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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朱樉大鞋底子飞脸

    正如朱尚炳所说,码头上除了这群堂兄弟,就只有宗人府和礼部的官员在等候了。

    一番礼节性的寒暄过后。

    朱允熥骑马当先,打算经由外金川门进城,一路疾驰回皇城去见朱元璋。

    因为今日皇太孙南征归来,外金川门一带一大早就被禁军清理得格外宁静。

    不过,正当朱允熥策马穿越外金川门,眼前即将展现外金川门大街的景象时。

    忽然,耳边炸响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嘿,臭小子。”

    “接我一招。”

    紧接着,朱允熥的视线被彻底遮蔽。

    一只巨大的鞋底,直冲他的面门飞来。

    ……

    是刺客?

    明朝洪武年间,繁华的京师中心,怎会有刺客在皇宫大门附近,试图刺杀皇太孙?

    那双鞋底飞速接近。

    电光火石间,朱允熥心头一闪念,身体猛地一侧闪避。

    刺客哪有用鞋底行凶的道理?

    呼啸的风声撩拨着他的鬓发,可他还未及在马背上调整姿势,

    砰的一声闷响乍起。

    胯下战马前蹄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马儿虽勉强站稳,朱允熥却已失控,整个人仰面朝天翻下马背,重重摔落在地。

    朱允熥倒地,本能地护住胸口,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去。

    此时,随朱允熥自交趾归来的士卒,以及负责迎驾的禁卫军,都已迅速行动。

    兵器与铠甲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但就在下一瞬间,朱允熥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入耳。

    “本王特来迎接侄儿,谁敢阻拦?”

    这……

    朱允熥心头一凛,顾不上此刻的狼狈,慌忙翻身爬起,满脸疑惑地转身望向秦王朱樉。

    那些从四周涌上的士兵,辨认出是秦王殿下后,虽手持刀枪,却对这位街头刺杀皇太孙的亲王手足无措。

    今日的朱樉,身穿朴素靛青衣袍,面上怒气难掩,阴郁的目光紧锁朱允熥。

    他嘴角一撇,语带揶揄:“听说你交趾一行,还立下了攻破大罗城的头功,算得上机敏,但也仅此而已嘛。”

    随后,朱高炽和朱尚炳领着一群自家兄弟匆匆赶到现场。

    朱高炽一行人弯腰行礼,眼神里满是不解。

    “侄儿见过二伯。”

    “孩儿参见父王。”

    朱尚炳更是一脸茫然,心里琢磨着父亲今日怎会做出这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来。

    朱允熥望着朱樉,只能苦笑两声,拍拍身上的尘土。

    吐出口中的灰尘,朱允熥上前几步,深深鞠躬。

    “侄儿见过二叔。”

    “今日侄儿回京,不知二叔为何如此大张旗鼓,特地来此迎接侄儿回宫呢?”

    说完,朱允熥环顾四周。

    庆幸的是,由于禁军提前清理了道路,金川门外并无百姓围观。

    然而……

    他看着仍生气的朱樉,充满疑惑。

    自己并未有对不起二叔的行为……

    无非让他儿子去了趟交趾。

    朱樉冷哼,大步走到朱允熥面前,粗鲁地拉着他往城里去。

    朱允熥面色如常,回头看了朱高炽他们一眼,示意大家冷静。

    自己则低头,任由二叔摆布。

    朱樉环顾四周,见官兵们仍惊恐。

    “幸好我聪明,只带了棍子,若换成刀,这些人早把我砍了。”

    朱允熥低头,笑道:“两年未见,侄儿与二叔相逢,本是欢喜之事,二叔亲自迎接,他们怎敢对二叔不敬?”

    朱樉脚步一顿,眉头紧锁,直勾勾地盯着朱允熥。

    盯得朱允熥心里直发憷。

    突然,朱樉用力夹住朱允熥,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另一只手按在朱允熥头上,使劲揉搓。

    直到朱允熥头发凌乱,呆毛竖起,他才放手,继续挟着朱允熥前行。

    “你这个小子,可把二叔害苦喽。”

    突然间,朱樉悲愤交加,满腔幽怨地数落起来。

    朱允熥眨巴眨巴眼,脑袋一缩,从朱樉的臂弯里挣脱出来。

    随即,他一脸认真地盯着朱樉。

    “二叔,侄儿在交趾可待了一年呢,真的没惹事啊。”

    “二叔若不信,我可要去找皇爷爷评理了。”

    朱樉登时双手往腰间一叉,怒气冲冲。

    这一幕,让紧跟其后的朱高炽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在远处停下了脚步。

    事情摆明了不对头。

    就在皇太孙回京当天,秦王殿下在城门下用鞋子偷袭皇太孙。

    这事想想就觉得怪异。

    咱还是离远点,别无缘无故卷入是非。

    听说朱允熥要跑去朱元璋那儿告状。

    朱樉不仅没显出半点紧张,脸上竟漾起了笑意,更是一阵开怀大笑。

    只见他手臂一扬,挺直了腰板,挑眉揶揄道:“去呀,你赶紧去。我要是吐半个服软的字,我就不姓朱。”

    “你要是不敢去,那你就是个胆小鬼。”

    “以后我天天踢你,下回,我还偏挑人多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你来一脚。”

    朱樉这一开口就像街边的泼辣娘们,唾沫星子四溅,气势汹汹。

    朱允熥却忽然冷静下来了。

    他幽深的目光锁定在二叔身上,随后竟微微一笑。

    朱允熥没言语,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支着下巴,安静地观赏着二叔的独角戏。

    不对劲啊。

    这小子咋不生气呢?

    正骂得起劲的朱樉,眼角余光扫到朱允熥,猛然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你聋啦?听不见我骂你?”

    朱樉皱着眉头,两眼疑惑地盯着朱允熥。

    朱允熥忍不住笑了,咂舌道:“二叔竟用激将法,想让我上当。”

    被一眼看破了?

    朱樉心里咯噔一下,犹疑不定地瞅了朱允熥两眼,琢磨着自己那点心思是不是真被这小子摸透了。

    这小子的脸皮越来越厚,他真是看不懂。

    朱樉心底暗暗叹气,但一思及自身的处境,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

    于是,他再度鼓起勇气,板起面孔,“小子,没大没小。别以为这样就能唬住你二叔,我可不是吓大的。”

    朱允熥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二叔当真不怕?”

    朱樉梗着脖子喊道:“我是皇上亲封的秦王,几时怕过事儿。”

    “二叔莫非也不怕六道改田税那档子事儿?”

    “六道……我……我怕啥。”

    朱樉脸涨得通红,扭头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