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泰和传统军阀一样,有私心。
比起执行战略任务,他总会想着保存自身实力。
这样的情况,和大明大多数将领差不多。
他们将士兵视为自己的力量,觉得一旦失去力量,就会无法自保。
所以,当得知自己要执行诱饵任务的时候,他有意拖延。
就结果而言,对张泰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就在刚才,他的部下疯狂收割人头,乱军之中,谁管你投不投降的。
和勇武营团不同,他们依旧还是以斩首割耳为战功。
罗士信虽然心中有气,但也没有发出来。
这里属于宁夏,远离京城,和大同还隔着一个河套,地方军有些私心,只要不影响大局,在不同军制的情况下,罗士信也不好说什么。
随军的军医开始处理伤兵,身死的战士会被聚集在一起,进行统一火化。
对于勇武营团来说,他们并不奢求有亲人,和战友同葬,是大多数战士的选择。
清扫草原到现在,还未发现他们原本的家人,最有可能,就是在这瓦剌地盘。
草原对于战败的人,是没收这些人的一切,牛羊、住处、孩子和女人。
“张将军,之后会征用一部分军用物资,借一步说话。”
李狗蛋对着张泰微微躬身,道:“某是参谋兼观察员,勇武营团,罗士信部的补给,暂时由某负责。”
闻言,张泰挑了挑眉,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土里土气的人,竟然还是个参谋。
见对方似乎没有要追究的样子,张泰便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还请贵部就在山外驻扎,莫要惊扰了宁夏百姓。”
分属不同的部队,张泰对此分得很清。
一旁的罗士信皱了皱眉,那种被人看作异族的感觉再次感受到,心中有些不爽。
京城有圣人在,对于勇武营团的感观并不会像地方这样。
领取物资,不仅要有李狗蛋在,他这个领军万户也需要到场。
“这里的营地物资,勇武营团要直接征用。”
之前是奔袭,带的东西并不多,恰好这里的驻地有,与分小队一样,直接就地取材,可以省下很多的包袱和时间。
“可以,可以,这是应该的。”
张泰可不敢强求太多,有战功就行,至于这些帐篷粮草,给了就给了。
众人又继续商讨了一番,李狗蛋和罗士信才随着张泰离开。
而张三,则是同勇武营团的战士们一起整理驻地。
巴雅尔走到张三身边,踢着地上的沙土,不忿道:“若不是他们失了战机,我们也不会出现牺牲。”
“莫要如此说,大明原本的军队就是这样,至少他来了,不是吗?”
张三耸了耸肩,巴雅尔他们本来是底层,入大明军伍之后,便是京营,甚至还由神武卫教导,对于地方军,自然不熟悉。
地方军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边军尚且还好,毕竟还要应对外敌。
可就算是这样,依旧有像郭敬这样的宦官监军,直接出卖军事情报这种事情。
而将军队视为私兵的将领,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也不奇怪。
听到张三这么说,巴雅尔微微皱眉,也想到了以前自己部落都能不断劫掠边寨,便能理解了。
但是,自己战友牺牲了,心情总归没那么好。
“原来哪里都一样。”
巴雅尔叹了口气,道:“以前部落万户也是各自为政,甚至还会相互攻伐,抢掠资源。”
“倒也不会这么过分。”
张三拍了拍巴雅尔的肩膀,安慰道:“往后会更好的。”
闻言,巴雅尔扯了扯嘴角,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哈力,虽然对方投诚了,但是以往的一幕幕,在巴雅尔脑海中回忆而起。
哈力这种高层,对于他们的压迫是实实在在的。
比起大明,草原上的动物社会,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人看。
“但愿吧。”
巴雅尔收回目光,起身前去帮战友的忙。
接收像哈力这种鞑靼高层,自然会让勇武营团的战士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是,朝廷又不可能不抓住这种机会。
大明需要人力,草原上的牧民,也是重要的人力资源。
哈力的投诚,便意味着近一万的人力脱离了鞑靼。
当然,兵权是必须回收的,朱祁钰可不想再维持这种一边朝贡,一边被劫掠的关系。
因为这样的苛刻条件,所以也只有像家破人亡的哈力忠顺王这类高层,才会有被锦衣卫发展关系的机会。
哈力短暂集结了自己的亲信部队,并且又收容了不少其他俘虏。
他不会在贺兰山下驻留,一个月的时间,哈力要回到哈密卫驻地,在去京城之前,先将自己该报的仇给报了。
河套地区,毛里孩诸部得到勇武营团离开的消息,结合方向,大致也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可是,身处河套,对于阿拉善,也就是贺兰山,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彼此之间的内部钳制,让河套诸部都不敢轻举妄动。
不仅如此,河套诸部的人,心思沉浮不定,底层牧民对于小头目,生出了不少反抗的心思。
牧民在私底下偷偷沟通流传着来自那英雄扎克的话语。
而扎克对于明人身份的向往,也在无形之中,在牧民之中相互传染。
也就是在此时,扎克部落在短时间内已经达到百人级别。
不再是那些老弱病残,新来的牧民之中,有不少肢体健全,仅仅是身体稍微瘦弱一些的人。
扎克皱眉,看着不断发展起来的聚落,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青壮力的加入,自然是好处很多,可是,传回其他部落的消息中,隐隐约约,总能听到自己名字,还有什么反抗的声音。
扎克只不过是一介商队的底层,根本就没想过去和河套其他部落对抗。
就算背靠着商队,扎克觉得,真正发生冲突,商队只会直接抛弃自己这些人。
毕竟,没有必要为了他,而去交恶河套诸部。
可也就是扎克如此小的能量,无力去维持那些有着自己想法的人。
渐渐的,原本达成僵持下的河套,出现了第三股力量。
他们似乎无处不在,不知其幕后主使,不知其真正面目,更不知其具体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