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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持久战

    身为福余卫的放牧奴隶,可以说是九世为奴,九牧奴了。

    和中原的八世贫农,八犁世家差不多。

    身为底层,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后世心向光明的走线人,自以为,身为底层,到了另一个地方,就能成龙了。

    中原除了商籍、贱籍之外,都可以科举;而草原,除了血脉高层,武力也可以让你成为勇士。

    机会上来说,差不多,不过,现在的京城,机会更多。

    开原,从刘安到来开始,变成了桥头堡,犹如一根钉子,一只匍匐的猛虎,环顾着四周的蛮夷。

    明军能够如此顺利,那还是因为瓦剌之前的联军消耗了草原大多数力量。

    没有和以前一样,将俘虏筑京观,阉了挖矿,反而通过改造,加入了原本也遭受重创的明军。

    此消彼长,自然让那些蛮夷不敢触怒明廷之威。

    世代牧民在开原城,得到了这辈子都没想过的待遇,他们,终于有自己的羊群了。

    明廷的马政,在中原,可以说是天怒人怨。

    但是,在草原,那可是仁政。

    草原放牧,不需要买什么牧草豆子,只需要带到春天丰美的草地,就能把羊给养得肥肥的。

    碧绿的青草,就是草原最大的蛋糕。

    战争,可以削减人口,减缓人口繁衍增长的压力。

    对中原是如此,对草原,也是如此。

    刘安并不知道什么叫生产建设兵团,只是,军队改制,成就王者之师,就不能苛待这些牧民。

    但,大多数牧民并没有名字,他们又不是勇士,不过是奴隶而已,奴隶连狗都比不上,又何必给予姓名。

    没有姓名,就不好管理,大明的管理根基,是建立在严格的户籍制度上的。

    所幸勇武营的人多会夷语,交流并没有多大的障碍。

    给牧民们名字,然后登记,这也是刘安第一次涉及这种基层管理。

    军队里的参谋在军事会议之余,都要参与进来。

    老牧民的皮肤非常的黝黑,而且还布满了因为风吹日晒而成的皱纹。

    三十多岁的年龄,看上去就跟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

    登记处在城外,不苛待可不是代表着优待。

    排着队的牧民在翻译的陪同下,咿咿呀呀说着书记听不太懂的话,随后通过翻译,登记年龄、姓名以及之前的部落。

    当然,性别只有两种选项,没有什么购物袋和武装直升机。

    很多牧民都想要一个汉名,简短而富有寓意的名字,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可每当他们要赞美上天的时候,就会被翻译斥责:“这都是至尊给的,长生天只会要你的牛羊。”

    用中原的话,那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治病靠的是军医,打仗靠的是手中的兵刃,什么狗屁仙神,在那火炮落到军阵之中的时候,长生天可没有保佑他们。

    有用的神,拜了就拜了,可是长生天从来没有垂怜眼前这些牧奴。

    不过,通事翻译并不会强制那些人做什么,只有没有生活希望的人,才会去信仰那虚无缥缈的神灵。

    “愿至尊长生,愿至尊不朽。”

    那被斥责的牧民缩了缩脑袋,随后改口着说道。

    不管是不是自愿的,这么说总是没错。

    通事翻译没有单手抚胸表示尊敬,这种尊敬不需要时时刻刻体现,只需要留在自己心里就好。

    刘安重点还是在战场上,对于网格化蚕食的战略,其实就是用勇武营的命去骚扰敌方。

    区别在于,勇武营的人也知道,更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可不是那种瞒着下面的人去送死的那种阴谋。

    每天都有战报送回,刘安在府衙的内衙设了一个作战会议室,副将和参将等人,每天都要向他汇报,并且看是否作出战术调整。

    “那火烧赤,如今还在后撤?”

    刘安拿着摊开战报,桌面上还有一张舆图。

    从舆图上可以看出来,开原处于凸出部,虽然严格意义上,建州女真也处于统治之内,但和朵颜卫这些差不多,羁縻统治下,基本上是各自为政。

    连带着,开原的南方,也是各种羁縻卫所,一招不慎,大宁和广宁被切断的话,那么这支明军,就要被隔绝在辽东了。

    “如今大势在我,福余卫不敢顽抗,这还不断传信内附。”

    副将开口笑道,自从土木堡之后,明军似乎就一直在赢。

    “还是不要太过深入。”

    现在的刘安,可不是之前那好大喜功之人。

    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反之,什么样的兵,也会造就什么样的将军。

    从出关开始,接连不断的胜利,在舆图上已经画出了大片的区域,可是,朝廷现在还没派遣治世文官接管。

    若是如此盲目夸张,那必然根基不稳。

    三万卫指挥使刘旺,是建州女真和汉人的后裔。

    朱祁钰上位之前,流民发配边疆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三万卫这前沿阵地,兵丁一些是发充而来,而其他的,就是内迁女真和其他蒙古各部所留下来的后裔。

    和刘安的大军相比,这些兵丁的战斗力和纪律根本没有可比性。

    身为皈依者,给自己一个汉名,在这些羁縻统治的卫所,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面对刘安,取了同姓的刘旺很是拘谨。

    毕竟,刘安可是大明的广宁伯,比蛮夷的贵族还要贵族。

    见刘安如此说,刘旺也开口说道:“福余卫可比朵颜卫强,不过驱赶他们,我们也一直在做,跑了段时间,总会回来的。”

    毕竟是内附后裔,刘旺一口流利的官话。

    刘旺没说的是,他的驱赶,和现在刘安部队的驱赶可不一样。

    牛羊乃至奴隶都是战利品,让手下的兵丁占有发泄,也算是某种奖励。

    闻言,刘安看了刘旺一眼,点了点头,说道:“等牧民都登记了,这次若火烧赤跑了,那再回来,就难了。”

    民为水,君为舟,将牧民发展成眼线,能极大减轻斥候的压力。

    “传令下去,各营部就地休整,接下去,就是持久战了。”

    刘安扬起嘴角,看着舆图上的突出部,从来就没有什么速胜,政治胜利,必须是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