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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夏侯威生

    侯景答应给萧大器五百骑兵,但并不是一步到位,第二天只送来了五十骑。

    也不是说侯景小气或者不信任萧大器。他非常明白萧大器的处境,一是皇帝在京为质,二是太子妃在敌营为质,三是溧阳公主在帅船为质,四是萧氏各王视皇帝一脉为眼中钉,因此萧大器除非自己光屁股跑路,否则无论如何不会在此时不尽心尽力。

    即便是萧大器光屁股跑了又如何?无君无父无家庭观念的太子去哪儿都被人看不起,更别提号令天下。

    但侯景一时半刻确实也拿不出更多兵马,库狄式和已经带着大部前往定州为任约助阵了,剩下几百骑还得拿来充当斥候之类,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扔给萧大器。

    萧大器没有多说什么,五十骑到了之后,他稍微说了几句场面话,让骑兵休息一下,随后便开始看着他们训练。

    库狄式和的主力骑兵原本都是从羯族挑选,但是由于常年征战,消耗颇多,此时库狄骑军已经有大约一半的骑手由汉人担任。

    这回给萧大器派来的骑兵皆为汉人,由征掳将军夏侯威生带领。

    “太子,我部兵马如何?”看到萧大器专心致志看着骑兵跑来跑去,夏侯威生笑道。

    “嗯,不错。”萧大器道:“夏侯将军,你继承了景将军的名号。”

    景将军便是夏侯威生的爷爷夏侯详。夏侯详是梁国开国功臣,深得武帝信任。

    “是,太子!”夏侯威生挺起胸膛。

    “当初武帝开创大业,景将军立下汗马功劳。”

    “是,太子!”

    “后来,武帝和父皇将大心托付于你。”

    “是太子”夏侯威生刚挺起的胸膛不自觉弯曲。

    萧大器挥手制止夏侯威生的解释,道:“大心为人有瑕疵,没增援京城,亦没守住江州,你不得已降于侯景,我能理解。”

    萧大心镇守江州时,夏侯威生是江州第一战将。

    京城破后,萧大心没有选择救援,而是按兵不动,夏侯威生多有劝说,但萧大心打定了主意,要眼睁睁看着爷爷、父亲和哥哥死在侯景刀下。

    后来皇宫没守住,侯景反过来攻打江州,萧大心几乎是秒跪侯景。夏侯威生没办法,也只好投降。

    夏侯威生道:“太子,我并非惜身之人!”

    “我知道。你觉得萧氏已经变了,不是你所认识的萧氏,不再值得你死节。”

    “恕末将直言,朝廷有诸多事情处置不公。”

    “嗯,朝廷既无力保住夏侯氏在豫州的根基,又不允许你们自保,只怕你们割据,这事儿的确做得不地道。其实若是你们夏侯氏有一支强力军马,又哪里轮得到侯景为所欲为?”

    “是,太子,若是夏侯氏要反,有没有豫州根基又如何?该反还是会反的。但是夏侯氏既然老实,难道武帝还不信任我们么!”

    “武帝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他晚年沉迷佛事,对许多情况已经懒得处理。”

    “即便如此,朝中众臣也不应该怀疑夏侯氏的。”

    “嗯,夏侯将军,我从侯景那儿要了你来,便是不疑你。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在侯景营中还有谁可以信任,此次是将性命交付给你了。”

    “太子放心,末将上次没能护住寻阳郡王,这次一定不会再犯,否则提头去见陛下!”

    “若是我死了,恐怕你也见不到父皇了,侯景得知消息后会立刻让王伟杀了父皇。”

    “唉,丞相的确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我无意让你反了侯景,我知道你也不会,毕竟你一家子性命还留在京城。”

    “丞相这招用得炉火纯青。”

    “我只希望你做到一个事情,别杀了萧方诸。”

    “太子放心,我知道太子妃在徐文盛手上。”

    “嗯,不仅如此,我还要拿方诸去换徐文盛。带骑军你是一把好手,带步军么,你还别不服气,当今天下没几个人能比徐文盛厉害。”

    “是!太子,你认为有谁可比徐文盛?”

    “王僧辩和陈霸先。徐文盛最多能与那两人干得你来我往,胜算却是没有的。”

    “丞相呢?”

    “走进皇宫之前的侯景,可称天下第一大将;如今的侯景么,怕是比你夏侯威生强不了多少。”

    “变化如此之大么?”

    “呵呵,武帝在坐上皇位之前,强如景将军也得俯首称臣,而当了皇帝之后?连你都认为不值得死节,是不是?”

    “看来万人之上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并不是这样说。汉朝高祖、光武帝不就挺厉害的么?”

    “太子,那么你”

    “现在没想那么多,先保命吧。夏侯将军,从江州到郢州有三百里,中间没有补给,咱们需要走几日?”

    “太子不是已经与丞相定下日期了么?”

    “嗯,只是我想在江州稍作停留,去看看大连。”

    寻阳郡王萧大心被侯景抓走后,侯景让萧大器的胞弟萧大连来到江州坐镇。不过萧大连一点儿权力没有,纯粹是个吉祥物,掌握江州军政的是留异,这也是侯景判断萧大器不会逃跑的原因之一。但留异是个反复横跳的小人,侯景也拿不准他的立场。

    夏侯威生想了一下,谨慎道:“若不是停留一两日,应该可以。”

    “我只要见一面。”

    “好!我一定替太子想个周全之法。”

    第一天的训练没有太多参考价值,萧大器只想着认个脸熟,打算第二天离开河岸,找个山头试一下骑兵应付复杂地形的能力。当然,计划得由夏侯威生呈报侯景批准。

    萧大器此行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是见到萧大连。因为按照既定历史,侯景在对自己动手的同时,也会派人来取萧大连的性命。萧大连最初逃跑成功,但是没跑多远就被追到,最后难逃一死。

    按照史书记载,萧大连是皇室里难得的顶级人才,关键还是萧大器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关系可比皇妃所生的萧大心近多了,所以萧大器一定要保住萧大连。

    既然夏侯威生答应帮忙掩护,那应该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