师父梨山老母在书信里说:西凉屡屡无故侵犯中原,现在大唐与西凉开战,梨花应该弃暗投明。唐营内有个薛丁山,是鬼谷子的门徒,人品出众、武艺高强,与你先后下山,如攻打西凉,你二人必能在阵前相见,你因不愿许配杨凡,为师才把你搭救上山,你可与丁山结为夫妻,为师和鬼谷子可以从中为媒,替你二人做主!

    看了师父的亲笔信,樊梨花可为难了:爹爹把自己许配给杨凡;师父叫自己嫁给薛丁山,这薛丁山现在又是父兄的仇敌,自己该如何是好?思前想后没有主意,不如先到战场上,看看薛丁山人品、武艺如何?再作道理!于是她顶盔贯甲收拾利落,点军兵三千出城来到阵前。可是薛丁山早已回营,唐营在战场无人,樊梨花就指名点姓讨敌骂阵,要薛丁山出战!

    在唐营的大帐之中,众将正为薛丁山连立三功而高兴。军兵来报:“启禀元帅,寒江关出来一员女将讨敌骂阵,指名要二路元帅出战!”

    平辽王听了眉头紧锁。丁山上前说:“父帅,孩儿讨令出马!”

    哪知平辽王手拍桌案,喝了声:“大胆!阵前用不着你去!”然后问众将:“哪个讨令出马?”

    薛景山上前一步说:“父帅,孩儿我讨令前去,不知父帅意下如何?”

    平辽王点头说:“好,为父命你出阵,要多加小心了!”

    众将这时都莫名其妙:为什么丁山讨令元帅不准,而却让景山出战呢?他们哪知平辽王想的是:自出兵以来,薛丁山已经收下窦仙童,只因众人讲情才未杀丁山。如今又来了女将点名要丁山出阵,若是再出了类似的事,杀丁山,舍不得;不杀又不能正营规。所以,不让丁山出马。

    景山讨下将令后,带五百军兵来到阵前。樊梨花正等在阵前,问了声:“莫非你就是薛丁山?”

    景山说:“薛丁山是我兄长,我乃薛景山。”

    梨花见薛景山眉清目秀、面如美玉,思量他哥哥也错不了!就说:“你家姑娘要的是薛丁山,他伤了我家父兄,我要找他报仇!”

    景山说:“你要想见薛丁山,就得先将我战败,不然他不出来!”

    “薛景山,既然如此,你撒马过来!”

    薛景山催马拧枪,樊梨花摆动掌中刀,二人战在一起。樊梨花哪有心思战薛景山?一过招就看出薛景山的本领不怎么样,要是真打,薛景山也就没命了;可是姑娘此时怎好伤他?只把他打得满头大汗,自知不好,急忙圈马败阵!

    帅帐之内薛丁山见景山败回,便又讨令。元帅依然不准,命镇海侯周青出阵。周青来到阵前,不过十来个回合也败下阵来!

    乎辽王先后又派出李庆先、薛贤徒、窦一虎等人,都败在了樊梨花手下。薛丁山在一旁急得摩拳擦掌,问道:“爹爹,为何不让孩儿出马?”

    这时军兵又来报:“启禀元帅,樊梨花骂阵,说如果薛丁山再不出阵,她要杀进营来!”

    平辽王此时万般无奈,只好亲自出马!说声:“来呀,外边抬戟备马,本帅要亲自去战樊梨花!”

    樊梨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时听得三声炮响,从唐营出来一哨人马,众将燕别翅排开分为左右,当中一匹乌龙靠雪山宝马赛风驹,马上好威风的一员大将,头戴帅字盔,身穿帅字甲,前后护心镜,八杆护颈旗顺风飘摆,白缎征袍半披半挂,身上佩带弓箭,手端方天画载。面似银盆、鼻直口阔、大耳垂轮,胸前五绺长髯。梨花暗想:好威风的老将!

    便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平辽王见这员女将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胯下骑的、手里使的也非同一般,就说道:“姑娘,我乃唐营的兵马大元帅薛仁贵。”

    姑娘一听:嗯,看薛仁贵这个威风劲,薛丁山保险错不了!这是我日后的公爹,还得要客气点!赶忙把绣绒大刀挎在得胜钩上,抱腕说道:“哦,原来是平辽王到此!老元帅,薛丁山战败我的父兄,我要与他交手,领教他的本领!老元帅您请回,还是叫薛丁山出战吧!”

    平辽王笑道:“姑娘啊,你能不能回去相劝你父兄献关投降……”

    平辽王的话没说完,梨花说:“老元帅不必多讲,只要薛丁山将我战败,我们就献关投降!”

    元帅说:“小姐,你不战败我,薛丁山不会出马!”

    小姐说:“既然如此,请老元帅撒马过来,我要献丑了!”

    二人各催战马,可是马打照面,樊梨花没动手;平辽王当然不会先动手,那是多大的英雄好汉,对手是个姑娘,平辽哪能先动手?樊梨花是尊敬薛仁贵,也不肯先打。马打对面二人一愣,结果平辽王还是让樊梨花先进招。樊梨花心里暗赞:薛仁贵果真是名不虚传!

    樊梨花是八八六十四路刀法,上三刀插花盖顶,下三刀枯树盘根,中三刀猛虎寻山。姑娘的刀法还没有全使出来,平辽王已经知道自己不行了,鼻洼鬓角已经见汗了!这时二马一错镫,梨花收回绣绒刀,满面带笑地说:“老元帅您请回吧,叫薛丁山出阵!”

    平辽王这时真为难了:不回去吧,不是樊梨花的对手;就这么回去吧,岂不是太丢脸面啦?这时唐营的收兵锣响,是给平辽王一个下台阶,元帅借机圈马回营。

    平辽王刚回到帅帐落座,军兵又来报樊梨花指名要薛丁山出阵!元帅此时万般无奈,只好说声:“丁山听令!

    丁山赶忙上前抱腕:“参见父帅!”

    “丁山,为父命你出阵大战樊梨花,你要小心行事,切记营规!

    丁山一听心中明白了:“父帅请放宽心,孩儿知道了!

    众将这时才明白元帅的意思。薛丁山这时早已怒火上撞,心中暗叫:樊梨花呀樊梨花,你个黄毛丫头胆敢如此发狂?我薛丁山今日定要给你个厉害!有人备过马来,薛丁山把马肚带紧系三扣,推鞍不去、扳鞍不还,才抓紧丝缰飞身上马,要去大战樊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