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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剑名尚方

    黄萧养这种头目,改造比普通海寇还要轻松。

    原因很简单,实在不行,那就砍了。

    新军队是一道标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加入,更何况,是一群罪犯。

    凭借着火力优势,兵部对于征兵,也开始择优选取。

    至少,在京城和天津,是这样,乃至山东,多多少少都被影响了一些。

    良家子的军队,是罪犯所组成的军队不能比拟的。

    当黄萧养被要求写悔过书的时候,他和其他头目表情都差不多,一脸懵。

    夜间的篝火晚会,是他们相互揭发,然后朗读自己悔过书的时候。

    比起当初的勇武营,这些海寇能被揭发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某年某月,谁带领一群人,伪装成倭寇洗劫村庄。

    还有就是谁跟自家村子的豪绅有仇,入了寇,便马不停蹄带人去屠杀村子。

    就算是千挑万选出来,有着强大心理的旗官,听着都不由得捏紧了册子。

    这群人,活该被千刀万剐。

    而另一方面,他们却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对于近海的海路,各种暗礁潮水都了如指掌。

    大航海时代,可以说是海盗的狂欢。

    但是,大明不同,白纸黑字勾勒出了一幅幅星图,记录了各种地理水文。

    有这群人,可以是锦上添花,但是,没有的话,只需要付出更多一些的时间而已。

    最重要的是,改造经验,对于如今的大明,有着许许多多的用处。

    石亨可不懂什么社会实验,但是,补充兵源,特别是优质兵源,重复勇武营的经验,也是石亨探索中的一条路。

    只要能成功,那么往后那些海寇和山匪,乃至是流民,都可以为大明所用。

    黄萧养念着自己的悔过书,夜里有点冷,但是脸颊还是十分滚烫。

    不过,在万分羞愧之后,当众说出自己以前的过错,倒是让他的内心得到了些许轻松。

    特别是在念完之后,四周都会投来赞许的眼神,一种想要改过自新的情绪喷涌而发。

    可是,这种情绪的深处,是以前不曾有的负罪感。

    染血的双手,可不会因为悔过书而翻篇。

    不断强调,不断诉说,那些以前感觉自由放荡不羁的豪情,都会变成一道道枷锁,无形中束缚住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勇武营的道德感会比普通士兵还要高。

    因为他们有罪,他们需要通过战场去赎罪。

    “黄萧养的悔过书还远不能令人满意,过于有所保留,希望下一次要更注重细节,讲出对相互行为的个人意见。”

    旗官在小册子上勾了一笔,随后笑道:“不过,他发言很热烈,当然,大家不能只注意严格地批评自己,对别人存在一些客气和宽容,批评是为了下决心改正,否则就没有丝毫意义,希望大家该说的都说出来,不要隐瞒,不要客气,也不要抱着侥幸心理。”

    这样的话,在场的头目听过不少次了。

    在海上叱咤风云的他们,现在跟鹌鹑一样,围着篝火,听着旗官传授思想。

    旗官当然也知道,如果改造不成功,那么这些人永远不可能活着走出去,就算是死,也得死在牢里。

    黄萧养听了旗官的批判,挠了挠头,憨笑道:“旗官说的是,不过,这不是怕坏了和气。”

    闻言,旗官当即冷了下脸,严肃教育道:“批评与自我批评不是来跟你们说什么和气的,这是落后的思想,损害了大家的士气,让你们识字读文,便是让你们明白更多的道理,别把什么人情世故带进了,这里不需要。”

    “是,长官!”

    面对旗官的责备,黄萧养当即起身立定,大喊了一声。

    随后,旗官扫视了下其他人,说道:“今天给大家讲讲勇武营的故事,那是前年瓦剌联军进攻京城时,战败留下的战俘。”

    消息闭塞的现在,勇武营的事迹可不是人尽皆知。

    对于这个在草原上扫荡朵颜三卫的部队,立下的不少战功都不弱于原本的一些京营部队。

    黄萧养他们也喜欢听这个,毕竟,勇武营是他们最有代入感的部队了。

    更何况,听旗官的讲述,还能了解到,那支圣人亲自建立的神武卫是怎么和战俘同吃同睡,然后一步步改变战俘,最后共同迈向战场的。

    “旗官,那勋章是什么样子的?”

    一人好奇问道,而旗官则是摇了摇头,道:“那得去问总兵大人,毕竟,勋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那我等,也可以吗?”

    那人的气势很弱,丝毫没有是海寇头目的气势。

    “若有战功,会有的。”

    回答他的是旗官坚定的语气,道:“不过,个人勋章很难,集体勋章的话,需要看是何种战役,当初瓦剌包围京城,神武卫身先士卒,面对骑兵冲锋而不乱分毫,斩获敌首不可计数,才有集体勋章。”

    闻言,众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这些,也不是你们可以轻想的,还是老老实实,接受改造吧。”

    旗官看了看天色,然后将册子放入胸前的口袋,拍了一下,道:“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夜间的官道上,一列车队正在前行。

    金濂坐在车厢之中假寐,在遇到下一个驿站前,车队是不会驻留。

    披星戴月的赶路,车队并没有选择绕路,出了北直隶,便会进入山东,然后就要路过南直隶。

    当然,让金濂去浙江,并不是真的让他去舍生取义。

    钦差仪仗并非偷偷摸摸,除了“肃静”“回避”的虎头牌,还有钦差大字明晃晃竖立在队伍之中。

    进入浙江,走官道就要穿过整个南直隶,往阴暗的想,这近乎就是在玩命。

    谁知道会不会在哪里跳出一群刺客,来要了这位刑部尚书的老命。

    身体随着车厢晃动,但是,在金濂的膝上,却安静躺着一把宝剑。

    鞘身花纹细凿,图纹清晰,一面刻着腾飞的蛟龙,一面刻着展翅的凤凰。

    剑名尚方,全长三尺余,可斩马,本为督战之用,对于违令者,皆可斩。

    这是圣人给金濂的最后仪仗,也是给予金濂的最大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