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咻咻!!”
不绝的喊杀声,破空声交替,不时有撞击声响起,柴桑,这座通往江夏郡的要镇,就仿佛是修罗场一般。
破损严重的城墙。
难闻作呕的气味。
横尸遍野的战场。
为了确保动荡不休的荆州,不会被孙策所领江东军趁乱杀进,以乐进为首的曹军将士,领军坚守这座长江要镇。
“府君,这江东兵的攻势,比之先前减少很多啊。”胡子拉碴的魏延,手持一把带有豁口的战刀,立于敌楼下,听着城外江东兵的喊杀,皱眉对身旁乐进道。
“难道是太史慈领兵袭扰豫章多地,叫孙策被迫分兵了不成?错非是这样,依着那孙策的性格,断然不会发动这般规模的攻城啊。”
“没有战报,谁也说不准。”
乐进声音有些沙哑,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态,“管他是为何这样,我部要做的,就是死守柴桑不退!”
“直娘贼的,这仗打的真不痛快。”
魏延忍不住骂道:“但凡我部聚于柴桑的兵力,能够再多一些的话,也不至于一直固守柴桑不出,叫那江东鼠辈如此猖獗。”
“不痛快,也要忍着。”
乐进语气冷冷道:“对于我部而言,哪怕是将麾下拼去多半,也断不能叫江东兵杀进江夏郡!”
“仗打到现在,西陵城还没有被攻破,如此江夏郡就难以安稳下来,更何况南郡那边情况怎样,我等今下了解的太少了。”
“如果叫孙策领兵杀进江夏郡,趁乱夺占此郡的话,那公子所谋伐荆一役,就无法达到预想部署了。”
讲这些话时,乐进的双拳紧攥着。
就柴桑的战局而言,憋屈的何止魏延,真要说最憋屈的,那非乐进莫属,毕竟先前在曹操麾下时,不管遭遇多惨烈,多凶险的仗,乐进就从没有怕过谁,每逢大战势必身先士卒,攻城略地乃是他常干的事。
但这一次,为了伐荆,为了庐江,乐进不得不压着心头战意,跟来犯的江东军在这柴桑一带斡旋,以牵制住孙策麾下主力。
甚至于在这期间,乐进探得孙策想要分兵渡江,以袭扰庐江来扰乱己部,在反复思量后叫太史慈领兵出战了,去袭扰了一波江东军大营后,便开始转战豫章郡各地,以迫使孙策改变策略。
乐进不是没有想过多派些人手,但在他麾下的将校之中,除了新投的太史慈以外,根本就没有熟悉豫章郡地势地形的。
“早晚有一日,老子要领兵跟这孙策较量一番!”听到乐进所讲,魏延紧攥手中刀柄,斗志高昂道。
“会有这机会的,前提是把柴桑守下来!”
乐进眼神凌厉道:“只有把柴桑守下来,那荆州动荡才有可能被公子领兵平息,只要我军能够得到荆州,哪怕是荆北诸郡,这就能凭借长江将庐江、九江连到一起!”
“到那个时候,你觉得我军今后会不跟孙策较量?区区富春孙氏,又何资格盘踞江东诸郡?!”
“没错!”
魏延朗声喝道,那双冷眸看向前方。
“挡住了!!”
“泼金汁!!”
“去搬礌石砸啊!!”
“快点!!”
彼时在前方城墙处,数以千计的曹军将士分守各处,他们在各级将校的喝喊下,坚守在各自的位置,以杜绝攻城的江东兵杀上来。
尽管柴桑这座城池不大,但经历许久的战事拼杀,以使驻守该处的曹军将士伤亡不小,为了确保能够扛住城外江东兵的攻势,乐进早就做了分队分守之策,一轮猛攻打下来,就迅速更换新的队伍来负责,以换下在城墙上与江东兵鏖战的将士。
没办法。
兵力就这么多,不以此来进行抵御,根本就扛不住江东兵的一轮轮猛攻。
别看在此次伐荆之战中,曹昂调动众多精锐及新卒,参与到伐荆之战中,且荆北各地皆有曹军的踪迹,但这一分散,就显得兵力明显不足了。
可战争就是这样,从不会因为你出现什么状况,就停下来不打,只要战争这台机器开启,除非一方获取终胜,否则就不可能停下来。
“伯符!!收兵吧!!”
彼时,在柴桑城外。
骑马而定的孙贲,那双虎目盯着前方战场,看着久攻不下的柴桑,随即看向眼神凌厉的孙策,“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不!!今日不管怎样,都要把柴桑给某攻破!!”
孙策紧攥手中长枪,厉声喝道:“废物!!都是一帮废物,打了这么久,扼守柴桑的曹军伤亡惨重,如此都没将此地攻陷,来人啊!!随某攻城!!”
“不可啊伯符!!”
听到此言,孙贲心下一惊,立时上前相拦。
“闪开!!”
心带怒意的孙策,怒瞪孙贲道:“堂兄,这柴桑必须要攻破!!”
“你不能去!”
孙贲却丝毫不退让,“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此刻,聚在左右的一众文武,无不是上前劝说。
“主公,您不能攻城啊。”
“主公……”
听到这些的孙策心烦至极。
他身上的伤他清楚,的确是不能轻易上阵,可看着久攻不下的柴桑,还有日趋混乱的豫章,还有从吴郡、会稽等地传来的消息,孙策的内心愤怒不已。
如果此前能将柴桑攻破,那他就能领军沿江进取以夺江夏郡,相较于广陵郡那块飞地,孙策更希望能夺取江夏郡,如此就能有一颗钉子,狠狠的插进荆州了。
对孙策而言,他连镇守江夏郡,甚至以此攻略荆州的人选都想好了。
那就是周瑜!
届时叫周瑜待在此地,而另派他人扼守广陵郡,一北一西两处屏障有了,那他就能专心对付江东诸族。
在孙策看来,或许想北上进取徐州,这是较难的事情,但是西进攻略荆州,这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待到他彻底解决江东,再派一部分兵马镇压各地山越,如此他就能调兵遣将,以设法夺占荆州了。
一旦荆州能被他拿下,则两州之地即可连在一起,届时即便曹军势力强横,那他也有一战之力了。
可这想法,却被眼前这柴桑挡住了。
孙策如何能不恼怒呢!
“报!!!”
而在此等态势下,几名骑卒驰骋赶来,这叫不少人纷纷看去,而看到他们的打扮,一些人的内心紧张起来。
“主公!!会稽郡多地山越暴动,冲击我军所控城池,在治下行烧杀抢掠之事,此……”
在这几名骑卒赶来时,讲明他们要传的急情,一些人的表情变了,最叫他们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可恶!!”
“该死!!”
而随着孙策的怒吼响起,此间氛围变了。
“主公,这柴桑不能再打了。”
此等态势下,一名谋士骑马上前,面露焦急道:“主公必须尽快领兵回援,一旦会稽郡山越暴动不能镇压,那势必会影响到吴郡安稳,届时对我军而言,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死了这么多人,就这样撤了?!”
孙策的脸上带着不甘,瞪眼看向那人道:“再给某……”
“主公!!一日都不能停留了。”
那人却继续道;“如果继续打下去,恐柴桑、江夏难以谋取到,吴郡、会稽郡都将会丢掉啊。”
此人讲这句话时,不少人替其捏了把汗。
毕竟孙策的脾性怎样,众人都是知晓的。
其实在较早之前,撤兵归吴郡的话就在军中讲过,毕竟在这期间,吴郡、会稽郡等地局势并不太好。
特别是吴郡一带,总是有一些谣言流传,而这些谣言,对吴郡的秩序影响极大。
孙策横扫江东的一些隐患与弊端,在今下在逐步显现出来,固然说孙策以雷霆之势横扫江东诸豪,但其动辄就喜屠戮,特别是一些士族豪右被杀,甚至满族皆无,这也使孙策一直不得江东诸族之心。
或许在局势安稳下,这表现得还不明白,可一旦局势出现动荡,哪怕是些许的,有些反抗就会出现。
这就与当初的兖州之变一样。
只不过在江东那边,尚没有形成规模的反孙时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鸣金收兵!!”
在道道紧张注视下,沉默许久的孙策咬牙道。
而聚在左右的文武,听到孙策所讲,无不暗松口气,相较于今下的战事,确保吴郡、会稽的安稳,这才是关键所在。
战争或许会以惨烈的一面问世,但却不会一直维系着,战争开启,就会有结束的那日,只不过谁都无法轻易预判何时能结束。
‘孙香,你真的投效曹贼了?!’
而在此等态势下,眼神复杂的孙策,盯着眼前的柴桑城,紧攥着手中的长枪,他的内心有股无名怒火,始终都无法发泄出来。
当初孙香没有随他一起去江东,这始终是孙策的一块心病,毕竟孙香的能力,可要比他还要强一些的,这不是只勇武方面,而是统兵方面。
先前孙坚征战之际,他并没有追随其父征战,可孙香却一直追随着,且凭借着自身能力一步步崛起,甚至到最后,被袁术委任为汝南太守,由此可见孙香能力何其了得。
……
相较于柴桑的战事,彼时相隔数百里外的江夏郡治,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终于是攻破了!”
嘴唇干涸的孙香,持枪立于江夏太守府前,抬头看向那块牌匾,眉宇间透着复杂,为了攻克此地,他所统领的营校损失太大了。
“放开某!!”
“放开某!!”
而突然响起的喝喊声,打断了孙香的思绪。
孙香循声看去。
就见被捆束着的黄祖,被几名锐士押着走来,看到黄祖的那刹,孙香的眸中掠过一道杀意!!
别看时间过去那般久,其实在孙香的心底,始终是有个仇是要报的!!
“将军!”
在此等态势下,领队的兵卒,抱拳喝道:“江夏郡太守黄祖被我等擒获了。”
“嗯。”
孙香应了声,遂朝黄祖走来。
“要杀就杀!!”
而看到走来的孙香,黄祖的眸中掠过一道惊慌,但却故作镇定道:“休要……”
“黄祖,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某擒获?”
反观孙香,那双冷眸盯着黄祖,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黄祖,“某无数次都想过,该如何攻破江夏,以将你擒获,但某先前却没有这等机会。”
“当初就该连你一起射杀!!”
黄祖听闻此言,厉声喝道:“什么狗屁的江东猛虎,在我江夏黄氏……呃!”
可讲到这里,黄祖却怎样都讲不出来。
就见在黄祖眼前,一杆长枪横着,枪尖插进黄祖的喉咙,鲜血顺着枪身流淌,黄祖挣扎着,呼吸愈发急促起来,那双眼眸恐惧的看向孙香。
而站在左右的曹军将士,此刻无不心生惊意。
太快了。
适才他们根本就没看清,自家将军就出枪杀了黄祖。
反观孙香,呼吸有些急促,那双冷眸盯着出气多,进气少的黄祖,眼眶开始泛红,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先前觉得没有希望的血仇,今下终于能报了。
且还是他亲手杀的。
“族父,您能安息了!!”
看着黄祖颓然的低下头,眼眸中再无任何生机,孙香抽枪仰天怒吼,“族侄为您复仇了!!”
听到这话的一众将士,此刻无不露出复杂之色。
他们如何不知自家将军,适才喊的族父是谁。
“来人!!”
可在此等态势下,孙香却厉声道:“即刻绕道襄阳,加急将西陵城攻克的消息,传于公子,江夏郡被我军攻克了!!”
“喏!!”
立时就有人抱拳喝道。
‘伯符,今后你我便要为敌了。’
反观孙香,俯瞰了眼倒地的黄祖,眉宇间透着几分复杂,人活于世,是要讲道义的,如果不是曹昂的话,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手刃了黄祖,何况先前曹昂对他的信任,让孙香都挑不出任何理来,孙香固然是富春孙氏一族的,但时也命也,有些东西不能只论血脉,而不论其他,尽管孙香的内心很复杂,但他是不可能背叛曹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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