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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两王妃兵围午朝门 李道宗再毒薛仁贵

    唐太宗在紫金门内割断龙袍,恰似给关在门外的尉迟敬德火上浇油!他举起钢鞭朝紫金门用力打去,只听“啪嚓”一声,紫金门没有打坏,钢鞭却断成了好几节!敬德见此情景,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这竹节钢鞭当初是师父铁冠道人给的,嘱咐过要鞭随人在。这条鞭跟着自己南征北战东挡西杀,立下不少功劳,不想今日却断在紫金门!自己追赶唐王,已经犯下欺君之罪,若能给仁贵讲下情来,自己就是搭上一条性命,也可算是忠心为国了。可是唐王竟然和自己割袍断义,看来这情是讲不下来了,怎么对得起薛仁贵?又有何面目去见程咬金和众家少国公?我尉迟恭上不能容于君、下不能信于友,我活在世上还有何用?想到此处,他撩袍蒙面,心一横牙一咬,一头向紫金门撞去!碰了个脑浆迸裂,死尸倒在血泊之中!

    紫金门里的内监听到门外“咕咚”一声响,然后没了动静。慢慢打开门一看,鄂国公撞门身亡,急忙去报给太宗。太宗“哎呀”一声,急忙赶来。上前搂住了老元帅,眼泪夺眶而出,喊道:“尉迟王兄,老元帅,你可疼死孤王了!王兄啊,我要知道你这样烈性,我早就把仁贵饶了,我做梦也想不到王兄会碰头身亡啊……”

    唐王正在这里哭尉迟老元帅,程咬金来了。因为刚才尉迟恭上殿讲情不准,举钢鞭追赶唐王,程咬金在下边看见了。以为尉迟老元帅这一追,唐王就能饶薛仁贵了,程王爷就在殿下等着。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程王爷不放心,就也追过来看个究竟。一看唐王正抱着敬德的尸体大哭,老千岁是又疼又气!疼的是尉迟恭为了给平辽王求情,竟然豁上性命碰死在紫金门,气的是唐王要是早饶了薛仁贵,何苦又搭上尉迟恭一条老命?程千岁脑子一转圈,不和唐王在这里一块哭,转身就奔了法场。几位少国公正在守护法场,见程王爷眼含热泪而来,众人急忙上前,敬德的几个儿子问:“老千岁,我爹讲情讲得咋样?”

    程咬金再也忍不住了,哭着对尉迟宝林弟兄说:“你爹求情,万岁不准,你爹爹追到了紫金门,没想到万岁无情,把你爹金瓜击顶给打死了!”

    尉迟弟兄一听这话全都蹦起来了,哭着喊着说: “众家兄弟,咱们反了吧!昏君只知道杀害忠良,咱还保他何用?咱们救下薛大哥,杀上金殿,去给我爹报仇!”

    程咬金说:“慢着!不许你们胡来!还不快回去给你娘送个信儿,问问你娘该怎么办?”

    尉迟兄弟擦了把泪说:“老千岁,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您了,我们先回府禀报。”几个人飞身上马直奔家门。

    尉迟宝林兄弟四人见到黑、白二位王妃,边哭边把老爹命丧紫金门之事叙说。

    二位王妃听了如霹雳盖顶当场昏了过去,好大功夫才醒过来,喊了声:“老元帅呀,你为人忠厚,心地善良,上为国,下为民,回得京城还未见上一面,就进宫求情,没想到死得这样惨哪!”

    尉迟弟兄们说:“娘啊,您也别难过了,快拿个主意吧!”

    二位夫人心想:老元帅死得可怜,平辽王也命在旦夕,这样的昏君还保他何用?于是传令:“盔甲伺候!”

    二位夫人擦了擦眼泪,顶盔挂甲罩袍束带,点了五百护府兵,带领尉迟兄弟四人直奔午门。

    程咬金在尉迟兄弟走了以后,让其他众人看着仁贵护住法场,自己又跑到紫金门。唐王还在那里哭尉迟老元帅,内监们团团围住。程咬金对着敬德的尸体哭了一阵,泪眼婆娑地问唐王:“万岁呀,这是怎么回事?”

    唐王把敬德追到紫金门的经过说了一遍。程咬金说:“鄂国公这一死,怕还要惹出事来。他的两位夫人全是武将,你说敬德是自己碰死的,她们要说是万岁打死的呢?”

    “哎呀程王兄,那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万岁,这事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呀……”

    正说着话,一名内监慌慌张张来禀报:“万岁,可了不得啦,鄂国公的两位夫人带着四位少国公和护府兵,反到午朝门了!”

    唐王一听吓得“哎呀”一声:“程王兄,这事情真闹大啦……”

    程咬金说:“万岁别慌,您赶紧传旨关闭午门,咱们一同前往见机行事。”

    唐王传旨紧闭午门,然后由程咬金和内监们保着来到午门楼上。只见二位夫人和尉迟弟兄一个个盔明甲亮,一边哭着老元帅,一边骂着昏君……护法场的那些少国公,都在看热闹,谁也不管。

    二位夫人一见唐王上了午门楼,顿时气往上撞,用绣绒刀指点着唐王说:“昏君哪,你好狠心!我家老元帅为你立功疆场,渴饮刀头血,困卧马鞍鞒,你就是不念他有功劳,也该念他有苦劳,不该金瓜击顶把他打死!昏君,今天杀了你,给老元帅报仇!孩子们,给我上!”

    唐王忙喊:“二位王嫂息怒!朕有话讲。”

    程咬金也说:“别动手!先把话说明白喽!”

    二位夫人问:“昏君,你还有什么话说?”

    “二位夫人哪,尉迟王兄上殿来给薛仁贵讲情,孤王不准,他举鞭追赶孤王,鞭断紫金门,王兄才碰头身亡。我们君臣多年感情至深,孤王怎舍得对他金瓜击顶呢?”

    程咬金一听怕露了马脚,赶紧接过话碴儿说:“金瓜击顶也好,碰死也好,反正人已经死了,就别找这个理了!”

    二位夫人说:“人虽死不能白死,我们要拿住唐王,给老元帅抵命!”

    程咬金说:“谁不知道尉迟恭是位忠臣?你们如今要弑君,也给他背上个不忠的罪名,他虽死不能瞑目!再说你们也还要为子孙后代着想,不可一时莽撞误了大事!”

    “程老千岁,难道就这样善罢甘休不成?”

    “尉迟恭当然不能白死。你们有什么条件,尽可当面对万岁讲出来!”又回头问唐王。“万岁,您说对不对?”

    唐王说:“对,对!”

    程咬金又对下面说:“二位王妃听见没有?万岁说了,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讲!”程王爷这是给二位夫人开道儿啦。

    二位夫人商量了一下说:“程千岁,我们听您的。可是皇上得答应我们三件事!”

    唐王说:“程王兄,问问她们是哪三件事?”

    程咬金心说:二位王妃,现在可看你们的了,现在你们提什么,万岁他都能应允。就高声问道:“二位王妃,哪三件事请讲!”

    二位夫人说:“第一件,我家老元帅要金鼎玉葬。”

    唐王听了点点头说:“他是当朝的老元帅,应当金鼎玉葬。”

    “第二件是让万岁封我尉迟门中为世袭国公。”

    唐王又说:“好,好,朕应下了。”

    程咬金心说:前两件事都答应了,可你们还没提薛仁贵呢!就说道:“你们可别忘了敬德是为什么死的呀?”

    唐王心里早就明白了,心说:程咬金哪程咬金,事都坏在你身上!

    二位夫人说:“第三件就是让万岁再容薛仁贵一年!”

    还没等程王爷说话,太宗赶紧说:“二位王嫂,朕应下了!”

    程咬金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搭上一条命才求饶一年?真是妇道人家不会办事。你现在叫唐王能了薛仁贵,他也会答应!如今二位夫人只求饶一年,程咬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二位王妃是想程咬金去年讲情,唐王饶了一年,干脆我们也就求饶一年吧。

    唐王的心里也拧上劲了:程咬金为了薛仁贵跟我动斧子;尉迟恭为了薛仁贵碰头而死,你们全都为他一个人跟我闹别扭?我还是非杀不可!再饶一年我应了,明年这时候我还是要杀他!

    唐王准了尉迟恭二位夫人的三件事,二位夫人带领四位公子回家去办理丧事,唐王传旨把薛仁贵押回天牢,各不细表。

    皇叔李道宗白挨了尉迟恭一顿打,回府以后总觉得气不出,小奸妃张美人也哭哭啼啼,逼李道宗想办法害死薛仁贵。李道宗只好又把坏小子张仁叫来,叫他想个既能害死薛仁贵,又不用李道宗出头露面的两全之计。

    张仁眼珠子一转,鬼主意出来了:“薛仁贵坐天牢,那帮少国公轮流给他送饭。咱今天晚上派人改扮成他们的家将,把酒里下上八步断肠散,只要他喝下酒去,很快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到时候谁也猜不到咱们身上。”

    李道宗说:“就这么办!”马上照计而行。

    牢头把饭菜接过来,李道宗的差人就回去了。牢头很同情平辽王蒙屈含冤,又有几位少国公的托咐,一直对薛仁贵很好。他把饭菜摆好,又把酒给满上,请平辽王用餐。薛仁贵喝了两杯闷酒,还没等喝第三杯,就觉着肚子里拧着疼,同时有一股火烧火燎的热流往上拱,可是上不来,下不去。

    他说也说不出,嚷也嚷不出,后来也不知道哪儿疼了,只是心里翻腾得很难受,躺在床上不由地翻来覆去直打滚,头上的汗珠像豆粒似地。

    牢头在一旁可吓坏了,忙喊:“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啦?”牢头只怕薛仁贵有什么意外,也不敢离开去喊人。后来薛仁贵一翻身,“哇”的一声吐了一地,吐着吐着“哎哟”了一声。

    牢头又吃了一惊:王爷打坐牢以来,从来没说过一句话,他的喉嗓一声不出,怎么今天能“哎哟”啦?忙问:“王爷,您觉得怎么样?”

    平辽王抬起头看了看牢头,长叹了一声说: “牢头呀……”

    牢头说:“哎呀,您能说话啦!”

    仁贵说:“是啊。牢头,我这是怎么啦?”

    这回可把牢头乐坏了!赶紧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薛仁贵说: “牢头呀,这些天承蒙你的关照,让你受累了!”

    “平辽王您快别说了,您一会说话,我比什么都高兴!”薛仁贵喝了八步断肠散,怎么倒会说话了呢?只因他一年前在李道宗府里,喝的酒里面有蒙汗哑药,这种东西喝下去就好比人上火一样,药力完全在上焦结住。有的人上了火,就耳聋嗓哑;这蒙汗哑药的药力当然大得多,所以薛仁贵既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来。今天他喝的这种八步断肠散的药力是往下走的,是烧肠子的,这两种药劲碰在一起,一个往下走,一个往上撞,药性相违一打架,把薛仁贵折腾得翻来覆去。最后这两种药性全都化解了,被薛仁贵吐了出来,这以毒攻毒,倒使仁贵能说出话来,耳朵也能听了。

    平辽王这回心里痛快了,马上问: “牢头呀,我连着三次坐进天牢,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呀?”

    “平辽王,您不知您犯了什么罪?”

    “我真不知道。我不能说话,别人说什么我也听不见,咋会知道呢?”

    “那我问您一句,万岁叫您在山西龙门孝母三年,您为什么到京城来呀?”

    “牢头,我在家中接到圣旨,说万岁龙体欠安,宣我进京探病呀!”

    “您进京探望万岁,怎么跑到亲王府去啦?”

    “我入朝路过亲王府,亲王非拉我进府饮酒不可,我喝了几杯,头晕脑胀,后来的事情就一概不知道了,也不能说话了。”

    “哎呀王爷,您可太冤枉了!”牢头如此这般,忙把以后的事情向他叙说一遍。

    这时,薛仁贵才恍然大悟!牢头说:“您现在都知道了,还不赶快翻供?我去给程老千岁和众位少国公送信,赶紧想办法救您吧!”

    薛仁贵说:“不用给他们送信了。我薛仁贵是怎样的人,万岁还不知道吗?现在万岁只信奸党、不信忠良,尉迟元帅为救我,连性命都搭上了,我还翻什么供?即使我翻了供,万岁把我饶了,还会有人加害于我,还会有新的罪名加在我的头上。一个兵马大元帅竟到如此地步,何如一死?薛仁贵死不足惜,只可惜大唐江山如此下去,怕会灾难叠生、危机四起!”遂拦住牢头,不说翻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