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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平辽王还朝泄积怨 程千岁伏兵烤皇叔

    唐王为薛仁贵不入朝而焦急,文武群臣为什么都不说话呢?因为大部分人心里都明白,是唐王把薛仁贵的心给伤透了!投军以来,立了那许多功劳,结果为了个不实之罪就定斩不饶,难怪人家不回来,别人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还是军师徐茂公说话了:“万岁,平辽王没有入朝,一来是他身受酷刑元气大伤,尚未完全康复;二来也许是怀玉驸马过于怜惜他,未能多做劝说。依臣看来,如派一位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人再去相请,也许会能请来!”

    “哎呀,谁能够担此重任呢?”

    徐茂公笑了笑,说声:“万岁!”然后右手伸出了四个手指:“就是他。”

    程咬金在旁边心想,这个老道伸出四个手指头,是不是指我呀?因为当年在贾柳楼三十六友结拜,程咬金行四。刚想到这儿,就听唐王叫他:“程四王兄!”他赶忙抱腕道:“参见万岁!”

    “程千岁,怀玉去请仁贵,没能把他请来。看来还得王兄辛苦一趟啊!”

    程咬金心想:现在不是你不饶薛仁贵的时候了?薛仁贵不来才算对啦!叫我去,我才不去哪!说道:“万岁,您可别听这老道的!他是想罚我跑一趟;怀玉都请不来,叫我去不是白耽误事吗?您派别位吧!”

    “四王兄不要推辞了!你去成不成,朕还不知道吗?无论如何你也得去一趟!”

    程咬金没有办法,只好领旨下殿。

    要说程咬金不是不想去,说不去 也是跟唐王憋着一口气。他好动不好静,最喜欢干这跑跑颠颠的事,再说他也很想念薛仁贵。回府以后他稍做安排,就领上随从骑着他那匹大肚子蝈蝈红马,直奔山西龙门!

    这一日程王爷来到薛仁贵府门前,家人通报以后,薛仁贵赶忙迎出府来,把老千岁让到书房。怀玉回京以后,仁贵猜到唐王准还要派人来,已经胸有成竹。爷俩互道分别之情以后,程王爷就直接了当地说:“仁贵呀,怀玉没能把你请回朝,万岁才又派我来。你心里的委屈我都知道,常言说:道路不平旁人踩,大家自有公论。现在西凉打来战表,莫非你还袖手旁观不成?”

    仁贵说:“老千岁,我实在是伤透心了,实不想再入朝做官。不过您不远千里而来,我不能不答应回朝。可是得应我三件大事,少一件我也不能回去!”

    程咬金哈哈一笑:“别说是三件,就是三十件也应你!”

    仁贵说:“头一件,要万岁出长安迎我到十里长亭,给我戴乌纱、披蟒袍、扎玉带、蹬朝靴。”

    程咬金说:“这好办!第二件呢?”

    “二要杀掌朝太师郭宪、侍读张士喜!在我进长安的时候,把他们的人头高挂城头!”

    因为欺骗薛仁贵进京,是郭宪偷的圣旨;而口供又是张士喜仿薛仁贵的字体伪造的。鸾娇申冤之后,只杀了小奸妃和张仁,他二人还逍遥法外呢!

    程王爷说:“行,这条也应了!”

    仁贵说:“第三件是我挂印发兵时,得用皇叔李道宗的人头祭大纛旗!”

    程咬金一听这件事,心想唐王恐怕不答应。可是不应下薛仁贵就不入朝,便说:“好,这三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薛仁贵笑了说:“您应了,还不知万岁应不应?我先不跟您走,您回去给万岁送个信,万岁答应了,您派人给我送个信,我再入朝;万岁要不答应,您就不用派人来了,我也就不去了。”

    程咬金说:“好哇,你是怕我把你骗去?”

    仁贵说:“我是怕您从中为难。只要万岁答应这三件事,我立即动身。您就放心吧!”

    程咬金回朝见过唐王,把薛仁贵提的条件先说了两个,第一条唐王没说什么,第二条唐王犹疑了半晌,最后还是同意了。程王爷一见这情形,那第三条还是先留在肚里,以后见机行事吧,眼下是请人当紧啊!于是先派人动身快马送信,自己也上路去迎接薛仁贵。

    平辽王接得信以后,辞别了老母和柳氏夫人,又拜托了茂生夫妻,就启程奔赴长安。程王爷在半道迎着了薛仁贵,折马回走,一路相陪,这一天来到长安城外十里长亭。薛仁贵在此等候,程王去金殿交旨。

    不到一个时辰,唐王由程咬金带路,率文武来到十里长亭。唐王说:“仁贵呀,你回朝来朕十分高兴!来呀,官服伺候!”

    旁边有人将官服献上,唐王给薛仁贵戴上王帽、披上蟒袍、扎上玉带,又拿过朝靴说:“薛爱卿,来,朕给你穿上朝靴!”

    这时薛仁贵就不好意思再叫唐王给穿靴了,说声:“万岁不必如此!”自己把朝靴穿好,然后整冠、端带,撩袍跪倒在唐王面前:“臣薛仁贵见驾,我主万岁,万万岁!”别看刚才唐王给他穿袍扎带,现在官服穿戴完毕,就应该大礼见驾了,不然那就是欺君之罪!

    唐王说:“爱卿免礼平身!”

    这时众文武都来见过平辽王,然后一起进长安城。来到城门时,程咬金往上一指,对仁贵说:“看见了吗?”

    仁贵一看,果然是郭宪和张士喜的人头高悬城头,心里才又出了一口怨气!

    来到金殿,太宗封薛仁贵为征讨西凉的兵马大元帅,怀玉为马步先锋,程咬金带领尉迟宝林、尉迟宝庆押运粮草,徐茂公为护国军师,唐王要御驾亲征。京城里留下幼主李治,以及老驸马柴绍、保国公尤霸、扫北王罗通。三天以后在校场点兵出征。

    第三天清晨,薛仁贵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系甲拦裙,来到校军场,走上点将台。唐王、徐军师、程咬金和众将也都来到。薛仁贵胸前挂着帅印,取花名册点兵将。前、后、左、右、中营,五营带四哨,各营的长官、帮带、统领,各位副将及先锋、运粮官等,全都一一答到,一兵一将都不少。

    点过兵将之后,按说该下令起兵了。可是薛仁贵没下命令,一声不吭!

    程咬金已经知道,是因为没有杀李道宗祭大纛,薛仁贵才不下令出兵。把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薛仁贵和他说:“老千岁,咱怎么讲的,可就怎么办!”这话实际上是暗示程咬金,你要是骗我,我可扭头就走!

    程咬金实在没办法了,小声说:“仁贵呀,别拿李道宗的脑袋祭大纛了,反正我让他死!行不行?”

    仁贵看程咬金急得这样,也就让了一步,“行,只要他死了就行!”

    程咬金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办!”又叫过怀玉说:“这个事你得帮忙,要这么这么办!”怀玉领命而去。程咬金快马如飞来到李道宗府门外,门官往里通报。自从杀了张仁和张巧玲以后,李道宗思念小奸妃,精神萎靡不振,听程咬金来到,不知有什么事,忙说: “有请!”

    程咬金从外边进来,李道宗站起身相迎: “程千岁,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哪知道程咬金说:“皇叔呀,这回可活不了啦!”

    李道宗吓了一跳:“程千岁,谁活不了啦?”

    “皇叔啊,我是偷着给你送信儿来了!你听说没有,西凉打来战表,薛仁贵挂了帅印?”

    “我听说了。”

    “薛仁贵这一挂帅不要紧,他大权在手要报仇,正要派人到府里来抓你!皇叔,咱在一起多年了,我不能眼看着你死啊!赶紧给你来送信儿,你是不是躲一躲呀?”

    李道宗一听,还得说人家程咬金是个有嘴无心的好人:“老千岁呀,太谢谢您了!”

    程咬金说:“别谢了,你快躲起来吧!”

    “程千岁,我往哪儿藏啊?他要派人来了还不是把我搜出去。”

    程咬金说:“要不,你跟我走吧,我把你藏起来!”

    “哎呀程老千岁,我一辈子忘不了您的大恩哪!”

    “咱们谁跟谁呀?你就别客气了,快跟我走吧!说不定薛仁贵的人马上就到。”

    李道宗忙叫人牵马,出了府门跟着程咬金走,一直到了东关外的一座关帝庙。庙外有一座大钟,不到一人高。程咬金下马说:“皇叔啊,你蹲到这儿,我拿这大钟把你扣在下面,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你在这儿藏着!”

    李道宗也吓得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忙说: “好,好,好!”往地上一蹲,程咬金说:“来人哪,把他扣上!”一声喊过,从庙里出来不少军兵,一齐动手把李道宗扣在大钟下面了!

    这些人就是刚才程咬金叫秦怀玉派来,事先埋伏好的。程咬金又说:“快用干柴木料把铁钟围上,烧!”

    李道宗在里面听见了,忙喊:“程千岁,你要干什么呀?快把我放出去!”

    程咬金说:“你先待在里边,回头就放你出来。”

    军兵早已预备好干柴木料,点燃之后火舌飞舞,李道宗在铁钟里烤得吱哇乱叫,不大功夫就没声响了!

    程咬金领人回到校军场,点将台前对仁贵说: “元帅,事已办完!”

    唐王不知什么事,忙问:“程四王兄,元帅点齐了兵在这儿等你,你怎么老不过来?”

    程咬金跪下了:“万岁呀,事到如今,不得不跟您说实话了!”

    唐王说: “程千岁,起来讲话!”

    程咬金把薛仁贵回朝前讲的三件事,如实叙说一遍,“这第三件我当时没敢说,怕万岁不应,薛仁贵也就不回朝,那就无人领兵去打西凉。今天我治死李道宗,也是为了让仁贵出兵。”

    唐王说:“朕封过李道宗,没有杀他的刀、斩他的剑、捆他的绳,你治死皇叔,岂不是违抗了朕的旨意吗?”

    程王说:“万岁息怒!您的金口玉言,我怎敢违抗?我也没拿刀杀他,也没拿剑斩他,更没用绳子捆他。”

    唐王问:“那你如何把他致死呢?”

    “万岁呀,是他跟我到东关的关帝庙,庙外有口大钟,我把他扣在钟里点火烧钟,把他给烤死的!”

    唐王一听:“哎哟,皇叔啊!”他心里一阵疼得慌!不管怎么说,李道宗是他亲叔叔,他能不心疼吗?

    程王说:“万岁,李道宗不顾江山社稷陷害忠臣,他是死有应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仁贵挂帅出征,您就是杀了我,我也问心无愧,死而无怨!”

    唐王心说:程咬金哪程咬金,你来个先斩后奏,皇叔也死了,你也请罪了。我真要再杀你,众人也得讲情,薛仁贵再不出兵,那不更糟了。唉,都怪皇叔,你怎么上程咬金的当呢?事已至此,不如买个人情,叫薛仁贵高高兴兴出征吧!于是说:“程王兄,事已如此,朕不怪也就是了!”

    程咬金赶紧施礼:“多谢万岁!”众将对唐王这样说话也全都高兴。

    唐王这时说:“仁贵呀,皇叔已经死了,赶紧出征吧!”

    薛仁贵并手道:“臣遵旨!”接着传下命令:“响炮出兵!”

    一霎时只听三声炮响,大军离开校场出了长安城,旗幡招展、号带飘扬,浩浩荡荡直奔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