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个慌张的声音吵醒了刚睡下的刘襟。
“报!”
刘襟起身,很不爽,问:“何事?”
“萧詧来使!”
刘襟皱了皱眉头,道:“来使做甚?”
“虞主事还是自己去问吧!他就在书房!”
刘襟下床,边走边绑衣服、正衣冠,一会儿后,在书房中见到了来使。
“见过刘主事。”
“说吧。”
“岳阳王派我来与虞司马谈个事情。”
“说不说?不说滚蛋!老子还没睡够!”
“ ”来使闷了几息,道:“虞俊违犯军令,已被岳阳王投狱。”
“犯事儿了该杀就杀,该收拾便收拾,找虞司马作甚?你回吧!”说完,刘襟不理来使,带着下吏直接出了家门。
出得门来,刘襟扭头,没看到来使跟上,对下吏急促道:“快!你立刻去请虞司马,让他带兵赶回,蔡大宝来犯!”
下吏惊慌,撒腿跑出。
——
巴丘。
杜龛部半夜拔营,分两路走,支援巴陵郡。
杜龛带水兵,杜幼安带陆兵。
水兵顺流而下,速度比陆兵快得多,再加上夜色笼罩,两部虽然是共同出发,不到半个时辰,杜龛却跑得没了影。
杜幼安暗自点头,心想这侄子深得家族传承。
就在这时,“吼!吼!吼!”三声军吼传来,黑暗中冲出一支队伍,汹涌杀向杜幼安!
杜幼安拔出佩刀,嘶吼:“迎敌!迎敌!”
将士们惊恐,手足无措。
杜幼安见状,带上身边二十多名亲兵,杀奔而前,与敌相撞!
挥刀,砍下,换刀,横劈。杜幼安刀光如虹,血流如注。刀锋所向,无人敢挡!
将士们见到将军恐怖如斯,纷纷惊醒,拿起武器奋力抗敌。
双军厮杀在一起,敌我纠缠,手脚交错。
杜幼安杀穿敌围,身边已无一人。他看到了前方二十步,那个尖嘴猴腮、神色阴鸷的男子。
只差二十步!
杜幼安鼓气提刀,勇往直前!
“哼!”宋子仙冷哼一声,张弓搭箭。
“嘣”箭羽划破黑暗,穿过杜幼安身上铠甲,钉入右胸。
杜幼安闷哼,继续往前!
“嘣”第二支箭飞来,再次钉入右胸。
杜幼安不觉,只顾往前!
“嘣”第三支箭又来,从杜幼安左眼穿透脑袋。
杜幼安轰然倒地!
杜龛部兵士见到将军倒下,瞬间崩溃,各自逃命。
一刻钟后,一千二百兵士全部被屠。
杜氏杜幼安,死。
——
巴陵郡。
宋遥正在视察水军,打算完了之后就回城里听听小曲儿,逗逗那个从江陵带来的舞姬。
大都督带兵就是讲究,战时严格执行军令,违令即斩;闲时也不阻止将士们玩乐。
这次东进,大都督专门从南逃的北方各族中找来了数十名歌姬舞姬,供给将士们放松。虽然睡不到,但是捏一捏、摸一摸也是过瘾的。
“宋军主,你看!”一名亲兵慌张地扯了扯宋遥大袖。
“啥事?”宋遥顺着亲兵的手指往西边看去,红光照亮一片天,“啥事!”
“是淳于将军的方向!”
“那里怎么了!”
“不知道啊!”
“快!你去请大都督出兵救援,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等大都督下令?”
“等什么!来不及了!”宋遥着急道。淳于量是他的至交好友,两人都是壮美容姿,年轻那会儿连主上都忍不住调侃“可惜我只有一眼,不能同时看了两玉。”
宋遥一边说着,一边让将士们清空出船通道,一边寻找能够挤出拥堵区的快船。
“宋军主,乘我们的船吧,可即刻出去!”一个兵士上前喊宋遥。
“在哪儿?”
“就在前面!”兵士说着,快步向前跑。
宋遥也不自觉地向前跑。
跑了大约百步,果然看到一艘小船已经摆好方向。船前无阻,船内还有十几二十个拿着船桨的兵士。
宋遥跳上船,“快!快!”
“是!”
兵士们动作整齐,一会儿后,船只离开江岸,往安湘郡逆流而去。
宋遥站在船头,稳定了气息,望着越来越红的天边,随口问道:“你们是哪部的?”
“丞相部。”
“嗯?”
宋遥不满意地回头,然后低头看到了插在自己胸口的短匕。
——
岳阳郡。
萧大器知道杜龛会迫不及待去巴陵郡救援,肯定顾不上身后的岳阳郡。再说了,自己给他那么大一个提醒,借个城休息一晚,不过分吧?
于是在杜龛离开后,率兵来到岳阳郡。
岳阳郡只有三百守兵,郡守看到太子营大摇大摆的从后方而来,干脆利落开门投降。
此时萧大器站在城墙上,看到西方天边的一点红光,思索着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古代通讯实在太过于感人,很多时候只能靠提前预判,或者说猜测。
“太子,我带杜将军的家人来了。”陈十六道。
“嗯,明日叫他们自己去避难吧,这片地儿是没法待了,我也照顾不了许多。”
“让他们去哪儿呢?”
“反正不能回江陵,那是送死,而且是白死。”
“好吧。杜将军真的没救了么?”
“你知道王琳对他哥说了啥不?王氏只有死士,没有活奴!”
“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他们那样的人只有胜利或战死,没有苟且偷生的。”
“怎么就苟且了”
“京城萧氏和江陵萧氏必死其一,你说杜将军是帮我还是帮绎叔?”
“呃都不好办啊。”
“其他人好办,杜幼安啊、王琳啊这种人却是不好办的。夏侯将军,我没说你啊,你尴尬啥?”
“呃”夏侯威生看向西方,转移话题道:“太子,那里发生了啥?”
“淳于量总不会放火烧自己,所以一定是任约放的。只是不知道放火跟杀敌,是不是一回事儿。”
“应该是,任约做事向来必有所图。”
“嗯。任约正面未必打得赢淳于量,偷袭却是十拿九稳的。”
“太子,我一直不太明白,他们怎么会没发现任约的踪迹呢?
“我觉得根源还是在于战乱,城池之外要么没人,要么就是不信任官府,或者说避世的。像我们在天岳山遇到的那些道士,他们压根儿不关心外面的世界,更别提有事儿就去官府报信。”
“因此大伙儿都是瞎子,包括咱们。”
“嗯。我猜任约也是误打误撞,要是有路线图,任约应该早几日就到了,不会等到现在。”
“此事过后,两边会怎么样呢?”
“王僧辩被包夹,没办法死守了,只好主动寻求决战。绎书收到消息后,会马上让胡僧祐来支援。”
“咱们呢?”
“等他们战吧。咱们就一千兵马,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的,还搞个屁!”
说到这个,萧大器瞬间不大气。
“太子,你刚才说,湘东王会派胡僧祐来这里,那会是江陵的最后一支兵吗?”
“能动的应该没有了,有也不多。江陵空虚,詧哥正好趁虚而入。”萧大器说完,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呀!我擦!你的意思是詧哥也许不去江陵,反而是去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