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一面代表国家的旗帜。
朱祁钰的提议让不少大臣愣住。
若说能代表大明的旗帜,不得不说是那红边黄底明字旗了,大多数边镇都插着。
没有明确国家概念,自然谈不上这些。
國指疆域,中国的概念,现在和西域差不多。
大曰邦,小曰国。
大国,地方百里,次国,地方七十里,小国,地方五十里。
这些老旧的观念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在西方,对于种族的划分已经开始,而其中,便存在着国家的概念。
佩戴犹太徽章的犹太人,便是十三世纪英国对于人形动物与人类之间的划分。
在他们眼里,人形动物和猿猴猩猩差不多,并非同类。
如此,他们便能顺理成章的实施种族灭绝。
“诸卿,大明有军旗、龙纛,可却没有一面代表国家之旗帜,这不行。”
为了未来能顺利插旗,大明需要一面旗帜,其所代表的,便是大明帝国。
“陛下,明字旗也不行吗?”
于谦出列,身在军伍之中,各部各营都有旗帜,为的就是方便将领指挥作战,但国家旗帜,见多的便是明字旗。
“为国之表,若是于卿觉得,明字旗足够的话,当然可以以明字旗为国旗。”
朱祁钰淡淡说道,赋予国旗意义的不是图案,而是国家。
比如髪国的三色旗,后世能代表髪国的,那当然是占据中间的白色部分。
“朕欲下诏,征集国旗形制、图案、寓意,士农工商皆可参与,当选者,入册纪念,奖励五百两银。”
朱祁钰没等于谦开口,就直接说道。
既然觉得明字旗可以,那可以用明字旗投稿,反正一切草创之下,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当朱祁钰说完,朝臣们便意识到了这事情的关键所在。
以圣人对于国旗的阐述,那国旗的设计者,是何等的荣耀?
“陛下,那往后明字旗是否替更为新国旗?”
陈镒出班好奇问道。
朱祁钰点点头:“自然是如此,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凡悬挂国旗之处,皆为我大明领土,反之亦然。”
汉宣帝立的是碑,而朱祁钰要的是插旗。
陈镒愣住了,他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可是圣人却衍生多余的回答。
大明的兵锋正在铁与血中凝炼,气吞山河的回答,对于一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认为皇帝是一个好战份子。
可是这么一个好战份子,却让京城在极短时间内恢复生气,着实让那些人纠结。
“那朝臣也可以参与吗?”
顿了下,陈镒不再多想,继续问道。
“可,但参与者,不得评判。”
朱祁钰微微颔首,对于喜欢声望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朱祁钰自然不能让他们既当选手又当裁判。
底下的朝臣相互对视,圣人现在基本不提议题了,朝臣在治理上的问题,多会被推给内阁大臣商议,圣人最多是说些见解,处理问题的,还得是阁老们。
这又何曾不是一种无为而治呢?
听了结论,陈镒便回到人群之中。
国旗这种事情,若是礼部还存在的话,必然得好好说道说道,可是,这礼部就不没了嘛?
而负责国宾礼仪的这些,当前还没有足够的话语权,朝臣们对此并没有多大意见。
一面旗帜而已,莫要坏了和气。
奉天殿很快就将这事给揭了过去,在朝会上,比这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了。
“臣弹劾石亨,私役军士。”
御史当仁不让,每次奉天殿朝会,御史们总是孜孜不倦的弹劾。
从朝臣到地方官,御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说具体点。”
朱祁钰开口问道。
闻风奏事是御史的权力,是皇帝赋予他们的鞭子。
有的人是被动挨打,有的人是主动要求御史鞭挞。
于是乎,御史便将石亨在备倭城让将士参与建城和维护战船的事情列举了出来。
维护战船的不算,但建城属于徭役之列,石亨心急,所以让士兵参与劳动,说起来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毕竟是建城而不是私宅,其中,错就错在,没有上报。
可要是事事上报,那就事事难成。
没等朱祁钰说话,又有御史站了出来,道:“臣张奎,弹劾大同卫指挥同知石彪,多纵家人占民产,又招纳流亡五十余户,擅越关置庄垦田。”
石彪是石亨的侄子,勇敢善战,长于用斧,随石亨征战有功,授大同卫镇抚,后积累战功升至指挥同知。
京城一战,其虽有斩获,但战功不大,因此没有升迁。
朱祁钰将石亨脱离大同之后,石家并没有收敛,倒是没有了石亨的掌控,其家族之人,就有些失控了。
“令给还民产,遣流亡户复业,罚石亨半年俸,命其约束家族子弟,边镇重地,不可有失。”
朱祁钰开口说着,随后又顿了一下,问道:“大同知府还是霍瑄?”
闻言,吏部尚书王直躬身回道:“回陛下,正是。”
“瓦剌进犯之时,朕记得,霍瑄匍匐出城拜见,私授金帛财物,当时有这胆量,如今倒是治不住石家人?”
朱祁钰眯着眼,御史弹劾的时候,并没有弹劾大同知府的不作为。
想想也知道,一个靠着石亨帮忙完成政绩的知府,又有什么用?
朱祁钰没有追究那些人在朱祁镇叩门时的妥协,毕竟天子叩门这种事情,对任何一个官员来说,都是左右为难的麻烦。
朝臣也没想到这回旋镖打在了自己身上,可石亨乃是总兵,如今大明武将的地位隐隐有上升的趋势,地方官员自然不想得罪。
“户部尚书、兵部尚书何在?”
朱祁钰想了想,开口叫出了陈循和于谦。
“臣在。”
两人直接出班,异口同声道。
“军需库为尔等负责,山东抄家所获之财物,暂不再提供与备倭城。”
朱祁钰看向陈镒,道:“当初巡查组外派不查,如今说出来,是打都察院自己的脸吗?”
陈镒嘴里泛苦,他不是总宪,没有完全掌控都察院,像是这类朝堂谏言直奏,他也无法控制。
目光瞥了那张奎一眼,他都觉得,这是王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