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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奇袭郢州

    大宝二年闰三月二十九日。

    太子营在距离郢州城十里处的一座小山内蛰伏了两天,马儿的问题倒是相对容易解决,但将士自带的干粮,包括萧大器的,已经快要吃光。

    这两天时间里,萧大器做了两件事情:一是养精蓄锐,同时搞明白五百兵的成分;二是查探郢州城情况。

    前者的工作做得很清楚,五百兵分为三部。一部是夏侯威生直属,有两百三十人;一部是侯景直属,有一百八十人;剩下的是莫名其妙被拉来从军的京城百姓。

    后者也已经搞清楚,西城门一般不开放,防守最松懈,刘家三只猴已经从西门附近偷偷翻墙进出过三次,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王府在城东,从西门直接过去要经过两个街区。

    傍晚,萧大器与夏侯威生商量最终计划。

    “夏侯将军,不出意外的话侯景会在今夜抵达西阳,与徐文盛隔江对峙。”

    “太子如何决定?”

    “我本想多等一日,但今夜正好合适。咱们丑时出营,发起奇袭。你率本部及杂部在东门做动静;我领侯景的人从西门入城,直取王府。”

    “会不会有危险?”

    “你在东门可伺机强攻。若是没有机会,可绕回西门,从那儿入城,我会留刘三猴在西门接应。”

    “太子如何从西至东?又如何进入王府?”

    “直冲过去,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又兼你在东门厮杀,州兵定会以为我们是去帮忙的援兵。”

    夏侯威生想了想,还是道:“这太危险。”

    “夏侯将军,这世道没有万无一失之事,该拼的时候要舍出性命。”

    夏侯威生又想了许久,然后道:“好!以一刻钟为限,若是我在东门于一刻钟内没有找到突破口,便立即绕道,从西门接应你!”

    “好!让将士们进食休息吧!”

    是夜,气候突变,狂风暴雨。

    丑时,太子营倾巢而出,分两路朝郢州城冲去。

    萧大器全身铠甲,手提长刀,一马当先!

    冲到距离西城门两百米之内,鼓声突然响起,随后长箭从城墙上密集射出,划破雨幕,直扑萧大器脸面!

    萧大器挥刀拨箭,同时绕弯而走。

    饶是如此,冲到城门下时,萧大器的马匹已废,身上也钉了三支箭,好在铠甲坚固,箭头入肉不深。

    萧大器顾不得处理伤势,指挥跟着自己冲来的骑兵反射城墙上,双方你来我往。

    虽然城墙上的射手后继无力,明显看出人数不超过五十,但是他们居高临下,太子营几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坚持不到十分钟便已阵型大乱!

    这时负责拉牛车的人赶到,五十人扛着巨木,在骑兵的射箭掩护下猛撞城门!

    萧大器龇牙咧嘴地拔出身上的箭,脱下铠甲,只提长刀,带三十人跟着陈十六,去往刘猴之前探明的城墙缺口处。

    “太子,便是这里!”刘猴早已在那里等候,见到萧大器,沉声道。

    “上!”

    城墙塌了一块,最矮处仅有不到两米,刘猴半弯身子,萧大器踩踏而上。

    两分钟后,三十多人都已进入城内,周围无人,只是不远处的西门和更远处的东门杀声震天。

    萧大器领着大伙儿沿屋檐下摸黑前进,遇到奔驰而过的州兵便停下脚步。这会儿雨势很猛,有利于隐藏身形。

    走走停停的过程中,前方东门的声音渐小,而身后西门的声音渐大,萧大器知道破门只在瞬息之间。

    大约半个小时后,萧大器终于走到王府前。

    王府说穿了就是一个比较大的破园子,正门口的屋檐点着蜡烛,站着几十名兵士,他们茫然且慌乱,似乎没人指挥。

    萧大器不管正门,在刘猴的带领下来到后门。

    “咚、咚、咚!”刘猴敲门大喊:“开门!开门!”

    “谁!”敲一会儿后,门内有人应声。

    “鲍行事账下!开门,我有急事汇报!”

    “手书!”

    “手你妹啊!赶紧的,贼兵已攻破西门,再不布置就晚了!”

    “我要先看到手书!”

    “手你他么的!不开便罢,老子先跑了,你们在这儿等死吧!”

    “吱呀”房门松动。

    萧大器一脚将门踹开,挥刀便砍!开门之人一声闷哼,立时倒地!

    三十几人鱼贯而入!

    萧大器带领陈十六绕过后院小湖,直奔正房,其余人应对从暗处慌忙冲出的护卫。

    来到正房门前,居然只有一名吓得瑟瑟发抖的护卫。

    陈十六突发狠心,举刀砍翻!

    萧大器推门而入!

    房内似乎空无一人,但萧大器看到了床上和床前的杂乱,于是走到床边,“出来吧!”

    床底下呼吸声猛然沉重,同时伴随抽泣声。

    这时候刘猴也进了正房,萧大器瞄向他。

    刘猴用手指比了个“四”,萧大器点头,知道八个当晚来大帐探查的人当中,已经被除了四个。

    “再不出来我就真的乱砍了啊!”萧大器不耐烦道。

    一会儿,爬出来一个光着屁股,胡子编成条而且还绑着彩带的青年男子。

    看到这种状况,萧大器不禁莞尔,道:“你便是‘从来腰自小,衣带就中宽’的鲍泉?”

    鲍泉匍匐于地,声音颤抖道:“不敢”

    萧大器猛然大喝:“来人,往床底射箭!”

    “别!别!有人!床底有人!”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床底传出,随后,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男子滚了出来。

    萧大器笑道:“你好,我亲爱的弟弟。”

    那人吓得浑身抖动,但是又忍不住抬头,看到站在前面的萧大器,猛然吃了一惊,哭喊道:“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啊!”

    萧大器扶起萧方诸,示意陈十六将衣服递过来,然后亲自给萧方诸披上,道:“怎么回事儿,下那么大雨也不知道穿件衣服,染了风寒咋办?”

    萧方诸手忙脚乱,一边扯衣服,一边抹眼泪,“太子哥哥”

    “帮我做两件事情好不好?”

    “太子哥哥请说,请说。”

    “一、让州兵不要抵抗;二、带我的人去开仓拿粮。”

    “是是是!鲍泉,你个狗日的还趴着作甚,赶紧按太子哥哥说的办!”

    “ ”

    太子营的人都笑了,世子变成狗,而且还是自己承认的,这倒是新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