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
丁和第一次与虞豫相见。
丁和知道虞豫恨自己入骨,可是他不准备做任何解释。
虞豫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 —— 如果太子成功上位的话。
可是虞豫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仇人,“太子完全没想过此情此景么?”虞豫怀疑性猜测。
鲍泉见两个人闷不吭声,只好站出来说话:“虞司马,蔡大宝攻又不攻,撤又不撤,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得问丁和。我手下不到两千人,船也没几只,问我何用?”
丁和道:“虞司马,我只负责替太子谋划朝堂,郢州城防还是你做主。兵我带来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哼!”虞豫不打算接话。
鲍泉又道:“太子的主要目的还是杀羯贼。虞司马,不如我们将郢州交给丁先生,然后去州城郡吧。”
“哼!万一丁和要截太子的后路呢?”
丁和道:“如果想杀太子,我之前有无数个机会,不必等到以后。”
“哼!”虞豫当然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丁和继续道:“我们可以在这里置气,也可以帮太子做些实事。”
“我们能做什么?太子如今连个影子都没有!”虞豫还是带着气,但是已经表达了同意转移话题的态度。
“我想了又想,太子应该是去截任约了,因为任约在烧了王僧辩大船之后就再没有联系羯贼,他应该是陷入了困局,或者已死。”
“太子成功了?”
“不知道,但是无论太子此刻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任约稍有闪失,羯贼会立刻撒腿就跑。”
“为何?”虞豫问道,然后瞬间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连忙弥补道:“王僧辩已陷入绝境,但萧绎还能派遣新援,还有变数,而羯贼一旦失去任约,那就彻底孤立无援。”
“是的。但是我想,太子能杀掉任约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他的兵马不足。”
“我们应该去给太子助力。可是我们不知道太子在哪儿。”
“无非就是安湘郡一带。”
虞氏还是想了一会儿,最后道:“我守郢州,鲍泉带三百兵去州城郡,刘主事带一千兵去找太子,丁先生逼退蔡大宝后,在渡口驻扎,掐死往来通道。”
丁和道:“好!”
鲍泉擦了一把冷汗,连忙点头。他真怕这两位打起来,两位可都是太子的大腿啊,打伤了怎么办?
——
任约营。
夜。
两百名兵士摸索下山,由于天太黑,下山过程中已经摔伤了四个。
被任约委以带队重任的赵三,为防止受伤兵士疼痛叫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刀一个,结果了伤员。
剩余的人心惊肉跳,赶紧暗暗折了树枝,咬在嘴里,防止自己发声。
一个多时辰后,众人终于来到了水流处。
水流宽约五十尺,深度未知。
赵三示意两个兵士去探测,结果兵士下水之后,瞬间没了声息。
赵三也不着急,只蹲在岸上等。
果然,十几息过后,两个兵士分别冒头于水面。
赵三让其余兵士下水捞上两人,捂住两人的嘴巴,又是一刀一个。
“谁要再想逃,小心老子的刀!”
众人慢慢游过对面,上岸后迅速检查装备,继续往下摸。
摸到山的出口,赵三朝上一看,对了对角度,发现自己绕到了山前,估计距离王琳营已经不远。
赵三下令大伙儿原地休息,然后自己也躺了下来,打算眯一会儿。
刚躺下,赵三听到一声刺耳的口哨响起,随后起身,看到不远处有几支火把,正以蛇形向自己这边移动。
赵三心惊,刚想呼喝,突然嘣嘣声乱响,箭如雨下。
赵三反应极快,扯过旁边一名伙伴挡在自己身前,往大树背后躲去。
几息后,伤兵们的“呜呜”声渐小,赵三探出头来,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
王琳营。
面前捆着二十几个人,个个都被树叶塞满了嘴巴。
王琳示意亲兵打开第一个人的嘴,问:“你们要做什么?”
那人破口大骂:“要杀便杀!老子要是啊”
王琳示意下一个,再问:“你们要做什么?”
“回将军,我本是啊”
第三个。
“袭营!袭营!”
“怎么袭?”
“我不啊”
赵三赶忙跳起来,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王琳笑了,二十几个人当中,只有此人拿同伴挡在自己身前,王琳的目标本来就是他。
等他做好准备后,王琳道:“慢慢说,不着急。”
赵三声音颤抖:“我叫赵三,是任约的贴身护卫,任约让我今夜带两百人下山,明日天黑之后伺机从王将军营后制造混乱。”
“然后呢?”
“举火为号,任约从正面攻击。”
“将举火方式说来。”
“大营后左二、中三、右二三处点燃火把,一刻钟后佯攻。”
“嗯。来,带赵三哥儿去喝断头酒。”
兵士架着赵三出去后,王琳又叫来一个亲兵,道:“现在马上去准备,一会儿就举火。”
“那狗东西不是说明日么?”
“一会儿!”
“将军,这是为何?”
“哼!任约太喜欢挖坑,他肯定在赵三身上放了防范手段,咱们给他来个犹豫不决!”
半个时辰后,王琳营后三处燃火,营内大乱。
任约犹豫了好一会儿,感觉王琳营一开始动静颇大,后来逐渐平静,心想再不动就会错过时机,于是让兵士推落所有滚石,率军随着滚石,三路齐下!
夜战再次爆发!
——
太子营。
萧大器拿匕首帮刘猴修胡子。
刘猴挺得橡根木头,生怕太子一不小心就失手,割破脸还是小事,割破喉咙就搞笑了。
“搞笑”这个词是他们几个从太子那儿学来的,一开始四人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太子说得多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太子,我错了啊。”刘猴终于忍不住哀嚎。
“噢?哪里错了?”萧大器笑道,手里不停。
“我不应该泄露你的身份!”
“那么他问你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回答?”
“应该说,我家将军说谁是贼,谁便是贼!”
“哈哈!那还不是一个意思么?”
“呃那要怎么说才合适?”
“应该说,反正萧绎是贼。”这时候夏侯威生走过来,笑着对刘猴道,完了又对萧大器道:“太子,他们打起来了。”
“噢?王琳应变能力不差嘛。”
“王琳为啥那么着急?”
“你看啊,任约出的招基本都是连环的,一环扣一环,他能将对手的反应和选择算得一清二楚。王琳知道自己玩脑子玩不过任约,所以只能不给任约从容计算的时间,只能不按套路出牌,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
“那么现在咱们怎么办?”
“他们既然打起来了,咱们当然要去加油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