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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玉门关外丁山丢印 棋盘山下矬将求亲

    薛丁山一见印盒内的帅印踪影皆无,当时就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当元帅的丢了帅印,就有掉头之罪呀!丁山想:我死了倒不要紧,可是十万大军被困锁阳,爹爹负伤不能再战,救兵不到,江山难保!是不是自己把印放错地方了?没有!就是放在印盒里了。可是,军营里到处是站岗放哨的,就是有人来偷,出来进去也没那么容易!想来想去,大概自己刚刚下山就做了二路元帅,又那么年轻,怕是营里的将官有人不服,故意把印偷走来为难我!不如我马上升账,直接了当说明此事。于是传令击鼓升帐。

    众将来到大帐见过元帅,薛丁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对众将挨个地察颜观色。众将见元帅不言语,脸上的神气也不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也不敢随便发问。

    扫北王罗通说话了:“元帅升帐,不知有何吩咐?”

    丁山说:“罗叔叔,我的帅印今天夜里被盗。众位将军,如我薛丁山不够帅才,我可以让贤。怎么能拿大印开玩笑呢?”

    众人听说丢了帅印先是一惊,又听元帅之意是说战将之中有人拿了,真不知说什么好?

    扫北王罗通也感到丁山这么说话不妥,怕引起众将不满,就说:“丁山哪,现在正领兵征西,丢了帅印你当然着急;可是无凭无据,不好责怪大家。”又转身对众将说:“众位,丁山丢了印着急,又是初次领兵,说话不妥之处,众位还须谅解。咱们想想办法,帮元帅把帅印找回来,好赶紧起兵去救锁阳!”

    薛丁山听罗通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太冒失了,就说:“众位不要生我的气,想办法怎么把印找回来吧!”

    众将听扫北王和元帅这么说,当然谁也不再计较。可是谁也不知道大印的去向,自然也就想不出找印的办法来。

    还是总监军程咬金王爷说:“是不是把玉门关的总兵连杰请来,他人地两熟,也许能够帮忙找到。”

    丁山点头称是,很快派人把总兵连杰请进大营,把丢印的的情形跟他说了一遍。然后程王爷说:“连杰呀,救兵如同救火,现在万岁被困、元帅负伤,救兵晚去,也许就要丢了江山!无论如何,你得帮着找大印哪!”

    连杰听了也皱起眉头:“程千岁,这一般的人谁敢偷呢?既然能来偷印,怕也不好找呀!不过,末将回去一定尽力而为!”

    连杰回到玉门关,把薛丁山丢印之事对手下众将说了。叫大家一起想办法。他手下一个老当差的李忠说:“总兵大人,我倒想起一个人来,玉门关外正西十五里,棋盘山上的寨主窦一虎本领高强,会不会是他干的呢?”

    连杰也知道这位窦一虎,他们兄妹二人占山已经三年多了,在山上是自种自吃。手下的五百喽啰兵也都是庄稼汉。平时耕种,有人若要攻山,拿起兵刃就打仗。连杰想:他会去盗印吗?他盗印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可以去问问他,以防万一。于是穿戴好盔甲,带了五十名亲兵,很快就出西门来到了棋盘山。

    这座山并不很高,山头上有喽兵把守。连杰勒马往山上喊:“弟兄们,我是玉门关的连杰,要见你家寨主!”

    有个喽兵的小头目闻声下来说:“总兵大人是您来了,快请上山吧!”

    “我不上去了,通禀你们窦寨主,就说有事请他下来一趟。”

    喽兵头目应声去通报,时间不大,窦一虎下山了:“总兵大人,您是找我吗?”

    连杰一见窦一虎,差点乐出来!因为窦一虎身高不到四尺,横下里却有二尺多,脸上青一块绿一块的,两道扫帚眉,一对大眼,狮子鼻、大嘴岔,长相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身上穿青挂皂,胁挂万宝囊,手拿齐眉棍。连杰带笑答话:“寨主,玉门关外来了征西的二路兵马,歇兵三天今日就要起兵。没想到昨天夜里帅印丢失了,因为在我的管界之内,薛元帅和程千岁把这件事交给我了,我来找你帮帮忙。”

    没想到窦一虎听完笑了:“总兵大人,原来您是找印来了!”说着一伸手,从万宝囊中把印拿出来,在手里一托:“您要找的是这玩意儿吗?”

    连杰一看,当时又高兴又生气还有几分害怕:高兴的是没有费事就把印找着了;生气的是窦一虎如此大胆,竟敢去盗帅印!怕的是在自己管辖的地界有人盗印,薛元帅要怪罪下来,如何担待?遂大喊一声:“窦一虎,你真是胆大包天,敢把元帅的大印盗来?耽误了阵前救驾,你吃罪得起吗?还不快快给我拿过来!”

    窦一虎哈哈一笑:“大人,别着急!”又把大印放回万宝囊。“这东西在你们那儿有用,能调动千军万马;在我来说没用,废物一个!”

    “那你为什么还偷它呢?”

    “前两天薛丁山的人马一来,我就看见了。他营里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将,听说是元帅的妹妹薛金莲,我有心去派人提亲,又怕人家不乐意。万般无奈才想出这条妙计,盗来了他的大印。薛丁山如果要印,就得把他妹妹许配给我;不然的话,想要大印比登天还难!”

    连杰一听这话,心里的怒火腾地就上来了:“窦一虎呀你个矬地丁,就凭你那样,人家二路元帅的妹妹,能许配给你?”

    窦一虎说:“对呀,就因为我的模样不好,这不才偷印吗?话又说回来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我现在是占山的,我的祖辈先人乃是夏明王窦建德,论起来我们跟唐王还是姑表亲哪!”

    连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亲。你老老实实把印交给我,我在薛元帅面前给你说说好话,可保你无事;你如不交出大印,今天我可要对你不起!”

    窦一虎说:“你少来这一套,我可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回去把薛丁山叫来,我跟你说不着!”

    连杰越听越有气,对着窦一虎举枪就刺!可是只见窦一虎一晃身子,人不见了!这时连杰就觉得脑后生风,急忙往旁边一闪。原来窦一虎窜到连杰的马后边去了,举齐眉棍冲连杰就打,亏得连杰躲得快,不然这一棍给打下马来了!

    别看窦一虎个子又矬、身量又宽,可是动起手来身子很灵便,前后左右围着连杰用棍打,时间不大,就把连杰战得满头大汗!猛然间连杰的马屁股上挨了一棍,这马疼坏了,前腿一抬、后腿一蹬,连杰可就从马上摔下来了!窦一虎哈哈一笑:“来呀,连人带马拿上高山!”喽兵们见连杰落马,早就上来打掉头盔、扒下盔甲,抹肩头、拢二臂,把连杰捆了个结实,连人带马带上山去!

    矬子窦一虎对连杰的随行军兵说:“你们回去报告薛丁山,就说我把连杰拿住了,帅印也在这儿,他要想要回去人和帅印,就得把他妹妹许给我!”

    主将被擒,当兵的哪里还敢多说?赶忙跑回玉门关,禀报丁山,只是没敢提薛金莲之事,怕元帅听了恼怒。

    薛丁山听完火冒三丈:原来是个山贼草寇盗去了帅印,你家二路元帅今天要平山灭寇!吩咐一声:“来呀,给本帅拾戟备马!”

    扫北王罗通上前拦道:“杀鸡焉用宰牛刀?捉拿小小的山王草寇何劳元帅?末将如不能胜他,元帅再去不迟!”

    丁山说:“那好。罗叔父,您去大战山寇,要多加小心!”

    罗通穿戴好盔甲,点齐五百军兵,三声炮响带兵出营,直奔棋盘山。到了棋盘山下,扫北王指名叫窦一虎出战。

    时间不大,窦一虎领喽兵来到山下,见扫北王头戴金盔身穿金甲,银鬃战马、亮银大枪,身上配带弓箭,白脸黑胡子。他开言问道:“您是哪位?”

    罗通答:“我官拜扫北王、征西先锋官,罗通是也!”

    矬子说:“啊,原来您是罗王爷!”

    罗通问:“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山上的寨主窦一虎。

    “窦一虎,你盗来元帅大印,又拿住总兵连杰,本王岂能容你?”

    “罗王爷您别着急,我先问您和平辽王薛仁贵是什么交情?怎么论呢?”

    “平辽王和我乃一殿之臣,论私交,他是我磕头的大哥!”

    窦一虎说:“那这事就好办了!”他把盗印之事说了一遍,然后请扫北王回去给他提亲,他就还印放人。

    可把扫北王给气坏了:“好你个矬八怪,平辽王的女儿、元帅的妹妹,千金小姐,岂能许配你这山贼?你看枪吧!”罗通可不听他那一套,举枪就刺!

    “扫北王,我窦一虎可不敢跟您动手,不管薛丁山乐意不乐意,您给我提提还不行吗?”

    罗通说:“你还胡言?不给印我就要你的命!”说着,一连就是几枪!

    窦一虎心想:我也得露几手,叫唐营的战将不能小看我,这样才能把薛金莲许配我。于是他抡开了齐眉棍,在马前马后困住了罗通。

    因为窦一虎不在马上,个子又矬,前后左右乱钻乱跳,罗通的大枪根本扎不着他;可是罗通防窦一虎的棍又防不胜防,时间不长,把罗通忙活得大汗淋漓!暗想:我宁可败阵,也不能叫窦一虎把我打下马来;真要叫这个矬子把我拿住,那可就难堪了!又打了几个回合,扫北王虚扎一枪拨马败阵。

    矬子见罗通败阵,也不追赶,高声喊道:“罗王爷,回去给薛丁山捎个信,叫他把妹妹许配我就行啦!”

    罗通也不再答话,催马一直败回唐营,进大帐见元帅交令。

    丁山问:“罗叔父出阵如何?”

    罗通说:“元帅呀,这窦一虎人矬,打法也很特别,我不是他的对手,败回营来。”罗通也没敢说窦一虎盗印是为薛金莲,一来自己是长辈,这话不好出口;二来也怕说了丁山脸上挂不住,干脆就说自己打了败仗。

    薛丁山叫道:“这个山贼真是吃了熊心豹胆!我薛丁山岂能容他?”

    薛丁山正要出马去战窦一虎,就听有人喊了一声:“哥哥且慢!”原来是薛金莲来了。

    薛小姐在后帐听说哥哥把印丢了,也很焦急。后来又听说偷印的人连败几员唐将,小姐十分恼怒,才来见丁山说:“哥哥,你是元帅,不能轻易出马;待小妹去战这个山贼!”

    丁山说:“妹妹,你是员女将,还是我去出马!”

    金莲说:“哥哥,妹妹学了一身本领就是要为国报效。阵前杀敌,还分什么男女?”

    扫北王在一旁心里直着急:丁山哪,你可千万不能叫你妹妹去!那个矬子可没安好心!可是刚才没说这件事,现在薛金莲来了,就更难启口。只好在那里干着急!

    薛金莲再三讨令,一定要去。丁山在武科场和金莲交过手,知道妹妹的本领高强,就答应说:“妹妹,你可要多加小心,不可贪功!”

    薛金莲讨下将令以后穿戴整齐,带了一千兵马来到棋盘山下讨敌骂阵。

    喽兵进山寨禀报寨主:“山下来了员女将讨敌骂阵,指名叫寨主出战!”

    窦一虎听了心中高兴:准是罗通把信带到,薛金莲来见我了!忙把衣服整理一下,带领喽兵跑到山下。见对面马上女将果然是薛金莲,她头戴七星额子盔,身穿黄金甲,披着猩红的战袍,手端绣绒大刀,眉清目秀,姣媚之中又暗带一股杀气!矬子真不知说什么好啦:“您就是小姐薛金莲吗?”

    薛金莲回答说:“正是你家小姐!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山上的寨主窦一虎!”

    “好你个大胆的窦一虎,快把你盗走的大印交出来;不然的话,姑娘可不客气了!”

    “小姐您别着急!您不是要印来了吗?我当然得给您。小姐,我为什么去拿印,大概您也知道了吧?”

    “姓窦的,你家小姐不知你为啥偷印?”

    “哎呀,扫北王回去没跟您说吗?”别看窦一虎跟别人说行,在姑娘面前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说。窦一虎从来没做过什么不光彩的事,这次偷印是因为他太喜爱薛金莲了,才想出这个主意,用大印提亲。

    “窦一虎,扫北王跟我说什么呀?”

    窦一虎这时一想:我把印偷来了,姑娘也来了,我也豁出去没羞没臊了,借这个机会直说了吧!“小姐呀,实不相瞒,我偷印就为的姑娘你。我想求人去提亲,又怕你哥哥不能答应。我实没办法,就把印偷来了……”

    金莲听了这话,羞得面红耳赤,心说:天哪,我要知道是这么回事,说什么我也不来呀!现在既然来了,也顾不了许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矬子!于是大喊一声:“呸!看刀!”举刀就剁!

    矬子往旁边一闪:“小姐,你拿刀砍我,我可不动手,我舍不得!人有眼,刀枪无眼,磕着碰着了,我也疼得慌啊!”

    “好你个矬小子,气死我了!”姑娘抡刀真砍,恨不能一刀把窦一虎的脑袋砍下来!

    窦一虎还真舍不得动手,围着姑娘的马前后乱转。他的脚底下太利索了,姑娘一刀一刀真杀实砍也砍不着他。可是窦一虎想:我总这么躲来躲去也不行啊,时间长了也难免挨上一刀。我呀,不打了,把她拿到山寨里去再说!想到这,他转到姑娘的马后,用齐眉棍照着姑娘的马后腿就是一棍!

    薛金莲的马挨了这一棍,顿时摔倒在地。小姐不由得“哎哟”了一声,从马上跌落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