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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常府悼唁,朱允炆直接被无视

    全城的皇亲贵胄及朝中重臣,依循礼法与旧日的情谊,纷纷来到常府,祭悼早逝的常茂。

    此次,与当年常遇春逝世时朝廷上下为之停摆、皇上朱元璋亲自主持丧礼的盛况不同,皇上并未现身。

    然而,皇太子朱标与两位皇孙朱允熥、朱允炆,却掐准时辰,在多数官员抵临之后,乘着马车缓缓抵达开平王府门外。

    “太子殿下,已至开平王府。”

    车帘被身旁的东宫宦官轻轻掀起,他低声禀报。

    朱标神色哀伤,抬首望向车窗外,随后起身,目光温柔地扫过两侧随行的朱允熥与朱允炆。

    “随父入府致哀吧。”

    语毕,朱标迈步走下车。

    常茂这个大舅子,多年前虽因军务之事与宋国公冯胜意见相左,触怒了朱元璋,以至于遭削爵免官。

    但他始终坚定不移地支持着妹夫朱标。

    自昨晚得知常茂离世,朱标的心情便一直沉重抑郁。

    即使此刻雨丝绵绵,浸湿衣衫,也浑然不觉。

    紧随其后下车的朱允熥与朱允炆,盯着朱标那略显落寞的身影。

    正当朱允炆欲伸手开口之际。

    朱允熥已敏捷地展开伞盖,快步上前:“父亲,雨大,保重身体要紧。”

    言罢,那油纸伞几乎尽数遮挡在朱标头顶,而朱允熥的半边肩膀则默默承受着雨水的洗礼。

    本想同样行事的朱允炆,心中顿生懊悔,不满地瞪着朱允熥的背影,腹诽不已。

    这朱允熥,真会讨好卖乖,实在可恶至极。

    朱标仅轻轻应了一声,欣慰地看了眼半身被雨水沾湿的朱允熥,随即引领二人踏入了开平王府。

    步入王府,四周屋檐廊柱间,一片素白孝服。

    前院此时已挤满了常家的老友亲朋,以及朝廷中的众多王公重臣。

    众人见朱标引着两位皇孙现身,不约而同地投来目光。

    正堂方向,常家的人也连忙出迎。

    常茂的妻子儿女,双眼泛红,哽咽道:“臣妾拜见太子殿下,见过两位殿下。”

    一旁,常升与开平王第三子常森并肩同行,同样向来者施礼。

    在丧礼之上,无论身份如何,对丧家之礼都需郑重接受。

    朱标回礼后,声音略显沙哑地道:“大舅哥骤然离世,孤亦感意外,往后嫂嫂与侄儿侄女们若有难处,尽管向我直言。”

    闻言,常茂的妻儿再度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常升引领着朱标往祭堂而去,边走边压低声音说:“殿下亲临,已是常家之大幸。”

    朱标轻轻摇头,未发一语,依旧带着朱允熥和朱允炆步入祭堂。

    父子三人依循礼数,在常茂的灵柩前庄重行礼。

    家属回礼完毕,朱标随即被常家人围绕,拉扯着交谈起来。

    朱允熥瞥了一眼身旁神色略带不悦的朱允炆,心中暗自发笑,与他并肩步出祭堂:“二哥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祭堂之内,躺着的常茂既是朱标的亲大舅哥,亦是朱允熥的大舅。

    但对于朱允炆而言,却无丝毫血缘联系,甚至常家自始至终都不是他的支持者。

    若非母妃教诲少说多做,朱允炆未必会乐意前来常府。

    此刻见朱允熥如此询问,朱允炆面上不禁现出几分不悦:“莫非你很高兴?”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让朱允熥心头猛然一震。

    此时,前方回廊下,一行人的身影缓缓步入视野。

    人还没走近,那洪亮嗓音已先行穿越空气,抵达耳边。

    “三爷。”

    “久未蒙面,老臣想念三爷得紧啊。”

    “拜见三爷。”

    朱允熥循声望去,只见曹震、朱寿、何荣等人,已是一窝蜂地簇拥在一起,向这边拥来。

    面对这些熟悉的面孔,朱允熥不由自主地屏息片刻,旋即眼眶湿润,满面哀伤,情绪低落。

    领头的曹震走到朱允熥跟前,目光掠过一旁的朱允炆,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哎呀,二爷也在呢,老臣也给二爷见礼了。”

    他身后的众人内心暗自咒骂曹震这张不知轻重的嘴。

    朱允炆淡淡地应了一声,对曹震等人的行礼并未表现出太多在意。

    这些人并非他的心腹班底,个个与朱允熥关系错综复杂。

    本欲自行离开的他,没料到曹震见朱允熥神情哀伤,已低声安慰:“三爷勿要过于悲伤,生死有命,还望三爷节哀顺变。”

    比拼孝心吗?

    朱允熥眼角余光扫过朱允炆,面向曹震等人,语气更加沉痛。

    “大舅英年早逝,国失栋梁,作为外甥,作为皇族一员,我怎能不悲痛欲绝,难以自制……”

    一旁的朱允炆听着这话,冷哼连连,对朱允熥愈发感到不悦。

    听朱允熥如此感慨,曹震连忙接口,更上前一步,巧妙地将朱允炆与朱允熥隔开,拥着朱允熥向另一边走去。

    “三爷的纯孝仁心,我等有目共睹。逝者已矣,三爷当放眼未来,继续前行才是。”

    声音渐渐消失于风中,只余下朱允炆孤身一人。

    他的牙齿紧咬,眸中怒火汹涌。

    这些人,难道真的把他视若无物了吗?

    凭什么,朱允熥仅凭一个显赫的身份和早已离世的母亲,便可以肆意妄为,而他却只能默默承受这份屈辱。

    思绪翻腾间,不满与愤怒在心底里如野草般疯长。

    终于,他猛地一挥衣袖,大步走开。

    “微臣等久未得见三爷,忆往昔,三爷年岁尚轻,但是……现在……”

    曹震说话的时候,不时在自己身上比划。

    朱允熥脸上挂着一抹淡淡哀愁,轻轻笑道:“侯爷说笑了,允熥自然也要长大成人,不是吗?”

    言语间,朱允熥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周围几人,似乎话中有话,意味深长。

    不待众人反应,他又继续言道:“说来也是,允熥也久未拜见诸位叔伯了。”

    这话语巧妙,既点明了今日相聚的主题,又巧妙转换了称谓。

    此言一出,曹震等人心头大悦,面上笑容更是灿烂无比。

    你们可看见了?

    三爷称呼我们为叔伯呢。

    陈桓笑得爽朗:“三爷,我等今日实未预料到三爷驾临,早先几番端详,确信是三爷无疑,心中真是欢喜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