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知道徐茂公、程咬金和秦怀玉是赌气装病,为了退周青的兵马,他只好听了老驸马柴绍的主张,亲自去请这三人。文武百官跟随唐王,前呼后拥地来到驸马秦怀玉府。
差人慌忙跑到银安殿:“启禀二位老千岁和驸马爷,万岁带领满朝文武来在府门外!”
还没等怀玉开口,徐茂公对差人说:“你告诉万岁,我们是草民百姓,不懂君臣大礼,叫他们进来说话!”
差人听了也不敢说别的,只好出来见柴千岁。柴绍问:“你家驸马爷呢?”
差人说:“这个,嗯,他们几位说草民百姓不懂君臣大礼,让您们进去!”差人吞吞吐吐不敢说,可是不说又不行,只好直说。
唐王在马上全听见了,勃然大怒:看来这是用上你们了,不但不出府迎接,连个请字都没有!便对柴绍说:“咱们回去吧!”
染绍说:“万岁,既然来到他府上了,还好走吗?”
唐王一想:也是,既然来了,要是再回去也不好看!无奈下了逍遥马,由众文武保驾,进了驸马府。
徐茂公在银安殿一看太宗来了,站起来说: “万岁,不张是您驾到,多多原谅草民无礼!”
程咬金说:“哎呀,万岁!我们草民百姓哪懂得什么接驾呀?您可别生气!”
怀玉当然要上前施礼接驾。唐王一看:哦,你们全都没病装病,到了府门都不出来接一下,还草民长、草民短的寒碜人!可是也没有办法呀,谁让自己准入家辞官,现在又得求人家呢?就说:“徐千岁、程王见,朕特意请你们还朝!”
徐茂公说:“万岁快请座,怎敢劳主公您的大驾呀?”
程咬金也说:“是呀,您下一道旨,我们去 不就得了起?”
唐王说:“你们不是都病了吗?”
程咬金说:“刚才是不大舒服,这会儿又好啦!”
徐茂公赶紧把话接过来:“万岁,不知为何事而来?”
“唉,镇海侯领人马困住了京城,口口声声要挑炮攻城,请你们回朝去退周青的兵马!”
徐茂公说:“万岁,咱们这就去城头见周青,看他说些什么,再做道理。”
唐王说:“就依爱卿。”又命人给徐茂公、程咬金、秦怀玉送上官服,几人穿整齐,离驸马府奔往城楼。
君臣一行正行走着,路过一座“贞修庵”,突然从里面跑出来一名青衣女子,拦路跪在唐王的马前高声喊冤!因为唐王出来时,街上早断了行人,侍卫们也有些大意,没来得及阻拦。等那女子跪下喊冤时,侍卫们赶紧上前想把她拉走。
唐王当时也是一愣!转而看到这女子似乎有点面善,于是说声:“慢!”侍卫们立时后退几步,唐王问道:“谁家女子,何事喊冤?”
“万岁,奴婢是替我家主人喊冤!”
“你家主人是谁?”
“皇姑翠花公主。”
唐王更惊奇了: “翠花公主乃是孤的御妹,孤正要杀薛仁贵给她报仇,你怎么又替她喊冤?”
“万岁,奴婢为公主喊冤,也是为平辽王洗冤!奴婢这里有我家公主一封亲笔书信,公主临死前嘱咐奴婢一定要面呈万岁,万岁可明察真情?”说着从锦囊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捧过头顶。
一名内侍接过呈与唐王,唐王立时拆信观看。看着看着,脸色凄然,眼里流下了泪水,自言自语地说道:“御妹呀御妹,你可疼死朕了!仁贵呀仁贵,朕对不起你,叫你受苦了!”
这女子原来就是两年前在御果园金水桥上投河的鸾娇。当时,鸾娇被坏小子张仁持剑追赶,走投无路才从金水桥投河。这河是活水,鸾娇冲出来以后被人救起,就隐身在贞修庵,不敢走露一点风声,唯怕李道宗、张仁他们杀人灭口。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唐王从庵前路过,她才拼出性命来呈递书信!
唐王看罢书信,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方感到懊悔,流下泪来。
唐王把书信递给了徐茂公,军师说:“万岁,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您也不必难过了。好在平辽王还没有死,不然就追悔莫及!”
这时唐王连连点头。又对鸾娇道:“鸾娇啊,你为了这封信吃了不少苦头,也立了大功,保住了忠良贤臣的一条性命。朕赞赏你的一片忠心,封你为御干妹!”
鸾娇悲喜交加,忙跪倒谢恩。唐王又命人当即把鸾娇御干妹接入宫中。
众文武陪着唐王来到城头,周青仍在城外骂阵,口口声声叫放出薛仁贵,不然就要攻城!徐茂公向下高声喊道:“周青啊,现在万岁已知平辽王是受屈含冤,就要给他昭雪冤案,你把人马退下去,带几位总兵来金殿见万岁和平辽王吧!”
周青说:“徐千岁,此话当真?”
徐茂公说:“千真万确,万岁就在这里,你尽管放心!”
程咬金也喊道:“周青啊,没错儿,你就退兵吧!”
唐王率领众文武回转金殿,立即传旨赦薛仁贵无罪。宣平辽王、镇海侯和九大总兵金殿见驾!
薛仁贵从天牢被接到午朝门外,周青带领九大总兵也正好从城外来到。弟兄们见面全都流下热泪,可是此时无暇细谈,只好一同上殿见驾。
平辽王心里并不痛快,知道是周青来了,万岁才赦免自己,并不知道鸾娇伸冤真相大白一事。他来到殿上跪倒品级台说:“臣参见万岁,谢万岁不斩之恩!”镇海侯和九大总兵也都一一参拜了唐王。
太宗说道:“众位爱卿免礼平身!”大家起来之后,太宗十分羞愧道:“平辽王,几年来叫你受委屈了!”就把鸾娇申冤呈递翠花公主信之事说了一遍,平辽王才知道死去的翠花公主和鸾娇,早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免又落下了热泪。
这时徐茂公说:“万岁,公主为了保护忠良丧了性命,难道就白死了吗?”
程咬金说:“是呀,万岁,这该怎么办?公主不能白死,薛仁贵这几年牢狱不能白坐!”
唐王说:“按说那李道宗是 罪该万死!怎奈他受过皇封,没有杀他的刀、斩他的剑、捆他的绳啊。”
程咬金说:“既便不能杀他,还有那出谋划策的坏小子和帮凶呢,该不该杀?”
太宗点头说:“好,宣李道宗上殿!”
李道宗早吓得回府藏着去了,圣旨一到,当即面如土色,吓得浑身颤抖地来到大殿,跪倒在地!
太宗说:“亲王啊,你可知罪?”
李道宗说:“臣知罪,求万岁开恩!”
唐王说:“你论罪当斩,奈你受过皇封,留你的活命。把奸妃张巧玲和张仁立即斩首!”
李道宗哪里还敢替小奸妃再求情,只好谢恩下殿。
唐王说:“平辽王,皇叔已经认错了,奸妃和张仁已经杀了,你也不要再抱屈了。先好好养养身子,有什么事情再行计议。”
仁贵说:“万岁,臣要辞官回家,求万岁恩准!”
“仁贵呀,为何要辞官呢?”
“万岁,臣在都察院受尽酷刑,又三进天牢身心大损,臣要辞官回家养病!”
“仁贵,是不是你在怨恨孤王啊?”
“万岁,此事不必再提了。臣意已决,请万岁不要拦挡!”
“爱卿乃栋梁之臣,难道朝中大事你就不管了吗?”
“万岁请放宽心,如今是刀枪入库、国泰民安,臣在不在朝都无关紧要。一旦有事需用为臣,臣仍当效力!”
唐王见薛仁贵执意辞官,一时犹疑不定,就看 了看军师、程王爷和满朝文武。徐茂公说:“万岁,既然平辽王愿意辞官回家,您也不必阻拦了,叫他回家好好养养吧!”
满朝文武当然不愿意叫平辽王辞官,可是眼看平辽王受了这么大的冤屈,知道他心里难过,谁也不好阻拦,倒也想叫他回家去清净清净,好好调养一下受伤的身心,所以没人替唐王挽留薛仁贵。
唐王一看也没办法了,只得应允。
辞朝以后,薛仁贵和柳氏暂住到程王府,镇海侯、九位总兵和众家少国公全都来了,程老千岁大摆酒宴,庆贺薛仁贵解灾平难,畅叙思念之情,直到一醉方休!
之后,周青不能在京久留,和九位总兵 带领人马回登州。众家少国公又轮流把薛仁贵请到自己府里,盘桓了十余日,薛仁贵才和柳氏返回山西,徐、程二位老千岁、众家少国公和文武大臣们直送到长安城外,洒泪而别!
转眼又是半年多过去了,这一天太宗正在升殿,黄门官上殿:“启奏万岁,西凉国派来使者下书。”
太宗传旨,使者随旨上毁,呈上书信以后使臣退下。太宗拆开书信,乃是一封战表,上面写因西凉地面狭窄,要与大唐平分疆土。答应平分,战将免除伤亡、百始少受刀枪之苦;如若不应,西凉八月中秋发兵,攻打中原!
唐王看罢大怒,将战表给满朝文武念了一遍,然后问:“众位爱卿,哪个领旨挂帅,率兵马去征讨西凉?”
驸马秦怀玉早就气满胸膛,到品级台前跪倒说:“万岁,儿臣我……”他没说完,见军师徐千岁冲他一摆手,本想说“我挂印出征”,刚说个“我”字就打住了。
唐王听怀玉说了半句话,就问:“你怎么样啊?”
怀玉改口说:“我……我不接印。”
唐王一听心里这气呀,你不挂印,还出班来干什么?就说:“你站立一旁!众位爱卿啊,八月中秋西凉就要兵犯中原,怀玉不敢挂印,哪一个敢挂印?”
扫北王罗通心说:怀玉呀怀玉,你这胆儿也太小了!上前紧走几步抱腕说道:“万岁休要为难,儿臣我……”
徐茂公心想:我冲怀玉摆手,你怎么又过来了?就冲罗通又一摆手。
罗通这回看见了:哦,原来怀玉的毛病在这儿哪!
唐王见罗通出班,心里很高兴。因为罗通是义子干殿下,罗家的枪法又是祖传的,就问,“罗通,你……”
罗通接着说:“万岁,我,我也不挂帅。”
唐王这时又气又恼:你们都让西凉给吓糊涂了?怎么都成了这样呢?
其他人一看秦怀玉和罗通都不敢挂印,别人就更不敢了!因为这俩人的武艺是数一数二的,谁敢冒过他们去?
唐王可有些着急了:“众位爱卿,都不挂帅,难道大唐的江山就送给西凉不成?”
徐茂公在旁边搭话了:“万岁,听说那西凉的元帅苏海苏宝童能杀惯战、武艺超群,手下的战将也都非同一般,怀玉和罗通就是挂印出征,也是白白损兵折将,抵挡不住西凉的兵马!其他人要是挂印,那就更不在话下!”
“哎呀徐爱卿,难道就没人能去讨伐西凉了?”
“万岁,依臣看来只有一人可以挂印为帅。如此人出征,定能手到擒来,马到成功!”
唐王一听大喜:“徐千岁,此人是谁?’
“万岁,臣说的就是平辽王薛仁贵!”
“哎呀,平辽王已经辞官了!”
“他临走时不是说过吗,一旦有事他仍可为国效力。薛仁贵乃是忠良,决不会袖手旁观的!”
“徐千岁言之有理。朕下旨调薛仁贵回朝!”
徐茂公说:“万岁,派人提调也是去,派人请他也是去,为什么不派人请他一趟呢?”
唐王说:“好。众位爱卿,哪个到山西龙门去请薛仁贵?”
秦怀玉上前:“父王万岁,臣愿领旨去请平辽王!”
唐王应允,怀玉领旨下殿。回到驸马府稍做准备,就辞别了景罗皇姑,不带从人,只身跨上战马直奔山西龙门!
怀玉一路之上快马加鞭,这一日来到龙门县,打听着到了平辽王府门外。只见有白玉台阶十三磴,黑油大门镶着红边,当中有老虎嘴衔着铜环,门左右是上马石、下马石。怀玉甩镫离鞍下了坐骑,这时门房已经出来一个家人抱腕施礼:“您找谁呀?”
“这里是平辽王府吗?”
“不错,正是。”
“请禀报平辽王,说长安来的秦怀玉求见!”
“噢,原来是驸马爷!您稍等,小的就去禀报!”
薛仁贵辞官回家以后,每日习文练武,不到半年功夫,身体就恢复了。这时正在书房看兵书战策,听家人禀报说驸马秦怀玉来了,十分高兴,立即迎出府门:“怀玉呀,真没想到你来,快进里面讲话!”
弟兄二人携手并进,来到书房,分宾主落座,家人献上茶。薛仁贵先问了几位老千岁和少国公的身体可好?又陪同怀玉去后楼见了老夫人和柳氏,二人回到书房谈话。
怀玉道:“大哥,我奉万岁圣旨,请您来了!
“请我?”
“是啊。大哥,您接旨吧!”说着,怀玉取出来圣旨。按理说平辽王应该跪接圣旨,可是薛仁贵坐在那儿没动:我现在是平民百姓,没那个规矩!伸手接过来就看,看完叹了口气,又把圣旨放下了。
怀玉说:“大哥,您安排一下,咱们就动身吧!”
仁贵说:“兄弟呀,万岁宣我入朝,按说应随你马上动身。可是哥哥的身体尚未康复,不比当年了,恕哥哥不能从命!请兄弟回禀万岁,另请高明吧!”
“大哥,虽说您身体还不大好,可您的威名不减。徐千岁说了,只有您挂印才能征打西凉。大哥,您就不要推辞了!大家都在盼您入朝,咱弟兄一起共平外患!”
“怀玉呀,提起来入朝,伤透了为兄的心!征东十二年一直受张士贵的迫害,回朝受封回家还不到一年,又被李道宗设计陷害,受尽酷刑、三下天牢!若不是众家兄弟和徐、程、尉迟三位老干岁搭救,没有翠花公主的书信和鸾娇公主替我申冤,仁贵活不到今天!想起这些来,哥哥实不愿再入朝为官!你们弟兄谁都可以挂印,再加上镇海侯和九位总兵,完全能平灭西凉!”
“大哥,没有您可不行,我们都愿在您的帐前听令!大哥的心情我知道,可那是过去的事了,以后不会再有。您要不随我回朝,我如何向万岁交待呢?”
“怀玉呀,不要再劝我了!是我的好兄弟,你就在这儿住几天;要是非劝我入朝,那你就请便吧!”
怀玉一看薛仁贵这么说,不能再劝了,就在平辽王府住了一夜,第二天用罢早饭,辞别了仁贵回转长安。
唐王这里正在盼薛仁贵还朝,所以每天都坐殿。这天见怀玉上殿交旨,说是薛仁贵因为身体尚未康复,不能入朝挂印!至于薛仁贵不来的真正原因,怀玉是不能对唐王讲的。
唐王这回可真着急了:“众位爱卿啊,平辽王不能回朝挂印,这可如何是好?”
唐王连问了两遍,哪知道文武群臣却是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